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得知舒青晗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范瑾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震惊。但反映了一会儿，她又把自己说服了。

    也是。

    如果是她在生那种家庭里，也是会忍不住掀翻的。

    她向前靠了靠，胳膊放到了桌面上，“为什么找我不找杨忍冬？相比于我来说，她难道不是更配合你，也更不容易反水。”

    对面的舒青晗表情也很平淡：“他们知道杨忍冬和我是一头的，也知道你和我从小时候就不对付。比起反水，我更想要隐秘和一击必中。”

    “知道不对付你还来找我啊？”范瑾初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嘴一勾就笑起来，“我现在正看你不顺眼呢，你就不怕我把咱俩说的话录下来发给舒道成他们？”

    “随便你发，”舒青晗说，“反正齿轮已经动起来了，他们知道也没有办法阻止，最多只是多拖延些日子而已。”

    范瑾初扬了一下眉毛，不置可否地低头喝茶。

    “如果事成，我可以给你舒氏的股份还有合作，”她沉吟片刻，“……或者你提条件也可以。”

    “这么诚心想拉我入伙啊，”范瑾初咽下嘴里的水，偏头想了想，很草率的就应下来，“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行吧，我答应跟你干这事，算我一份。”

    舒青晗点点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还有谁啊？”范瑾初又问，“我是不是要秘密行动？”

    “没有谁，就我们俩，”她撩起眼皮看她，“我自己做了一个程序，阅后即焚，匿名，不需要一点个人信息。一会儿我把源文件发你，你装在手机里。”

    范瑾初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就我们俩？！这么大的计划，你就让咱们两个人做？！！！我看你不是诚心拉我入伙，是诚心要累死我吧！”

    舒青晗耸耸肩，“没办法，我目前只能相信你，先这么干着吧，以后再说。”

    “那我给你介绍个人算了，你这两眼一抹黑能干嘛，”范瑾初用手叩了两下杯子，“叫耿辛夷，她们家做的是医疗方面，澳洲有一家疗养院。这人杨忍冬估计也认识，到时候可以借由头让她给你引荐。还有一个叫白微。惠仁医院就是她们家的产业，可以通过白微这一条线做完舒辽舒董事长的……”

    她顿了几秒，含着笑轻声说：“后事。”

    舒青晗垂下眸子，将这两个人名记到脑子里。

    “杨忍冬人缘不错，可以通过她认识很多人，至于是否安全可用，全靠你自己决断，”范瑾初又恢复了原本那副懒懒的神情，“至于别的，我就管不着了。源文件发我，安完了检查一下能不能用。”

    舒青晗应了一声，朝着她伸出了手，“范总，合作愉快。”

    范瑾初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舒总，合作愉快。”

    两人在检查完APP可以正常使用后便就分开，范瑾初插着口袋送她到了大厅。

    “想不到当了那么多天死对头，最后竟然要一起做事了？”她勾着唇角，“以后还得在别人面前演戏，好麻烦啊。”

    “该有的好处少不了你的，就连杨忍冬都不要让她知道，”舒青晗偏头看她，片刻，憋出了句，“谢谢。”

    “这声谢谢我收着了，不客气就不还给你了，你就得欠着我点什么我才觉得舒服，”范瑾初靠到墙上，隐在暗处的阴影里，冲着门外抬了抬下巴，“走吧，我就给你送到这里了。”

    舒青晗点点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光亮走去。

    在后来的日子里，舒青晗在明，范瑾初在暗，互相配合着做了很多事。

    她有意无意的针对和挤压不是没有惊动过舒氏的那帮人，砸车的有，故意找事的也有。

    他们太嚣张，从来不懂得遮掩身形。于是范瑾初将所有事按下不表，把所有的证据收集了起来，甚至连舒青晗都不知道。

    看着每一步的棋都按部就班的落到了想要的位置，在最后一个子下入到棋盘的时候，范瑾初就已经停掉了所有的工作，等待着那一个结果降临。

    “……”

    舒氏新人董事长兼CEO就任发布会这天，范瑾初就在台下。

    她偏着头，看着舒青晗在台上侃侃而谈，在镜头下适时的鼓掌和微笑。

    多了个合作伙伴，挺好的。

    范瑾初想。

    她能完成愿望。

    也挺好的。

    舒青晗成为舒氏集团董事长的第二年，范氏和舒氏正式签署了合作协议。

    两家顶级公司强强联手，前景一片光明，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情况。

    为了庆祝这一事，舒氏和范氏共同举办了一场酒会，邀请了众多合作伙伴前来，一时间好不热闹。

    舒青晗和范瑾初尽职尽责的开始应酬，半场下来，嘴皮子都磨破了半边。

    中场休息的时候，舒青晗拿着艾鹤取来的白开水和甜点躲到了没人的地方，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手机。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身边的座位塌陷下去一块，她没抬头，“你也来躲清闲？”

    范瑾初嗯了声，叉起手上盘子里的一块水果送进嘴里，“你不也是。”

    舒青晗想了想，把盘子递过去，“吃吗？”

    范瑾初摇了摇头，“我不爱吃甜的。”

    “吃一个吧，”她说，“我亲自挑的甜品单，不甜，味道还不错。”

    范瑾初啧一声，把自己的叉子伸到她的盘子里叉了块蛋糕，嚼了两下。

    “好吃吧？”

    “还行。”她把食物咽到肚子里，含含糊糊的回答。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这场酒会才终于结束。场地是舒氏租的，所以也负责后续的整理打扫工作，范氏先走。

    范瑾初淡笑着和众人道了别，就要带着人先离开。

    转身朝着大门走了两步，临迈出门，她听到了舒青晗的声音。

    “哎！范瑾初！”

    范瑾初转过头，看到了舒青晗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一直走到范瑾初身前，舒青晗站定脚步，伸出手，一如当年暗室里的样子。

    她直视着她的眼睛，笑着道：“握个手吧？”

    蠢的出奇。

    现在在这么多人的眼睛都看着呢，她就要突破出“普通的合作伙伴”这一身份又是叫大名又是握手的，不一下子就让人想到她们两人成了一头的。以后如果要是再做点什么秘密的事，就难干了。

    范瑾初心里这么想着，却是已经伸出了手。

    老跟着这样的人一起待着，她都变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