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洲

    就算大少爷再不受人待见,那也是萧老爷的亲生儿子啊,他总不至于糊涂到要包庇害死自己亲儿子的凶手吧。

    沈无魅看祝青禾眉头紧锁,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好心提示道:“你换个思路来看,萧老爷的行径就合情合理了。”

    “如果是自己的亲儿子害死了那个让他背负耻辱的奸生子,那萧老爷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

    祝青禾都没心思吐槽他在人家苦主面前一口一个“奸生子”这件事了,最重要的是,她震惊开口:“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死的那个才是萧老爷的亲儿子啊。”

    等等,祝青禾卡了一下,仔细想想,萧元洲的尸体他们都并未见过,封存在棺木中只有仵作看过一眼,据仵作的说法,尸体面目肿胀青紫,确实是中毒无疑。

    但是他们的关注点都只在死者的死因上,对于死者的身份却并没有太过细究。因为不会有哪一家人会弄错自家府上死的人究竟是谁。

    更何况,那天是萧元佑气势汹汹去赛半仙去找她的麻烦,而萧府也只有两个公子,既然二公子安然无恙,大公子又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被发现气绝的,那么死的人就肯定是大少爷啊。

    这么简单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怀疑的,但是现在沈无魅这么一说,祝青禾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

    如果按照他的说法换个思路,若是死的人是萧元佑,那萧老爷在得知萧元佑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时候厌恶他还来不及,确实也不会太过伤心。

    只不过——若是死的人是萧元佑,那么凶手会是谁呢。

    祝青禾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转头看沈无魅:“萧元洲他……”

    “没事,”沈无魅面色从容,甚至还有心思端详手中茶杯上的冰纹,“已经派人去抓了。”

    祝青禾咽了咽口水,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萧元洲也太恐怖了。

    还有清尘,她究竟是全然不知情,还是有意在与他们做戏。

    “清尘她也是帮凶吗?”祝青禾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虽然相识不深,但她对于清尘的印象倒是不错。

    虽然她只是个小丫鬟,但性情单纯仗义,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坚韧,她是真的不想承认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么差。

    沈无魅:“她是不是帮凶我不知道,但萧老爷一定是。”

    被点到的萧老爷坐在座位里,眼神苍老迷离,神色隐隐带着愧疚和悔恨:“元洲是个好孩子,是我愧对他。鬼迷了心窍,这一切都要怪那个毒妇——!”

    萧老爷忽然激动,狠狠将手里的拐杖掼在地上,被疾病掏空的身体居然猛的一下从座椅里站了起来。

    他突然发力,沈无魅倒是面色平静,倒是祝青禾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座位里一缩。

    这萧老爷,该不会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疯癫了吧。

    萧老爷声声泣血,愤怒镌刻在脸上每一根皱纹和表情里:“要不是她,我怎么会冷落原配夫人和元洲,结果——她居然敢给我戴绿帽子,还和府里管家私通!这个贱人!她就应该去死!”

    说着说着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妙的画面,嗓子眼里“嗬嗬”作响竟是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你们不知道,她得知死的是那个孽种脸上那绝望的表情有多好看,她想害死我的儿子,最后却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报应,这就是报应!”萧老爷神情扭曲又激动,“然后我亲眼看着她吊死在我面前,那感觉别提有多痛快了。”

    祝青禾看着萧老爷顶着一张又哭又笑的脸却如同稚童过年一般兴奋地手舞足蹈,这种极致矛盾又变态的反差让她后脖颈上的汗毛像爬过一条长着毛刺的长虫一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无魅却对这种极端的情绪早就见怪不怪了,他的语气是那种不近人情的冷酷,如同无感情的审判:“既然如此,你便是承认了你对萧元洲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却不但没有制止他还纵容帮助他的事实了。”

    萧老爷目眦欲裂:“元洲有什么错,错的是我们,是这个世界,是我们对他不起。”

    沈无魅:“即便如此,他也不应害人。世上人命运多舛艰难苦困之人比比皆是,难道只要生活不如意就可以去随意杀人害人,这又是何道理?”

    祝青禾微微一怔,看了一眼身边人,他坐在椅子上却依然脊背挺直神色肃然,秉持着他所认同并尊重践行的法度言之凿凿,铿锵有力,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动摇他。

    祝青禾轻轻眨了眨眼。

    萧老爷被他的话说得半晌没有言语,这时门突然被推开,莫武进来禀告:“头儿,萧元洲坐马车逃了,已经离开三个时辰了。”

    萧老爷神色得意:“你们是找不到他的,元洲最聪明了,你们抓不到他的哈哈哈哈哈哈——”

    沈无魅并未理他,而是起身看向祝青禾:“清尘现在在哪?”

    祝青禾也连忙站起身:“我离开分铺的时候并未看到清尘,我以为她还没起,现在想来可能是离开了。”

    “先去那附近看看。”

    沈无魅疾步匆匆出了门,祝青禾也连忙跟上。

    回□□铺。

    掌柜打着哈欠将账簿翻过一页,面前突然站了个姑娘,姑娘带着面纱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四处看了看,看周围并无人才微松口气低声说:“抓药。”之后将一张方子递了过来。

    掌柜扫了一眼,将单子递给伙计,伙计手脚麻利的按方抓药,很快几个药包就递到了姑娘面前。

    她匆匆付了钱,拎着药包捂着脸上面纱一路走街串巷,时不时向后张望着,最后七拐八绕的推开了一件小农舍的门。

    她走进屋,将脸上的面纱摘下,一张清秀的小脸露出来,正是清尘。

    将手里的药材倒进坛中碾磨挤压,加入清水待形成糊状,清尘捧着药坛走进床铺,低声道:“少爷,药成了,敷药吧。”

    床铺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点漆黑的发顶,里面的人闷声道:“我自己来,你放在一边吧。”

    清尘有些着急:“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好意思什么,赶紧弄好我们得赶紧离开这。”

    要不然一会沈无魅他们追过来怎么办。

    被子里的人依旧闷闷的:“我现在的样子很丑,不想让你看到。”

    清尘站了一会,直接上手掀被子,急得口不择言:“奴婢什么没看过,小时候少爷洗澡不都是我服侍的吗。”

    被子里的人停止了挣扎,于是被子顺利被掀开,轻飘飘的落在了一边,清尘对上一双带着暗讶的沉静眸子。

    眸子的主人盯着她看了一会,颇有些费解道:“这才几日不见,你和谁学得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清尘:“……”

    她说的明明是实话好不好,再说了,什么叫和谁学的,这就是她的本性,不过这几日通过祝姑娘看到了女孩子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太狭隘罢了。

    清尘举着坛子伸到萧元洲面前,皱眉严厉道:“快点敷药。”他被坛子里浓烈的药味熏得皱起脸,牵动脸上伤口,立马“嘶”的一声要伸手捂脸。

    清尘眼疾手快的挡住他的手:“不能摸。”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本来风姿俊秀的脸上,自下颔线沿着骨骼线向上起了红肿的瘢痕,像是过敏所致。

    清尘一边轻柔的往上面擦药一边心疼的说:“那□□毒性如此强烈,真是难为少爷了。”

    萧元洲原本盯着清尘眸色温柔,提到此事那层温柔像是被冰层封冻,他语气森凉:“若非如此,我的复仇计划怎会如此顺利。”

    “说到底,我还要感谢这□□,让我可以顶着我那好弟弟的面皮也过一过他那肆意无忧的人生。”

    “只是可惜,到死他也不知道自己奸生子的身份,一无所知的死去,可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啊。”

    萧元洲的眸子闪过快意,清尘却有些担忧:“可是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发现真相了,沈大人和祝姑娘绝非好糊弄之人。”

    这几日的相处清尘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生怕被看出什么破绽。说来也奇怪,他们二人一个冷酷如冰,一个和善可亲,但细细接触下来就是会同样给人一种不好糊弄的感觉,让人不敢在他们面前扯谎。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和气质,但是站在一起不知为何就是分外和谐登对。

    清尘不由自主的走神了,药不小心抹歪了,沾到了萧元洲下巴上。她惊得立刻回神,用手背小心翼翼的擦掉那片药渍。

    感觉到那一道无法忽视的灼灼目光,清尘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脸红心跳,喘不上气来。

    萧元洲一把抓住她要缩回去的手,低声道:“我桌上的那首藏头诗你可看到了。”

    清尘愈发紧张,点了点头。想起正是那首藏头诗让祝青禾怀疑他们二人之间有情,她面上神色又变得担忧。

    “若是他们顺着我的足迹找到少爷你怎么办,少爷你抹好药后赶紧走吧,我拖住他们。”

    萧元洲看她神色慌张的模样那副温柔笑意又显露出来:“没关系的,我本来也没想逃。”

    只是希望在最后,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样,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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