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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当时她就是这么说的——照朝回想了一下。这才不到四个月，凭她对这个人的了解，KODZUKEN绝对不会出现什么“一不小心忘记了”之类的乌龙……
所以这是因为听日向讲了她在巴西，所以才旧事重提的吗？到达里约的这两天照朝虽然还没怎么逛，但自然风光也好、风土人情也罢，尤其是那种热烈的感觉，跟日本确实是蛮不一样。
正好现在又是奥运会，想要蹭蹭热度倒也正常。春高的时候照朝认识的一个旭日体育部门的记者老师，这次就被报社派到里约来做奥运会报道，也会在SNS上更新一些奥运见闻啦、记者手记之类的——
只不过……如果现在想要开始的话，是不是晚了点？看起来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碎碎念日常，但具体发什么、怎么发，其实也是有讲究的。
总不会想着一夜爆红之类的天上掉馅饼的事吧。那种属于天时地利人和，KODZUKEN应该再清楚不过，所以异想天开一样突然从这边入手，那真属于黄花菜都凉了；照朝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还可以的回复方式，于是干脆直说，“呃，我还是……”
“那也没关系，我这还有点别的事情。”后面的“不太感兴趣”这种婉拒还没讲出来，照朝就已经又被KODZUKEN抢了先。斩钉截铁特别笃定的样子，就好像提前预判了她要回绝，“给日向选手拍宣传照，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诶？照朝因为自己听到的内容稍微愣了一下。宣传照什么的还是其次，“日向选手”，这是对KODZUKEN来说相当少见的称呼……
跟似乎什么人都能说上话的黑尾队长相比，KODZUKEN在这方面跟一起长大的这位发小实在是很互补，没那么——或者说，就是不喜欢和人交际。但对比较熟悉的人，KODZUKEN还是更喜欢喊名字或者昵称，连对她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叫天海太不习惯了，听着像是在喊MARI小姐。”一开始的交流都是在网上，第一次在线下见到面的时候，KODZUKEN就这么跟照朝说过了，也就一直什么后缀都不带地叫她——
等等，如果是“日向选手”的话，那就代表KODZUKEN不是以朋友、而是日向的赞助商的身份在和她说话了。照朝这么想着，把手机换了一边耳朵，“宣传照，是想要什么样的？”
一瞬间照朝的脑海里出现的，是之前那期月刊排球做的、和时尚杂志联名的奥运军团特别报道，选了几个人拍的大片风格的杂志内页。摄影师的名字她也听过，是时尚杂志那边找的、业内蛮出名的艺术摄影师，拍出来的片子简直犹如写真集。
据照朝猜测，这个人选除了实力和位置以外，外形也是很重要的因素，而影山恰好这几项都符合。月刊排球她也是一期都不落的，被推送电子版的时候就被帅晕了一次，过几天拿到实体杂志，就又被帅得死去活来。
真是的，平时都是休闲运动打扮，一下子穿了西装、也实在是太犯规了点——等等，似乎是跑题了，是在说宣传照的事情吧，照朝抬手贴了贴自己的脸，把心思拉回来，仔细想了一下。
不过时尚大片这种风格……照朝有些跃跃欲试地攥了攥手指。这种片子还是挺需要技术的，她虽然没拍过，但可以试一试，想一想也确实比较手痒。
不过要拍的话肯定是要租摄影棚的，并且也不知道日向有没有西装啊？凭她对男孩的了解应该是没有的，即使有，可能也不会带来里约吧；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真的想拍的话都可以搞定——
“就翔阳发的SNS，那种风格的就可以。”听到甲方这么说了，照朝带着小小的遗憾应了一声。所以KODZUKEN大概是不知道干什么又熬了一夜，结果在准备睡觉之前刷到了日向发的九宫格，所以才找她的吗……
不过日向毕竟是沙排选手嘛，这样也没毛病；并且照朝一开始就是学的体育摄影，拍运动大片这种事情她是最擅长、也最有信心的。上午的阳光好得很，沙子又白又亮，背后的海都显得特别蓝，能被KODZUKEN看中实在是太正常了。
大致的方向确定了下来，照朝和对面又讨论了一些具体的细节——KODZUKEN的公司叫Bouncing Ball，最近在准备升级官网，对日向的赞助也算是公司业务，所以也是要放上去的。她还记得四月份见面吃饭的时候KODZUKEN提的Vlog的事情，提了个建议说要不要拍点视频之类的，也迅速被采纳了。
这种事情达成共识还是蛮顺利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好一会儿，最后确定的是宣传照全部由她这边负责，视频的话照朝只要拍摄素材，剩下的混剪和后期之类的事情，由KODZUKEN那边找人搞定。剪视频做后期这事儿照朝也能干，就像高一春高之前乌养教练给大家准备的个人专属视频；但既然要在公司官网上展示，又是日向的事情，那肯定还是找专业的人最合适——
“行呀，那就这样，”细节方面也聊得差不多了，照朝在自己的活页本上最后画了一个圈，然后把钢笔盖好笔帽放到桌上，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合同的事情等我回东京再找你。”
这种事情就让律师去操心吧。都说了要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看合同之类的照朝虽然也会，但什么都要事无巨细地考虑到、又枯燥，对她这种人来说实在有点痛苦。
想到这里感觉颈椎都隐隐约约地疼了起来，照朝不由得揉了揉脖子。当年外婆训练她的时候还特别魔鬼，填鸭式教育一股脑地全塞给她，虽然道理明白、知道哪怕有合作律师自己也必须得学会，但学的过程简直就是一个不堪回首……
“这么简单就答应，”电话那头KODZUKEN的声音也轻快了不少，甚至还有余地跟她开起了玩笑，“你就不怕被赖账。”
“那不能，你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先小人后君子，哪怕她跟KODZUKEN也算是熟人……或者朋友，但从聊这件事的时候照朝就录了音，虽然板上钉钉就是用不上的，但这也是她的习惯了，“再说要是真跑路，我就去你们公司门口蹲着贴海报标语喷油漆。”
“反正我是不怕看的，”毕竟是职业选手、又是知名的YOUTUBER，还是年轻的大学生企业家，KODZUKEN也是上过报纸的，只不过那张照片肉眼可见地萎靡不振，满脸都写着“镜头苦手”“这个东西能不能拿走”，“但孤爪董事长可不是吧。”
“嗯，那就等回东京再约。”KODZUKEN也笑了，笑到一半又打了个很明显的哈欠，照朝隔着电话都能听的很清楚，“那就这样，你快休息吧，”想到这里她反应过来这是日向的手机，“还要和翔阳再说话吗？”
这么说着的照朝一边也在四下寻摸着，想找找被她冷落了半天的日向的身影，目光落到挂钟上也不免有点意外。她觉得自己和KODZUKEN聊得还是蛮快的，但时间也过了十几分钟了——
“不用，有事再打电话就行，”KODZUKEN像是真的很困了，干净利落地回绝了她的提议，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已经哈欠连天，“那麻烦你，我去睡了。”
“——翔阳！”挂断电话的同时日向的身影也出现在厨房的门口，照朝有点抱歉的同时，心里更多的却也是雀跃。日向心里在想什么她能感觉到一点，而KODZUKEN提出的这个要求，简直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想告诉日向自己和KODZUKEN都聊了什么，想要告诉日向始终有人这样注视着他；然而照朝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拎着东西的日向三步并作两步地抢到面前，按上了她的肩膀。
是因为她的猝不及防，也是因为日向现在确实有了这么大的力气。照朝被毫无预警地按得坐到了餐桌边的椅子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向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那是一只方方的、半透明的橙色塑料盒子，看起来应该是药箱，是知名的家居品牌非常出名、也非常大众的款式，照朝用的也是这一款，是浅黄色的。而把药箱放在桌上的日向半跪在她的膝盖之前，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她，“很疼吧。”
“本来就忙了一下午，又是买菜又是做饭的，”男孩握紧了照朝的手，望着她的时候是照朝最受不了的、那种像是小狗一样的湿漉漉的目光，还特意蹲下来自下而上地望着她，照朝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差点停跳——
“我看刚才、照朝同学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揉脖子来着——”日向这么说着，在牵着她的力度更紧了一点的同时也跪直了身体，用另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照朝后颈上那块凸起的骨头。
男孩像是怕碰疼她似的，伸开手掌在那块皮肤上贴了一下，又迅速地挪开。暖热的温度和粗糙的掌心触感转瞬即逝，让照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不是都说了嘛，”日向垂下眼睛，却并不像是情绪多么低落的样子；照朝突然意识到，男孩目光的落点其实是她的膝盖，像是望着曾经从她的膝头蜿蜒了整个小腿的擦伤痕迹，“已经这么疼了，就不要一个人扛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