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舒青晗先把米饭蒸好，然后又在家里走来走去，给猫拌好了猫饭。

    做完这一切事情之后，她这才倒在沙发上，用IPAD打开摄影社区，开始翻看“户口”的个人主页。

    他很喜欢发图片，有的时候也会发一些短短的文字。

    比如这一条：我的猫对我就像我对我老板一样，处处透露着“要不是混口饭吃我……”的人生态度。要是猫真能成精，他们肯定会卷走我所有的钱瞬间跑路，不带银行卡的原因不是因为想给我留点，而是因为不识字。

    正巧猫绕路过来，舒青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它甩着尾巴的背影，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要往家里放点现金以防它真的哪天成精没钱花的可能性。

    比如这一条：《咏猫》喵喵喵，曲体伸懒腰。白的像仙女，橘的一身膘。

    这人还会写诗？那我家的呢。舒青晗回头看了一眼一边吃饭一边喵呜喵呜的猫。

    “户口”发的文字很少，没一会儿就到了底。

    他第一条便签的内容是这样的：给海豚喂鱼的时候，我会想起家里的猫。总觉得它们很可怜，还特意在下班之后绕到菜市场买了几条鱼带回去。猫不爱吃，还弄得屋里都是鱼腥味，我真有病。

    到这里，舒青晗终于确定“户口”就是张启了。

    在将人和用户名对上号后，翻看他的相册这件事就显得格外有趣。

    都说照片能反映出拍摄者的信息，经过这么长时间对摄影社区的观察，舒青晗已经得心应手。

    之前不知道“户口”就是张启的时候，照片都是干瘪的、空洞的，但自从将他们两个联系上之后，这些照片就都鲜活了起来。

    墙上威风凛凛站着的猫咪，房檐上挂着的牵牛花，雨后青翠的草地……一切的一切，都显得这么吸引人。

    是舒青晗从没有体验过的闲趣和放松。

    和张启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时，也会觉得很舒服吧。

    她退出摄影社区，心里愈发期待起来。

    -

    周末，舒青晗照例卡点回舒家吃饭。

    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郁气笼罩在舒道成几人上方。她把包和外套递给佣人，看了一眼站在舒道远身后的舒尔。

    “青晗来了，坐吧。”舒辽看她一眼，坐在厅堂当中的交椅上淡淡道。

    舒青晗嗯了声。

    “最近几天，舒氏的情况各位也应该知道了，有人在故意散播舆论干扰股价，想要趁机混水摸鱼。目前已经控制住了，源头还在找，”说着，舒辽将目光一一投向众人，“有人想要干扰我们，这并不奇怪，舒氏是我一手做起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必要恐慌。”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我唯一不满的，就是你们几个在集团的人。从父亲到儿子，都是一副什么死模样？！！我还有一个月就要去澳洲了，你们现在的这副蠢样，怎么让我放心把集团交给你们！”

    “心惊胆战，慌里慌张……”舒辽把手里的茶盏当的一声放到桌上，“还有没有点舒家人的样子！”

    反正和舒青晗没关系，于是她盯着桌上的绿植开始发呆。

    “这样吧，从明天开始，青晗也进入集团工作。”这时，舒辽的声音传来。

    她拧着眉抬起头。

    舒辽静静看着舒青晗，“弹性工作，你可以随时去做画画那边的事。舒家大房的孩子，一直到二十五岁才进入集团，已经算是亏待你了。”

    二十六岁的舒青晗一眨眼睛，笑起来，“嗯，好啊，”

    “那明天你找个时间去办入职吧。”舒辽下了最终命令，“小尔，明天带你妹妹去。”

    “好，爷爷。”舒尔说道。

    临走前，舒青晗没让人送，而是选择从花园里穿过去停车场。

    舒尔在门口张望一下，没几步就追了过来。

    她侧头看他一眼，没让他走，也没让他留下。

    舒尔把外套的一小块褶皱抚平，说：“恭喜你，青晗。爷爷总算让你来舒氏工作了。”

    “你现在什么感觉？”舒青晗瞥他，顺手拽下身边的一片绿叶，将叶梗捏得瘪下去。

    “我？”舒尔茫然地指了一下自己，重复一遍，“什么感觉？”

    “是啊。”舒青晗将叶子抛进灌木丛里，面对着他，“现在看我很不爽吧？”

    舒尔摇摇头，诚恳道：“不，我替你高兴。”

    舒青晗“呵”一声，转个身往停车场走，还不忘回头点评：“舒尔你真虚伪。”

    “……我是说真的！”他被她远远甩在身后，忍不住扬声道。

    到家时，已近十一点。车子已将拐进大门的前一秒，舒青晗忽然心念一动，调转车头开往便利店的方向。

    站在店门外，舒青晗探头向里望去。

    张启果然在。

    他穿了统一的黑色员工装，戴着帽子和口罩，低着头，正在用手里的抹布仔细擦拭着窗旁的桌子。

    舒青晗推门进去。

    “叮咚”一声，张启头也没抬的念出欢迎语：“欢迎光临！今天芋泥麻薯4折哦！”

    舒青晗将手滑进口袋里，微笑着看他，“好巧，又见面了。”

    最后一个字话音落地，张启愕然抬头，整个人顿时无措起来，“是你啊，那个……随便看看。”

    “我不买东西，想问你一个问题。”舒青晗盯了他一会儿，缓缓问道，“哦不，是两个。”

    “你……说？”张启试探着回答。

    “你有女朋友吗？”她笑眯眯的问，“还有，以后我能约你出来玩吗？”

    “啊？什么？女朋友？”张启懵了一瞬，“……出来玩？”

    “是的。”

    “我没有女朋友……”他呆呆地应和，“可以……出来玩。”

    “那就好，”舒青晗礼貌的点点头，“再见。”

    直到她已经开车离开便利店，张启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刚刚舒青晗说的那几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搅得张启手脚都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放。

    正胡思乱想见，门铃又是叮当一声响，他还以为她又回来了，于是满心欢喜的去看，却发现是刚下班的蒋奇凌走了进来。

    “一脸春心荡漾的干嘛呢？”他摘下脑袋上的头盔，顺手把电动滑板车塞进柜台里，“还剩什么吃的赶紧给我拿点，饿死了要。”

    张启咳嗽一声，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去冰柜里给蒋奇凌找便当。

    热好了饭，蒋奇凌招呼他一起坐下，“问你话呢，刚一脸春心荡漾的，想谁呢？”

    张启想了想，“刚才，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还问以后能不能约我出来玩。”

    蒋奇凌呛了一口水，“你说啥？！！”

    张启一看就知道他没相信，“真的，我不骗你。”

    “那这是什么意思呢……”蒋奇凌放下筷子，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想不出来，“算了！你就该玩玩吧！人家说啥你干啥，指哪打哪，让你干嘛就干嘛。只要别把你卖了让你铁窗泪，你就听她的，懂吗？”

    “可以这样？”张启对于他的概念感到震惊。

    蒋奇凌心说不然呢，人家大小姐的意思难道不就是想和你谈谈恋爱顺便深度探讨一下人生奥义。人有钱有颜有才华，什么也不图你的，这难道不就刚刚好？谁也不欠谁的，最后离开也潇洒，不会闹得很难看，这样也好，就当多了一段人生经历呗。

    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只是“嗯”了声，“人一看就是对你有点意思了呗。你不是也喜欢她吗？正好还能接触接触什么的，何乐而不为呢。”

    “好像也对，”张启乐呵呵的答应了，“那下次她约我我可就去了啊。”

    “随你。”

    蒋奇凌耸耸肩，继续埋头吃饭。

    -

    第二天早上，舒青晗找了套得体的套装，驱车前往舒氏集团大楼。

    她到的时候，舒尔就坐在一层的沙发上等待，见舒青晗来了，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站了起来。

    “喝咖啡吗？还是喝茶？”舒尔关切地问道。

    “谢谢，不用。我在家喝过了，”舒青晗撑着下巴，“今天我来做什么工作？”

    “哦，”舒尔从兜里拿出工牌递给她，“爷爷说让我先带着你熟悉熟悉环境，然后再看看你喜欢干什么。”

    舒青晗打量了一下手里的塑料工牌，“唔”了声。

    “现在走吗？还是再坐一会儿。”

    “走吧。”舒青晗将工牌戴上，又看了一眼舒尔脖子上挂着的工牌。

    “咱们一样的。”他笑着说。

    舒氏很大，整栋楼宽敞明亮，除了小时候和奶奶一起来过，这么多年了，舒青晗没有再踏入过这里。

    员工们好奇的打量着跟在舒尔身后的舒青晗，他们也都是没见过的新面孔。

    路过茶水间，舒青晗听到有人小声交谈的声音。

    “柳经理去哪啦？”

    “不知道欸……她每天都挺忙的，临时出差也有可能吧。”

    “好像也是。唉，她是真的辛苦，也是真的厉害啊，佩服佩服。”

    舒青晗和舒尔没在这层多停留，茶水间里两个人剩下的话飘在了身后的空气里，除了她们，没人能知道。

    中午，舒尔带着她在员工餐厅吃了顿便饭，然后问舒青晗想做什么。

    她显得有点恹恹的，“随便吧。”

    “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好……”舒尔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思忖着说道，“不如你先搬进办公室里看看吧，爷爷让人给你腾出了一间新办公室，可以先坐着处理一下日常事务什么的，你看这样可以吗？”

    “成。”舒青晗这样说着，端起餐盘站了起来，“那今天就先这样，一会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啊？这么着急么，”舒尔扬起了脸看她，“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舒青晗眯了眯眼睛，“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