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安身体一僵,但还是镇定开口:“青禾,你别白费心思了,这么低级的计谋我不会上当的。”
话音刚落,她身上落下一根绳子,片刻后被捆得结结实实。
神兽君干净利落的绑好人,负手而立在祝青禾身后,深藏功与名。
祝青禾轻啧:“都说了我有后门,怎么就不信呢。”
祝青禾贴心的给各位姑娘们调整了相对舒适的姿势,起身道:“行吧,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吧,我去六层探探路。”
宋霏霏气得咬牙:“卑鄙无耻,你什么时候收买了这鬼面,你们是一伙的!”
“欢迎出去后举报我。”祝青禾欠揍的摆了摆手。
梁幼安有些焦急:“别去第六层,很危险的。”
“放心,我可是有后门的人。”祝青禾笑着安慰她。
她转身刚要走,突然顿住看向白秋如:“如果我能赢的话,一定帮你查清真相。”
白秋如神色一动,却什么也没说。
祝青禾和她的后门神兽君走向了第六层,期间还短暂的交流了一下。
“你知道第六层有什么吗?”
“不知道,说实话连这座塔我都不知道,不知道老头在搞些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面瞭望亭上,沈丞相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淡声吩咐:“已经第六层了,该加点料了。”
身边长椅上的男人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袖边袍角绣纹华贵。
“好歹是你儿子,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沈丞相面相威严,语气古井无波:“就算是我儿子,也是我大离朝子民,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
男人停止转动扳指,语气带上清淡笑意:“不愧是沈丞相。”
塔内第六层。
沈无魅拉着祝青禾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后者突然“嘶”了一声。
沈无魅回头问她怎么了,她颇有些不好意思:“胳膊脱臼了。”
救美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多少有点丢人了。
沈无魅扳着她的肩,摸索受伤的位置:“刚才怎么不说。”
“这不是见到你太高兴,忘了嘛。”
一上来就玩那么刺激的,谁还记得身上有伤啊。
治好胳膊,二人正式进入第六层。
一进去,祝青禾就闻到一股特别的气味,她仔细在空气中嗅了嗅:“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沈无魅脸色不太好看:“闻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先闭气。”
说完想起来她不会,便伸手捏起她的手腕让她自己捂着鼻子。
毕竟他力气太大,怕自己控制不好力度伤到她。
这第六层中间被层层石墙隔开,他们宛如走迷宫般行在其中,注意力集中到极致,生怕下一个转弯就迎来机关。
祝青禾有点纳闷,十三号和七号真的在这里吗?梁幼安一直在说的第六层有危险,指的到底是什么?
前方忽然传来熟悉的喊声。
“你们是谁?不要过来!”
祝青禾一惊,“是十三号,我们快点过去。”
他们飞奔过去,迎面一队黑衣蒙面人冲他们扬出雾状的粉末。
反应过来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祝青禾心不甘情不愿昏过去之前还在想。
这几位黑衣蒙面大哥是怎么能发出和十三号一模一样的声音啊,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祝青禾是被人踹醒的,还没等她睁开眼睛就听到男人低沉沙哑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都进来了还想偷懒,以为这里是睡觉的地方吗?赶紧起来给我干活去!”
祝青禾睁开眼,阴暗的光线让她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开在头顶的小气窗,黑铁制成的粗栏杆,身子下潮湿的稻草散发出腐朽的气味。
这一切都在说明,这是一间牢房。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塔的第六层吗,现在这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见她愣怔,狱卒解下腰间的鞭子狠狠往旁边地上甩了一下,把地上的稻草打得四处乱飞。
“愣什么神,快给我滚出去排队!”
门外女囚队伍的领头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过来一把扯起祝青禾,对狱卒赔笑:“新来的不懂事,您别生气,我这就带她出去。”
祝青禾被扯进队伍,依旧没搞清楚状况,刚起来腿麻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趔趄着撞在别人身上,一个吊梢眼的姑娘瞪了她一眼。
“真会给我们找麻烦!”
狱卒带着她们去了外面的场地劳作,她扯了扯面前的布,瘪了瘪嘴。
进了监牢还要绣花,真要了她的命啊。
还好那狱卒把她们送过来之后就不知道去哪了,没人看着她倒是可以去套套消息。
祝青禾看到刚才那个吊梢眼姑娘就在不远处绣花,她期期艾艾蹭过去,挤出了一个害怕又懵懂的神情。
“对不起姐姐,我睡迷糊了,没搞清状况,请问这是哪里啊?”
吊梢眼姑娘瞥她一眼,露出“原来是个傻子”的神情,“这是大离朝第一女子监牢,来到这里的人都犯了重罪,你这幅德行,多半是被主家连累的吧。”
女子监牢!祝青禾心内一惊。
睡了一觉睁开眼就发现在监牢,她现在的心情可谓是相当复杂。
“姐姐你说的没错,我本来是大官家小姐的贴身婢女,主家犯事抄家流放,我就被发配到这里来了。”
吊梢眼一脸果然如此,“看你那模样也是被人连累进来的,这世道如此,也只能怪你命不好。”
祝青禾泫然欲泣:“我相公和我一起被抓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吊梢眼冷哼:“都什么时候了,多操心你自己吧,隔壁男子监牢待遇比我们好多了。”
隔壁是男子监牢,沈无魅会在那里吗?
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被送进来了,沈无魅好歹是沈丞相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应该不会在监牢里吧。
祝青禾还在思索,一个木桶“咣当”摔到这边,发出很大的声响,吓了她一跳。
吊梢眼也吓了一跳,冲着那边张口就骂:“疯婆子,你要死啊!”
祝青禾看过去,那人头发乱糟糟的盖住半张脸,衣服是统一的灰色麻布制成的女囚服,此时那头发缝中露出来的黑眼珠正恶狠狠的瞪着她。
似乎想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她楚楚可怜的往吊梢眼身后缩了缩,吊梢眼还挺护着她,顿时一挺腰:“要发疯上别地方发疯去!让牢头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被称为“疯婆子”的女人阴森森的开口:“狐狸精,都是狐狸精!狐狸精都该死!”
吊梢眼翻了个白眼,那疯婆子被其他狱友拉走了,她回身对祝青禾道:“不用理她,疯子一个。”
祝青禾小声问:“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吊梢眼语气凉薄,“她在外面做生意,把三岁的女儿扔给她男人照顾,结果她男人出去鬼混,孩子踩凳子够糖摔死了。”
祝青禾:“然后呢?”
吊梢眼:“然后她就疯了,冲到青楼拿菜刀一刀砍死了她男人,就被抓进来了。”
“你离她远点,她现在只要看到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就觉得是那个和她男人鬼混的狐狸精。”
祝青禾乖巧点头,感叹:“也是个可怜人啊。”
“这天底下可怜人多了,除了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谁不可怜,谁都可怜。”
“那你呢姐姐,你是怎么进来的?”祝青禾问。
“嗨,想当年我在戏班子唱戏,也算是个红角儿,被有钱公子哥儿看上要纳我做妾,我不答应,他想来强的。”
“老娘也不是好惹的,拿烛台给他后脑凿个大窟窿,当场就断气了,这不就进来了。”
祝青禾语气崇敬:“……姐姐你可真厉害。”
“厉害什么,”吊梢眼恨铁不成钢,觉得她简直就是个傻白甜,“这里的人谁手上不沾点人命,像你这样的还是少数。”
“你自己可长点心吧。”
劳作两个时辰,扎破了四根手指头,绣出来一坨惨不忍睹不知道是啥的东西,吊梢眼看不过去,把自己的分给她两幅,总算在牢头那混了过去。
虽然绣得啥也不是,但是她消息打听得七七八八。
吊梢眼姑娘叫李青青,巧的是,祝青禾给自己安排的假名也叫青青。
于是李青青就让她管自己叫“李姐”,虽然听着有点怪怪的,但既然李姐喜欢,那就理解吧。
最开始拉她出去站队的那个女人是她们五号监牢的牢长,是最年长也是平时表现最好的。
大家都管她叫张姐,长得挺慈祥的,就是大街上随时随地都能看到的那种小摊贩老板娘或者中年母亲面容,烟火气中熏染出来的温柔和善。
可能平时会爱占点小便宜,斤斤计较,却不会让人觉得有多么可恶。
是很普遍常见的妇女形象,如果不是在监牢亲眼所见,谁也看不出这人也是个重刑犯。
中午开饭时,张姐过来和她们说事,“青青,”
二人同时应了一声,张姐一愣。
李青青问:“你找哪个青青?”
张姐:“我找你啊,怎么回事,这丫头也叫青青?”
“是啊,我是大青,她是小青。”
“那行吧,这事你俩都有份。”张姐继续说正事,“过几天是监牢开放日,上头有人来检查,男监那边也在准备,你们年轻漂亮,到时候多露露脸,说不定有机会被放出去呢。”
李青青轻嗤:“什么好人来监牢视察啊,脑瓜子让驴踢了吧。”
祝青禾乐出了声。
张姐嗔怪李青青:“你这张嘴啊,可注意点吧。”
“反正事是这么个事,要不要参加节目露脸,你们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