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大いなる眠り

    我做错了一件事,一件永远不会被原谅的事。我为了救赎自己,而将爱从摇摇欲坠的地狱边缘推下去。

    说好的我会保护她,却在看到艾玛如电脑设定的程序一样被人袭击时,强行占用爱的身体做出保护艾玛的动作。

    我做到了,做到了上辈子没能从稀咲铁太、从伊佐那手中保护的妹妹,这样做的下场只有爱受到伤害。

    因为身体受到重创,我和她都陷入了昏迷,回到了属于我们的精神世界,看到她被那扇在我看来是一扇禁忌之门的血门拉入其中,我再次感到无能为力。

    其实,我窥探过血门后的东西的,那是庞大的记忆,是名为嵯川爱存在的所有过往,怪不得爱她总是会有幻听幻觉,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也就是,她已经被黑川伊佐那伤害过无数次,就算这样还要继续相遇、被抛弃……这样的她在我眼中很吸引人。

    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上有自己的身体,我绝对不会让爱对伊佐那产生那么强烈的依赖与爱意。是的,"爱意"。这是我窥探到的过往,从中得出的结论,嵯川爱是爱着黑川伊佐那的,又或者是因为伊佐那才会不停的回到过去。

    作为一起长大,一起进少年院,还见证了伊佐那是如何疯狂的人,以及因为伊佐那的疯狂而失去性命的我,是如此的了解这个家伙,同样缺失来自父母长辈爱的我,当然明白佐野真一郎对我们的重要性,只不过,我将那根锁链放在我们的妹妹艾玛那里。

    大概是嫉妒心在作祟,我并没有跟着伊佐那去他的天竺,也没有因为嫉妒心故意和他作对去加入mikey的东卍会,我只是中立者。

    mikey对我的决定表示理解,毕竟我和他关系很好,和伊佐那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说起"兄弟",我和伊佐那同样没有血缘关系。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从在柏青哥店里偶遇的"妈妈"嘴里得知,伊佐那是她的那个被捅死的前夫的菲律宾前妻带来的孩子,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至于凛,我也不知道,只是和那个前夫在一起的时候,和伊佐那一起带过来的,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婴儿。"

    这就是我的身世,我忘不了伊佐那看向我的眼神,那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可怜。

    我到底是谁,我的父母,我身上流淌的混血基因又是哪个国家的……尽管我视伊佐那为哥哥,也把真一郎视为大哥,mikey为弟弟,艾玛是妹妹,看吧,我还是有很多家人的。

    可是,"黑川凛"没有能回的家,他只能紧紧抓住所能得到的一切。

    伊佐那,我的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们的妹妹动手?为什么轻易的同意稀咲铁太的提议,你眼里只有真一郎的存在吗?

    望着mikey背着艾玛急匆匆的赶向医院的方向,心中的愤怒燃烧起来,我不会原谅伊佐那,也不会原谅稀咲铁太。

    以我得到的情报和资料都显示稀咲铁太这个人的"恶",他算计着一切,做出很多计划,本想着只是未成年不良之间的打打闹闹,却没想到将成人极恶之道带到这场看似兄弟之间的抗争中。我原本有很多机会出手,作为中立的我,作为两方总长兄弟的我,一开始就因为傲慢走进稀咲铁太的陷阱里,这样的我导致了现在的走向。

    东卍会的总长和副总长因为艾玛去世而一蹶不振,过去半年中发生过很多事情,东卍会相继失去很多队长,就连在和天竺对抗之前都被对方偷袭。

    看起来,第三方也要入场,不,第三方一开始就在场中,不为打醒伊佐那,也不为mikey,只为无辜的艾玛。如果不能为艾玛报仇,我这没了牵着锁链的人,又有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来到了横滨第七马头,为了将这场闹剧落下帷幕,我穿上很久以前真一郎送我的生日礼物——初代黑龙的特攻服。

    其实,我与天竺的四天王关系都还说得过去,当年他们都是差不多同一时间进的少年院,伊佐那把他们都打服,而我也被挑衅过,只不过我与伊佐那不同,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好在有伊佐那顶着,他们对我不爽却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好在后来在少年院中和他们相处的也还算融洽。

    在我将灰谷兄弟踹翻在地,用厚实硬底的靴子狠狠的踩在斑目狮音那面有些刺青的脸上,将白色的手套调整后,慢悠悠的从兜里摸出烟盒,问一旁的天竺成员,"借个火?"

    "是、是!"

    "除了mikey、伊佐那,其他人都退下去。"

    "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嗯?"

    将脚从斑目狮音身上挪开,示意鹤蝶过来两人拖走。

    "看起来大家很好奇我的身份?"

    "瞧瞧我这记性,我是mikey和艾玛的哥哥,也是伊佐那的弟弟——黑川凛。"

    "没听到吗?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不想被误伤就退开。"

    不管是天竺还是东卍会的成员,都被我自我介绍中的信息所震撼,的确如我所说的那样,再怎么关系不好,这场抗争就是兄弟之间的问题。

    "来来来,你们两个过来。"

    "现在立马给老子说清楚你们的想法。"

    "你俩看我干什么?"

    "……特攻服?真一郎送我的哦,羡慕嫉妒了吗?伊佐那。"

    仗着我比他们两个高处很多的个头,我将他俩的衣领同时拽起来,低着头用微笑面对他们,"我想真一郎还在的话,不会想看到这种情况吧?"

    "切!"

    "啧!"

    要知道,在五兄妹里,我比真一郎还高一些,小时候就会因为我比伊佐那高而让他生气,后来鹤蝶也后来居上,就更加不爽,这时候我都直接溜走,把鹤蝶留在原地当沙包。

    看着两人说着自己的想法,mikey明白伊佐那的孤独,伊佐那空虚的心……就算他们说清了,mikey也在接受并接纳伊佐那,可是艾玛已经不会回来了,那个小时候见到许久不见得自己后,会要求抱抱背着的妹妹,我的妹妹已经不在了。

    "嘭——"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和子弓单埋入我的右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声音的来源,是稀咲铁太,他举着一把木仓。

    "呵,我都差点忘记你了。"我都没想到现在的国中生,居然连木仓都能接触到并拿到手,还真敢开木仓,"所以这就是让你们如此有信心踏入极恶之道的东西吗?"

    "不仅仅是佐野艾玛,你也是碍事的存在。"已经亲手将艾玛打死的稀咲铁太,手上已经染上血,再染一次又如何,只要他的计划能顺利进行下去,多一条人命也不是什么大事。

    "别自大了,杂碎。"

    稀咲铁太只是脑子好用,他的武力值几乎为零。面对他手里的木仓,我丝毫没有慌张,反而直接冲他跑过去,抡起充满愤怒的拳头将他一拳打飞出去。

    拳头和连续的木仓声同时响起,然而所有人只看到稀咲铁太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要知道这些年我也不是荒废时光,说起来,柴大寿那家伙最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都没有人陪我练手,真是无聊。

    "喂!阿乾!大寿那家伙你知道他最近在干嘛吗?"

    "阿凛你——"

    "见到他,帮我带句话,有空再一起练练。"和柴大寿认识还是两三年前的事,同龄人的我们是同一个学校不同的班级,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从来没有对上过,直到乾青宗来学校,后来那家伙成了黑龙十代目,大概是"黑龙"又或者是以前总跟在真一郎身边的乾青宗,我也时不时去黑龙的地盘"玩",一来一去也成了"好友",只可惜没机会再一起"玩"了。

    将嘴里只剩烟嘴的烟吐掉,手颤抖着再次掏出一根烟,这次我没有让人给我点烟,冲mikey说,"我要这小子进少年院好好感受下里面的氛围,能做到吗?我的弟弟。"

    "你别说话了,凛哥!"

    mikey不敢碰触一下的模样让我发笑,笑着笑着血液从我嘴中就出来,不仅是这样,身上的特攻服破洞处也在缓缓流出鲜血。"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哥哥呢,万次郎。"

    "……稀咲铁太,再见。"就算你有替罪羊那又如何,我也有证据让你进少年院,但那也是之前的计划,而我现在有更好的想法。

    将稀咲铁太掉落在地上的那支木仓捡起来,抽出里面的弹夹,子弓单还挺多,把弹夹塞回去,"木仓是个好东西。"

    将木仓口冲着正被半间修二扶起来的稀咲铁太,大声笑起来的同时扣动扳机,"各位!晚安!"

    "凛哥!不!!!"

    "凛你干什么——"

    "嘭——!"

    木仓声再次响彻在这个注定不会平静的横滨七号码头,倒在血泊中的我闭上了双眼,身体逐渐冰冷,mikey和伊佐那喊我的声音逐渐远去。

    艾玛,哥哥来陪你了。

    本以为会来到地狱,没想到一睁眼自己成为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幽灵,每天像是一个变态一样跟着一个与我长相相似的女孩。

    伊佐那、鹤蝶这两个我认识很久的人出现在这个名为"嵯川爱"的女孩身边,看着那两人十岁不到的模样,我好像懂了,这里就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没有我黑川凛的世界,另一个身为女孩子的我的世界。

    本以为伊佐那会看在把小爱当做妹妹的份上,不会对她做出恶劣的行为,没想到我高估这家伙"空虚的内心"。

    被伊佐那恶语相向和抛弃的小爱蹲坐在鱼缸前默默哭泣,没多久便起身去厨房拿起刀,对自己的手腕下狠手,那一道道的划痕中所流出的血,连我都感到震惊。

    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放下刀,然而这孩子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没有实体的我无法挪动她,令我没想到的是碰触到她身体的那一瞬间,我进到了她的身体里并且可以控制身体,我成为了她的第二人格的存在。

    经过一番折腾,血总算止住,简单的收拾一些属于小爱的衣物,带着这些行李,我控制小爱的身体回到福利院,并且替她改变主意。

    我要让小爱离开横滨,远离不良,远离伤害她的人,谁欺负她我会让对方付出代价,我理解她,我不想她追寻伊佐那的爱,那样只会让她伤痕累累,在见过那些"小爱"后,我感觉自己的心在疯狂跳动,我为她的执着而心动。

    我想起真一郎问过我的一句话,"阿凛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我喜欢……"

    我喜欢嵯川爱,想明白自己的心后,将称呼从"小爱"变成"爱",这样就像是在无时无刻不在告白一样,只是我永远无法拥抱我的爱。我总想着爱她不需要别人,而我也不需要除了爱以外的人,我们只有彼此是多么好的事……

    爱她受过太多伤,我不知道这次的爱是重来的第几回,我只觉得"丢失存档"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现在的她记忆会在每次的创伤后丢失,白纸一张的爱需要我,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身体虚弱?没关系,有我在。

    有人欺负你?没关系,有我在。

    不良接近你?没关系,有我在。

    失去友人?没关系,有我在。

    我会接纳你的一切,我会爱着你……

    有时候我会回想起血门后所见到过的一些记忆片段,有个很特别的人,好像就是因为那个人,爱的身体从那以后的重开人生中变得一次比一次差,都是因为爱的善意,那人是一个底层小混混,一次偶遇,爱给予了小混混帮助,没想到对方为了她手头的现金,将爱杀掉,而对方却意外得到了重来人生的能力。

    我曾经也想去找出那个小混混,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家伙大概是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吧,如果还活着,那最好祈祷不要被我碰到。

    当时有多憎恨小混混白眼狼的我,现在就有多恨我自己,我背叛了对她得的誓言,我和那个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爱她不会原谅我的,她最讨厌不守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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