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帮凶

    祝青禾跟着沈无魅,本以为他会直奔分铺,结果他派手下四处去问分铺附近的药铺,这一点她就不是很能理解了。

    “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祝青禾问他。

    “一会你就知道了。”沈无魅卖了个关子,祝青禾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还搞神秘。

    去查探药铺的捕快们很快回来了,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头儿,回□□铺说半个时辰前有一位姑娘找他们抓了药,这是药方。”

    沈无魅接过那片薄纸,认真盯着看了几眼,随即道:“将小黑牵来,沿着回□□铺细细找。”

    捕快们领命而去,祝青禾却不明所以问道:“小黑是谁?”

    “府衙养的一条细犬。”

    祝青禾明白了,不过一般来说办案用的犬不应该是那种高大威猛长毛凛凛的大犬吗,怎么会用细犬。

    “经费不足。”对此,沈无魅只淡淡解释了一句。

    于是祝青禾愈发不解,看府衙外部众人对他的态度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但是他这些手下倒是十分听他的话。给人一种他本来不属于府衙的感觉。

    算了算了,祝青禾摇摇头,她现在好像有些过于关注他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官,不是她这种贫穷平凡的算命小先生比得了的,她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小黑很快牵来,是一条皮毛光滑明亮的细犬,虽然体型偏瘦,但是一双眼睛机警有神,看来平日养得也是很好的。它通体纯黑,在日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远远的一看到沈无魅就兴奋的要往这边冲,差点把牵着狗绳的捕快拉了个趔趄。

    沈无魅顺着它的头顶一直摸到脖颈处,小黑享受的眯了眯眼。“几日不见,好像又长大了些。”

    牵着它的捕快叹道:“头儿你可不知道它现在有多能吃,府衙都快被他吃穷了。”

    祝青禾眨了眨眼,不怕死的问道:“怎么感觉你们府衙也很穷,上头不给你们发钱吗?”

    那捕快表情一垮,满脸想要倾诉诉苦的模样,结果被沈无魅一个冰冷的眼神顶了回去。

    捕快闭紧了嘴,祝青禾正感觉有些遗憾,就对上一双阴恻恻的眼眸:“怎么,你想接济我们啊。”

    祝青禾皮笑肉不笑,摆手道:“小人不敢,当我没问。”

    开什么玩笑,她自己就够穷的了,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

    再说了,看他通身气质家里也不像缺钱的样子,指不定是个什么富二代或者官二代。

    轮得到她去可怜同情他吗,那岂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小黑虽然能吃,但是也确实能干,没过多久就追踪到了一处农舍,对着大门吠叫。

    沈无魅举起手一挥,捕快们踹开大门鱼贯而入,沈无魅开口道:“走吧,去看看这位‘死而复生’的萧府大少爷。”

    说罢,径直走了进去。祝青禾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屋内,清尘正满脸敌意的和进去的捕快们对视,而床榻上靠坐着一位男子,屋内人太多,一时间祝青禾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模样,只是觉得如此情形他却如此淡定,心性的确异于常人。

    兵临城下,火烧眉毛,他却如同淡漠执棋的开局人,不慌不乱,指挥若定,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祝青禾突然眉毛一跳,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难道他根本就没想逃。甚至他恨不得自己布下的这场杀局早日被解开,而他的名字和身份被公诸天下,他是用自己的后半生向全世界复仇,向这个世界发泄自己的怨气和仇恨。

    床榻上的人缓缓起身,墨发从他的肩头散落到身后,略微清瘦的身形,温润儒雅的长相,虽然脸上涂着黑糊糊的药膏,但也无损他浑身清雅的气质,这本应是一副文生大儒封官拜相的贵相,而书案上的那些才华横溢力透纸背的宣纸也证明了这些。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却是一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残忍收割了三条生命,不论背后原因如何,这样藐视法度的行为终究要受到惩罚。

    “清尘,”他的声音竟是很温和沉静的,“让开吧,小心伤到你。”

    清尘一脸凄楚绝望的看着他,拼命摇头:“少爷,不要——”

    萧元洲却已经移开了眼不再看,他隔着满屋肃立以对的捕快目光落到沈无魅和祝青禾身上,淡然道:“你们终于来了。”

    “我等你们很久了。”

    审问的过程比沈无魅想象的简单轻松,萧元洲嘴角从始至终都带着轻松的淡笑,似乎在他眼中,即将等着他的不是律法的惩罚而是胜利者的桂冠。

    他对于犯案的事实供认不讳,而萧夫人的死也是在得知她亲手毒死的是自己的儿子之后绝望崩溃,他虽没有亲自动手,却也是推波助澜,罪责难清。

    说起这件事,萧元洲倒是很有兴趣,他支着下颚露出一点孩童般纯真的笑容,似乎想起什么很令他开心的事情:“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露出那么一副表情呢。”

    “原来那个永远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的女人,也会感到难过和伤心,愤怒和仇恨,那张扭曲的脸可真是太好看了。”

    萧元洲轻眯着眼,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女人饱含着刻骨恨意的猩红的眼,她被父亲拦腰抱住,却仍挣扎着要扑向他,似乎要生生活撕了他。

    嘴里不住叫骂:“你这个病秧子,死贱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我的佑儿来——我真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我就应该早早杀了你——啊———!!!”

    萧元洲笑得泪花都出来了,抚掌大笑:“对啊,你怎么不早早杀了我呢,”他眼神忽厉,戾气深重的狠狠扯住她的头发,语气阴冷:“从你给我母亲下药那一日,你就应该想到你会有这样的下场。”

    “说到贱种,你的宝贝佑儿才应该是吧,说起来,你应该要感谢我,因为我很快就可以送你下去和他团聚了,这样你们母子二人就团圆了,这等福气,旁人想羡慕也羡慕不来呢。”

    无视她的目眦欲裂,萧元洲看向一夜之间苍老十岁的萧老爷:“时间不多了,还请萧老爷抓紧。”

    萧老爷苦涩的闭了闭眼,微微点头。于是萧元洲再无留恋的大步离开,行过熟悉的抄手游廊,幼时他经常被那个女人罚跪在这里,后来萧元佑出生,他就又被逼着趴在地上当“大马”。

    又行过狭小阴沉的柴房,不听话的时候他就被那个女人关在这里没有饭吃。

    偌大的萧府,却处处都是灰暗沉重的记忆,他经常会想起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他也不知道,如果母亲在的话,他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幸福一百倍。

    也许会,因为母亲会关心他的一切,对他嘘寒问暖,给他做好吃的饭食;也许不会,因为母亲在他不听话的时候会打他罚他,也会在他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不认同他,那时他也许会觉得她可真烦,还是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

    可是,他永远也不知道最后的答案了,因为那个女人扼杀了一切的可能。从此以后,他只能用一个人孤独又凄惨的活在这世间,不知来处也没有归途。

    惨淡的朝阳颤颤巍巍的升起,落下的光芒却冰冷刺眼,他将手遮在眼前,余晖照进空茫茫的眼底,眼前被刺激的只能看到一片红芒。

    那是鲜血的颜色。

    屋内一时沉寂,只能听到清尘压抑着的低低的哭泣声。

    祝青禾心里也十分复杂,真没想到萧元洲居然这么惨。虽然这也并不能抵消他杀人的事实,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同情他。

    沈无魅却好似并没有被这种愁云惨淡的气氛影响,问道:“既然你承认萧夫人是因你而死,而萧元佑是被萧夫人当成你而毒死。”

    “那这二人的死虽然和你没有直接关系,但也算间接有关,我们暂且不谈。”

    “现在再来说说你是怎么害死管家的。”

    萧元洲脸上却露出一种有些惊讶的表情:“管家死了?”

    祝青禾也是一愣,忙问:“你不知道管家已经死了?”

    萧元洲:“我的仇人只有那个女人,管家与我何干,而且区区一个卑贱的管家,还是那女人的奸夫,根本不配我出手。”

    不过——萧元洲似乎是回忆起什么,微微蹙眉:“不过有一天晚上我去自己房间拿东西,似乎听到有人落水,但我并没有在意。”

    “落水?”沈祝二人对视一眼,那就对了,那时落水的一定是管家,管家会是若是失足落水也不至于死,所以当时一定还有人在他身边,很有可能就是那人将他推入了水中。

    祝青禾又想起之前在池塘边上看到的那些凌乱的血痕,有了些想法,她问沈无魅:“沈大人,管家的验尸结果可出来了。”

    “出来了。”沈无魅点头,从怀中摸出一纸文书递给她。

    祝青禾倒是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的就给她看了,说起来这案子和她还有点关系,可他居然如此信任她。

    她心里有些感动和开心,忆起正事又认真的看过报告。

    验尸结果显示,管家肺部积水的确是溺水而亡,他的十指有不同程度的磨损,似是之前拼命的抓挠着什么。

    颅顶有一处击打痕迹,但是并不重也不至死。

    祝青禾捋着不存在的胡须陷入沉思,这样干坐着不是个事,看来得再去池塘边一趟,说不定就能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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