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鉛の冠

    疼痛、耳鸣、呼唤她的声音通通消失不见。

    身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赤着脚的小爱迷茫的站在原地,纯白色的空间刺痛她的眼睛,只是轻轻的眨了眨眼睛,眼前便出现一扇血红色的门,这是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出现的从来打不开的门。

    不,不对,她不是在门外,她现在是在这扇门内,她为什么会突然进入这个房间。

    像是感应到小爱的想法,血色的门下渗出了鲜血,血像是流动的河流一样很快的沾染在她的脚底,越来越多的血淹没她的脚背,看着像是开闸一样的血填满这个房间,她自己也被包裹其中。

    奇怪的是,并没有所谓的窒息感,又一次睁开眼睛,这个房间里没有什么所谓的血流成河,只有那扇血红色的门和这个纯白色的房间。

    到处都是纯白色,没什么好调查的小爱挪动脚步走向门所在的方向,一串血脚印在她身后白色的地面上出现。

    明明看着很近的门,怎么也到达不了,小爱决定停下脚步,往后看去,发现满地的血脚印,这么多凌乱又走向不同的脚印,根本不可能是她自己一个人走出来的,难不成这个地方还有别人。

    "这里只有‘你’自己哦。"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小爱一跳,看向声音来源方向后,她怔住了,哪有其他人,这里就如"她"所说,的确只有"我"自己。

    "别害怕呀,我是你,你是我。"身着一身水手服的女生站在小爱身侧,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小爱的衣着后皱起眉,"纯白色的‘我’吗?"

    "你……"

    "唔,虽然不是很想承认,可不得不说你比以往的我们看着健康很多。"

    个头比她低一些,看对比这个"小爱"的身高大概是她国中时期,她怎么记得国中的校服不是这个样式的水手服。

    "嘛,为了方便区别,你叫我九十九吧。"

    "好。"

    "我也是没想到还会再来一局,明明都不想玩了,真是的。"

    小爱能看得出来,九十九她看起来很有活力,一直在展示笑容,但是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就像是对生活失去兴趣一样,这都是伪装。

    "喂!九十九!我都说了不是游戏,别把她带偏。"一只手拍在九十九的肩膀上,同样也是小爱她自己的样貌,只不过这位穿着又是一身不同于她和九十九的校服,看着沉稳很多。"你好啊!小百!"

    小爱迷茫的指着自己,"小百?是我吗?"

    "是的,按照排序的话,我是第六十三。"六十三推开九十九,向小爱自我介绍。"你这身白……果然是坏掉后六十四的结果吗?不愧是我,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到第一百次。"

    "喂喂喂,六十三!你看我们都可以存档重来,这不是游戏世界是什么啊?"九十九不同意六十三的话,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就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游戏,不管她们怎么挣扎又或者不挣扎都会在死亡后进行下一轮,看第一百次重来的小爱就可以证明。

    "都说了是因为六十四坏掉的原因,六十四往后的你们都坏掉了。"

    "可是存档重来就是游戏里面会有的,我和修二玩的游戏就是这样的,死掉后就回到过去,我们不是在游戏里面,那为什么会这样?"突然冒出来的"小爱"就是六十四,这种凭空出现已经吓不到小爱了。

    "你说呢?九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抱膝坐在小爱脚边,像是被召唤一样出现的九十瑟瑟发抖着,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小爱往旁边退了两步,看九十的样子就能感受到对方的状态不对,然后就感到后背碰到了什么。

    "这就是百?已经百了吗?伊佐那怎么样?伊佐那现在怎么样?他怎么样?他怎么样?!!!!"

    原本还好好的人,问着问着突然尖叫起来,小爱捂着耳朵惊恐的看着发疯的"自己",她不知道这个"自己"又是多少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自己,游戏世界,重来,存档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你吓到她了,九十八。"九十九安抚的磨着不停尖叫的九十八,注意到作为百的小爱害怕的样子,叹口气,"真好啊,纯白色的我。"

    "真好……"

    小爱注意到了,这个一开始与自己搭话的九十九也有些不对劲起来,警惕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在害怕?我们都是你啊……都是你自己做出选择后的你。"说着,九十九的脸上出现血迹,从头上慢慢流下,银白色的头发被染的血红,伴随着九十八的尖叫倒在地上失去生命。

    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九十八的脖子被一把刀割开喷出血液洒在纯白色的地上。

    "为什么……突然……"目及之处充满血色和白色刺激着她的眼睛,小爱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以小爱为中心,不停的出现各个时期的自己,以各种方式死在她的眼前,原本一直坐在地上抱着自己说着"不知道"的九十抬起头看向她。

    "我不知道怎么让大家都活着。"

    说完,九十嘴中流出血,四肢扭曲,呼吸消失。

    已经在眼前死掉这么多的自己,小爱感觉自己要崩溃了,挪动脚步转身往血色门跑去,和走马灯一样,小爱们的死亡人数随着跑动越来越多,怎么也逃不开大家死亡走秀。

    六十四跟着小爱,不忘和她搭话,"都说了你不要怕嘛,啊!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是纯白了,怪不得不像我们这样,用我们们话来说,你的存档丢失了!"

    "一定是这样的!话说为什么存档会丢失啊?"

    小爱不理会六十四的自言自语,她不想知道什么存档丢失的原因,她现在只想打开那扇一直触及不到的血色门,她要离开这里。

    "你别着急嘛!"六十四轻轻松松的跟在已经气喘吁吁的却还在努力跑动的小爱身边,"你的身体好差啊,明明我们就算是被虐待,身体素质也没有这么差,后面的存档有发生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我、我不知道。"

    "也是哦,毕竟你连以前的存档记录都没有。"六十四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还在往前跑的自己,"这次的我还会重来吗?"

    呼吸急促,身体沉重,双腿发软,尽管如此,小爱还在向血红色的门奔赴,她必须从这里离开。

    "你,已经死了哦。"

    "欸?"

    小爱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六十四,"我死了?"

    "是的哦,你已经死了。"六十四双臂伸展开,让小爱看看周围的尸体们,"会出现在这扇门后就证明死掉了。"

    "不,不是的,我还活着!"

    六十四放下双臂,收起笑嘻嘻的表情,用悲伤的眼神望着她,"我们一直无法接受挚爱之人的离去,我们就是这样的角色设定,永远会一直重复经历死亡,用死亡换取挚爱的生机。"

    "命运一直在玩弄我们。"

    "作为棋盘上的棋子,玩具,我们只能接受这样的重复。"

    "你是第一百次。"

    "原本九十九是不想继续的。"

    "你的存在就是命运在嘲笑我们的一切努力。"

    "你,还要离开这里吗?"

    "这么想出去,你想去找谁?"

    过于跳脱的话,让小爱想起六十三说的话,"六十四坏掉了"。

    仿佛听到小爱的心声,六十三再次扬起笑容,"是啊,我们早就坏掉了,你知道吗?我们被设定成缺爱,想要得到来自他人的爱意,可是呢——"

    "好像是哪里出错了,又或者是就是这样的,我们永远得不到爱,倾尽所有也得不到!哈哈哈哈哈!"

    "哈啊哈哈哈哈哈!"

    "笨蛋!是笨蛋!"

    "我们的存在就是这样的!"

    "太搞笑了!"

    "被取名为爱,却得到不到爱!"

    "太有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还有会幻听幻视的那些,也就是说都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小爱脸色奇差无比。

    "怎么会……"

    "怎么不会?怎么不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告诉你一件事吧~九十九她啊,根本就没有想要活下去的心,反正也是要死,她把真一郎救下来了!"

    既然她真的像是六十四说的那样游戏存档重来一次又一次,那她如此急切的离开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出去后也是虚假没有属于她的爱的世界,最后也是要死掉。

    "我,不出去了。"小爱下定决心不离开这里,重来的痛苦从已经被折磨成疯子的六十四身上就看得出来,这样看来,没有存档记忆的第一百次的她也是好事。

    "我知道的,我明白的,我、我想要得他的重视,想要他的爱着我,可是他不会那样对我的,他不会看向我……我是bai——"

    "爱!!!"

    是凛,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爱这时候发现门就在身后,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抓住门把手。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直在追的门在她放弃出去后,立马唾手可及。

    "是谁?门外那个是谁?"

    "你不知道他吗?"

    "不知道,那你要出去吗?"

    "不,我不想出去。"

    "真的吗?他一直在叫你,听上去很着急。"

    小爱正要摇头再次说一次自己的决定时,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六十四很是惊讶,转而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因为你还没有死透呀,那就离开吧,现在还不是时候,在那之前送你一份礼物吧。"六十四上前抱住小爱,趁小爱没反应过来猛的推开她。

    "砰!!!"

    疾驰而来的电车将六十四闯飞又碾压过去,血色不知何时开始流淌在房间中。

    "好痛——!"

    突然涌入的记忆挤的脑子疼,眼中所见的房间中堆满的尸体和血色离小爱越来越远、越来越扭曲,剧烈的疼痛和眩晕感向她席卷而来,那些记忆就是"存档"吗?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想再也醒不来,这样就不会痛了吧?让我在这里沉睡吧!

    "嘭——"

    "爱!"

    跌坐在门外的小爱,任由焦急的抱住她的凛,不敢相信的看向血色之门,她这是被门拒绝、被扔出来了。

    "什么嘛……为什么赶我出来!!!"

    "凛?放开我!你这个骗子!"

    "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你和他们都一样!骗子!骗子!骗子!!!"

    "对不起!爱!我——"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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