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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流不息

    第十五日了。

    沈听照例将洗漱的东西给玉红书端去,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开门的声音。等待的这段时间,沈听在脑海里已经将玉红书一遍一遍撕成碎片,她是很想冲进屋子连水带盆的扣在她的脑袋上,但奈何有“任务”在身,就这么拖着好歹有一点用处不至于惹恼了玉红书,要是真那么干了,被赶回纪相离那里,纪相离一生气任自己自生自灭怎么办?

    瞄了一眼玉红书那得意的样子,沈听已经开始琢磨自己该怎么向纪相离回复了......

    她踱步在纪相离房门前,想着用什么样的理由骗取解药。虽不知玉诵年此行缘由,自己瞎编一个,纪相离也不会知道吧。

    可是说什么呢?

    说玉诵年有意借各派衰弱之时夺取盟主之位?令浮雨跻身至七派之中?

    或者说,玉诵年想招揽不报城人投入浮雨门下?好扩大实力?

    又或者离谱一些,说在各派英雄中给玉红书选婿?

    有点太离谱了......

    第一个好像有说服力一些,但会不会给浮雨惹来杀身之祸?毕竟要真的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掌门人当上了名门正派的领袖,正派那些老古板多少会有些接受不了。

    虽然这父女两有点讨厌,但说来说去自己一家在别人地盘上,这么出卖着实有点不厚道。

    可是编不出来,今夜子时又得承受那蚀骨掏心之痛。

    她还这么年轻,不会真的享年二十一吧?

    正愁苦间,屋内传来纪相离的声音,“进来。”

    沈听一惊,攥了攥拳头走进屋去。

    进门时,沈听闻到屋子里一阵似有若无的香味,正是她总是从纪相离身上闻到的味道。

    但只一瞬,便被屏风后出现的纪相离的身影打断。

    “谷主。”

    “可有探查到什么?”

    沈听硬着头皮答道:“禀谷主,玉姑娘对我的态度您也看到了,她恨不得杀了我,又怎会将玉诵年此行目的告知于我。”

    纪相离毫不意外的淡淡道:“我知道了。下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探得消息,便什么时候来吧。”

    沈听不死心的追问:“沈听不知何处得罪了谷主,还请明示,为何非要这般折磨我?”

    “有没有得罪我,怎么得罪我,你都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现在有求于我,就得按我说的去做,明白吗?”

    “谷主......”

    “现在是未时,你还有五个时辰可以安心度过,若是探不到消息,便找些能让你快乐的事情冲刷一下痛感,也算是我给你的一点善言。”

    说罢,纪相离便再次回到屏风后面,一片寂静之中,沈听只得黯然离去,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既然改变不了,不如回去写封遗书,安静等死......

    可惜的是死之前没能见到爹娘,只要她不怕死,就不必受纪相离桎梏,偷跑回去见一面也不是不行,可是一想到爹娘要亲眼看着自己死去,对他们也未免太过残忍。要不还是写封遗书,告诉他们自己要云游天下,顺便催催爹娘再给自己生个弟弟妹妹,到时候再让尉风告诉他们自己的死讯,想必为了弟弟妹妹,爹娘也会好好活下去吧......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自私啊?这样岂不是相当于用小孩子绑架了爹娘?

    待沈听从胡思乱想中走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自己房中了,她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笔写下了遗书两个字,想了想还是将纸揉了扔到一边。

    不能这么早认输!

    还有半年时间才毒发身亡,不过就是每过七天疼一疼嘛!第一天都忍得过来,以后也忍得过来!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在半年之内得到解药,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她还要活着回去见爹娘。所以沈听,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对了!无妄谷不是盛产各种灵药嘛?那么多药,虽然自己不会配制解药,但找个缓解疼痛的药总不难吧!

    想罢,沈听便直奔药房而去,自己的命要靠自己来救。

    药房并不在府中,沈听一路打听来到药房,被入目的广阔药田震惊了许久,各种没见过的草药在侍花女的手中分解开,按照各自的药性处理,不论是晒干,还是捣碎或是按照伤者所需调配药量的工序都井井有条。怪不得纪相离有底气邀请各派前来养伤,这阵仗属实是外面的世界不能比的。

    沈听看到许多脸熟的,是各派弟子排队领药,便也跟到那队人后面排队。

    发药的人见沈听身着无妄谷的弟子服装,狐疑问道:“你是新来的吗?”

    “对,麻烦您给我些止疼的药。”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听,便将目光转到沈听身后的人,“下一个。”

    沈听一听急问:“大夫,还没给我拿药呢,怎么就下一个了?”

    “下一个!”

    下一个取药的见状直接将沈听挤到一旁,“你好,我来取鸢飞楼的药。”

    那人点头,从分好的药里精准拿出属于鸢飞楼的一大包药,“贵掌门身子已无大碍,所以药量减少了三分之一,又多加了一味调养的补药,每日饭后服用,还有你们楼中弟子的的药也都在这里了,药包上都写得清楚,还是切记服药后半个时辰内需以内力催化药效的吸收,身体才能更好的恢复。”

    那人说的谨慎,那名鸢飞楼弟子也不敢轻视,连连道谢。

    看着那人顺利拿到了药,沈听心中气愤,挡在身后的人前面,“为何不给我拿药?”

    发药那人无奈的咂咂嘴,“你拍桌子也没用,这里没有你要的药。”

    “区区止痛的药,这么大的药园子能没有,你唬谁呢?”

    “止痛药有,但止摧心丹之痛的,只有谷主才有。”

    沈听一时语塞,“你怎么知道?”

    “我是大夫,你身体有病没病我一看便知,没伤没病的来领止痛的药,又是谷中弟子,除了摧心丹也没别的东西了。我劝你啊,还是好好把谷主哄高兴了,说不定就赐你个药,在这儿捣乱也没用。”说罢他再次喊起了“下一个”。

    沈听,看来你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

    此时药房房门后一个身影看着沈听落寞的神情,紧了紧拳头,待沈听离开后,翟星从屋内出来,望着沈听落寞的背影,内心挣扎到了极致。

    从药园回来,翟星敲响了纪相离的房门,未听到回应,准备推开门时双手却迟疑了,她永远不会忘记十岁那年,她趁纪相离不在,偷偷藏进了她的屋子,想要等她回来时献上自己跑了很远采来的她最喜欢的花,给她一个惊喜,等来的却是纪相离冷漠的神情和将那束花踩在脚下的无情,以及,将自己送往浮雨的决定。

    翟星颤抖着手,做了许多的心理准备,可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这扇将她永远隔绝在十岁以前的门前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压得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很快到了子时,沈听怕自己忍不住痛喊出声来惊动了其他人,她怕尉风和翟星担心,也怕玉红书趁机对自己下毒手,只好躲在山谷中的河床边,她捡了许多的木柴,想要在自己毒性发作时烤烤火能稍微好受一些,但山谷中湿寒,这些木柴点了许久也没有点着。她怔愣着坐在木柴旁边,盯着那堆怀着感激之情捡来的木柴,听着山涧河水湍急的声音,若有人经过这里,看到她这样子一定会琢磨为何她一个人在这寒冷的夜晚对着一堆潮湿的木柴发呆。

    疼痛感随着月光渐明布满了全身,黑暗中的沈听靠着那一点月光辨别着自己是这山谷中唯一的一点温度,她像第一晚一样,双臂紧紧的抱住膝盖,将头埋进臂弯中,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仿佛带着寒意的空气这么一进一出能够将自己的疼痛带走一些。无助的情绪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也紧紧的密不透风的环绕着她。

    有没有人,能够救救她啊......

    尉风晚饭没见着沈听,想着她是不是不愿与玉红书照面,便包了一些点心打算去找沈听,可是敲了许多下门都未见有人来开门,难道是睡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确实时候不早了,自己忙的没注意都这么晚了。转身就要离开时,忽地觉得不对劲,自己敲了这么多下门,即便她睡了也该有点动静才是,他再次走到门前,屏息凝神,果然,屋内丝毫没有生气。

    正考虑着沈听是不是去找翟星了,就见翟星急匆匆的跑来,见他在门口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阿风,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给她送些点心,但她似乎不在屋内。”

    “什么?”

    翟星来不及多想破门而入,见屋内空空荡荡,心底一凉,暗道:“糟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以为她去找你了。”

    “来不及解释了,得赶紧找到她。”

    说着翟星就往外冲去,尉风见状不妙紧跟其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她会去哪里?”

    “别问那么多了,你先同我去带她回来!”

    “你知道她在哪?”

    “大概......就在药园附近。”

    两人顺着去药园的路上一路呼喊寻找,可林子太深,夜也深,只有虫鸣与流水掺杂在一起的声音,湿冷的空气在皮肤上肆意侵蚀,即便是常年习武之人初到这种地方也会感到不适。

    而沈听此时正承受着比第一次更甚的痛感,她痛苦的咬紧牙关,苍白的嘴唇出现了些血丝,双手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自己的四肢,好像外在的痛感能够在那一瞬间顶替身体内部传来的疼痛,但也仅仅是那一瞬,外部的痛感离开的刹那又是新的难以忍受的折磨再次席卷全身,胸口的起伏是她用尽全力的深呼吸着,一直不肯发出声响的她终于忍不住从唇齿间发出一点细细的呜咽,声音渐强间她终于忍受不住痛哭出声。那一刻她很感激面前湍急的河流可以将自己的哭声裹挟而去,也将她的软弱与不堪一同带走,奔流不回......

    只可惜,河流带走的软弱以另一种方式转身戳中了她的胸膛。

    一个身影竟在沈听痛到意识模糊时出现在火光中,沈听缓缓抬头,汗水与泪水模糊了的视线中,一个红衣女子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笑容盯着她......

    “沈听啊,你这是怎么了?”

    那女子声音细细柔柔,却说不出的令人生厌,即便是三岁小孩子也能听出那话语中全部都是幸灾乐祸,并无丝毫关切。

    “玉红书......"

    沈听几乎是咬着牙将这个名字吐出来的,从她知晓玉红书对翟星做的那些事起,她便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厌恶,尽管后来许多事情证明翟星也并非一个简单的人,但这不代表可以抵消玉红书的恶毒。

    “你这样子,是中毒了?”玉红书继续弯腰打量着沈听蜷缩着的身影,似乎想要看清沈听此时的表情有多么精彩,多么令她快乐,她甚至伸脚踹了踹因毒发而瑟瑟发抖的沈听,而后厌恶的捂住鼻子,但脸上尽是得意,仿佛在嘲笑一个路边乞讨的小瞎子一般高高在上。

    “与你何干!”

    “与我无关!”此时沈听的一切话语在玉红书看来都是死鸭子嘴硬罢了,丝毫无法激怒她,她嗤笑着直起身子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蔑视着这个一向令她讨厌的女子,她无碍时自己不能拿她怎么样,最多仗着纪相离的默许为难她两句,可如今竟让自己抓到这么个破绽,此时四下无人,她要取了沈听的命,也没有人能阻拦她了。

    沈听自然也知道玉红书不会轻易放掉这个机会,所以当那只脚将自己踩翻在地,又重重的踩上自己腹部时,她丝毫不惊讶,只是身体内部的疼痛早已令她受尽折磨,冷汗频出,外部又忽地来这么一下,猛然间竟分不出究竟哪个更痛,条件反射的她双手抓住玉红书踩住自己的那只脚,想要尽力抬起以减轻腹部传来的痛意,那是一处没有骨骼保护的地方,那一脚似乎要将她踩穿了一般的用力,只是自己努力抬起的双手在摧心丹东西折磨下也丝毫起不到保护的作用,唯一有用的便是那一点点微末的心理安慰......

    沈听知道自己越痛,玉红书便越开心,天知道此刻的她有多畅快,直到沈听双手逐渐失去力气,呼吸也渐弱时,玉红书都不曾有过一丝想要放过她的想法,若能就这么杀了沈听,她是万分得意的,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要有一件顺心的事时,沈听终于猛地提了一口气抓住玉红书的脚将她推翻出去,腹部的压力终于离去,她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坐起身来大口喘着气,玉红书见状气急,起身抬掌就要取沈听性命,只那一瞬的兴奋便被一只迅速出现在她身后的手臂抓住肩膀向后扔了出去,头部不偏不倚的撞上了身后的老树干,登时昏了过去。想要杀死沈听的美梦也就这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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