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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之后吹头发要照朝帮忙也不是第一次了，影山也帮女孩子吹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这种样子……就像是坐在她的怀里一样啊？
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影山扫视了房间一圈，还是选择垂下视线，目不斜视地观察自己掌心的纹路。现在两个人的体格差距已经很明显了，和她确认了心意之后，都是他从身后抱着照朝的，可以整个地把女孩子圈在怀里；现在这样一搞，他总觉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低一点啦，这样我好累的。”小小的手从身后绕过来，摸了摸他的下颏，“坐这么直，小飞不知道自己有多高的嘛。”
呃……被照朝一说影山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挺直了背脊，比在社团总结的时候被监督点到的瞬间还要直。他赶紧往下塌了塌，向后靠去的背也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这个软得跟刚才不太一样，应该是照朝给他塞在床边的抱枕，并不是某种不该碰到的……身体部位。影山放松了绷紧的身体，悄悄地呼出一口长气。
“对对，”女孩子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笑意，又轻轻地挠了挠他，就好像是在给小猫挠下巴，“这样就正好了。”
从小就不太受动物欢迎，连饲育小屋的值日都是，每次只要影山在门口一露面，不管是小鸡还是兔子或者鹦鹉，别管平时多乖多安静多亲人，全都像是吃错药似的吱嗷乱叫到处乱跑乱飞，要么就是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每次都要拜托照朝来帮忙——
……在街边碰到的流浪猫也是这样。总是要照朝在身边的时候，它们才会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然后乖乖地被他摸摸。
不管是怎样的猫咪，被照朝挠挠下巴的时候都会眯起眼睛，露出一副舒服得不得了的表情。影山并不敢每次都上手一起，有时候蹲在旁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就会想真的会那么舒服吗——
这回自己也体验到了，确实是很舒服，连他也忍不住想要眯起眼睛伸个懒腰。影山坐得更放松了一些，偏偏头靠在了照朝的腿上。
……等等不对吧，他这是靠在了什么上？意识到的瞬间，影山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他不敢动手只是挪了挪视线，果然身边就是女孩子的大腿，连裙摆都被蹭到了一半的位置。
照朝从小就很白，是影山见过的最白的人，连茉莉婆婆，还有他看过的、照朝母亲和外公的照片都没有这么白。据女孩子自己说，也许是源自“那个野男人”、也就是她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亲生父亲的基因——
她身上的裙子已经是纯白色的了，照朝的肤色几乎跟裙摆一个颜色。就算在床头台灯并不算那么明亮的光线之下，仍然白得像是在发光。
并且！刚才他都没注意，这个裙子，这个裙摆，怎么还是带一圈镂空的啊？这下更是要分不清这一片雪白的，到底哪里是裙子、哪里是肤色、哪里是被裙子盖住又透出来的肤色了，影山有些狼狈的移开目光，转而去看手边的地面。
白皙的脚尖轻快地一点一点，像是在打着拍子。他这些有的没的的奇怪心思，女孩子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就只是心情很不错地哼着小调。
这回是换成了刚才在红白上听到的、那首有点忧伤的歌，对他来说相当熟悉的旋律，即使在电吹风的轰轰轰里也能听清。影山不知道怎么又有些平静下来，视线突然顿了一下。
说起来……刚才他都没注意，之前照朝的脚上，有涂这个红色的指甲油吗？
这么看其实是很显眼的，只不过影山也有些记不清了。就像照朝给他准备的熊猫毛绒拖鞋一样，现在眼看着就要到了宫城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就算是她也很少光着脚跑来跑去。
就像是星星点点的玫瑰花瓣落到了脚尖上，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帮她拈掉才行。影山不由得伸出手，在脑子转过来之前就握了上去。
……真小啊。和她的手掌差不多，照朝的脚掌也是小小薄薄的，握在手里的时候比眼睛看着还要小一些。以影山现在手掌的尺寸，他只要一只手就能整个地包个来回，脚踝也很细——
“哎呀好痒！”被碰到的时候，圆圆的脚趾也一下子蜷缩了起来。照朝整个人都是一抖，随即在影山的手心里不动了，“怎么了，我踢到小飞了吗？”
一开始她叫出声的时候影山其实下意识地想要放手，不过掌心和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让他改了主意，“没有，”影山展开五指，把女孩子的脚掌包得更紧一些，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她，“这么凉，怎么连鞋子都不穿的。”
“呃，”照朝微妙地顿了半秒，回答的同时也把手里的电吹风换了个档，“就……忘记了嘛。”
虽然是背对着她的，但互相之间已经这么熟悉了，影山仍然能从女孩子的语气中想象出她眨了眨眼睛、睫毛扑闪的样子，就好像一下子被问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结果就被女孩子抢了先。
“前面已经很久了，怕小飞一直等着嘛，”讲到这里她又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还说我呢，小飞不是也没吹头发？”
不提这些还好，关于为什么没吹头发的事情，影山总是有点心虚的。脸被电吹风吹得又开始发起热来，他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就只是手上把女孩子的脚掌握得更紧了些。
“好啦，大功告成。”轰轰声很快停止了，照朝关掉吹风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来，手。”
要手做什么？不过“照朝说什么就照着做”早就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影山在疑问出口之前，就已经把手递给了她，“怎么了？”
“刚才可是都要呼噜呼噜起来了，”女孩子从影山身后凑过来，甜甜的、熟悉的奶油味一下子笼罩了他，“所以我得看看……小飞有没有长出肉垫嘛。”
什么？影山还没反应过来，照朝的手臂已经环上了他的脖颈，下巴颏也靠在了影山的肩上。他的青梅竹马一只手托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的下巴上像刚才一样地挠了挠，“呀，好大一只猫咪，还是少见的黑色诶！”
这是把他也当成猫了，影山本来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脑子转过来的瞬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放开照朝，抬高手臂冲着她晃了晃，“吹风机给我。”
“哎呀一会儿我去放嘛！——来来小飞，呼噜呼噜一个给我听听。”照朝还揽着他，不但不肯撒手，还变本加厉地蹬鼻子上脸起来，被影山在发顶上顺势敲了轻轻的一记，“光着脚就不要跑来跑去的了，赶紧去床上待着。”
……这话说得是不是也太有歧义了点，影山拿着吹风机都进了洗手间才反应过来。他特意放慢了一点速度、认认真真地卷好电线，把电吹风放回到原来的抽屉里，对着镜子里脸上而和耳根都在泛红的自己重复了三四遍冷静，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才抬脚出了门，还做贼心虚一般地放轻了脚步。
照朝果然没有发现他，背对着他正半跪在床上挽头发。披散着的长长的、奶茶色的卷发被她抓在手里，白皙的脖颈整个地露了出来。
这个角度再加上这个光线，从影山这里望过去，甚至有种比她身上的裙子还要白的错觉。不对，那是因为身上、里面透出来的内衣是黑色的，所以才——
不是要冷静一下的吗，怎么还怎么越想越糟糕了啊……影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乱窜，定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动。
要不然、今天晚上就不要一起睡了吧？这样的念头飞快地出现又迅速地消失，影山说不上自己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结果就在他迟疑的这会儿，女孩子已经弄好了头发，掀开熊猫被子钻了进去。
“……嘿嘿。”照朝像是特别开心似的轻轻地笑了一下，听在影山的耳朵里清晰可辨。女孩子还在他的熊猫枕头上打了个滚，才躺回到了自己的小鸟枕头上。
并排放着的小鸟枕头和熊猫枕头，一个淡黄一个浅蓝，柔和的颜色却显得格外刺眼。真的要和她一起了啊，原来也不是没有和照朝一起睡过，但现在、但这一次很明显是不一样的，说不定就会——
怎么办，他什么也没准备啊。影山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这个时间了，一下子跑去便利店的话是不是太傻了点，再说大家都是邻居都是熟人，去买那个的话，这不就是明摆着——
“小飞？”还在痴痴傻笑的照朝终于发现了他，脸上迅速浮起一点被抓包的羞意，还混着一丝“怎么站在那里不出声”的恼羞成怒；然而只是一瞬间，女孩子便咬了咬下唇，往后靠了靠为影山留出更多的位置，伸手在旁边的熊猫枕头上拍了拍，“过来呀。”
她叫他了。女孩子软软的声线像是带着钩子，本来还在盘算去远点的地方买、骑着自行车来回的话也不算太慢的影山瞬间大脑当机。他感觉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同手同脚地朝着床边走去，中间还在没有任何障碍的地板上左脚绊右脚地磕绊了一下，引发了女孩子一连串“小心小心”的惊呼。
——就当自己是电视上见过的木乃伊好了。坐到床上的时候，影山暗自下定决心，等下一定得两手交叉放在胸口躺得笔直，也拜托自己的那个……千万安静一点，不要给他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