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乐子

    祝青禾在宴会上见到了那位传闻中病弱温文的祺王殿下,隔着不远的距离,只看到对面的白衣人抿唇寡言,看不出什么别的来。

    不过,秋如怎么还没回来?祝青禾心事重重的戳着碗里的大虾。

    难得没什么胃口。

    王上倒是笑容满面似乎很喜欢这个幼弟,为他的到来开心。

    “多年未见,小祺看着圆润了不少,看来这些年过得不错。”

    □□下的听茗叫苦不迭,他家爷的那个身材,谁来扮都会是看起来圆润的。

    这些年他为了能随时扮上相,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好不好。

    他回道:“还是多亏王兄照拂,让我远离纷争,这才能舒心快意,心宽体胖。”

    王上哈哈一笑,扯开话题:“小祺年纪也不小了,你看你侄儿都娶亲了,论年纪你还比他大三岁。”

    “可有看中的姑娘,本王为你做主。”

    听茗简直汗流浃背,王上居然关心起爷的婚事来了。

    这场面他可应付不来啊!

    于是他学着自家爷淡漠清冽的口吻:“小弟暂时无心此事,只愿在书画中遨游此生。”

    “那可不成,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弟弟,这样吧,下月举行天灯仪式,有名有姓的人都会来,到时就在各家贵女里为你择一位储妃。”王上道。

    回去的路上,祝青禾虚心求教:“天灯仪式是什么?”

    银洛哈:“天灯仪式是银榫部落的传统,每逢夏末秋初温度最适宜的时候点燃天灯,向神灵祈福,保佑我银榫部落子民安泰和平。”

    看来是个很盛大且令人重视的节日呢。

    王上说那时有名有姓的人都会来,说不定她还能在其中发展一下可以笼络的人选。

    回到寝殿,只有芽儿在,祝青禾纳闷问她:“人都上哪去了?”

    芽儿笑呵呵回:“姑娘们嫌太无聊,各自出去找乐子去了。”

    祝青禾:“……”

    好家伙,搞了半天只有她一个人兢兢业业完成任务,她们是来度假的啊。

    得,谁还不会找乐子了,她也去!

    掀开轻薄的黑色纱帘,一股浓烈的脂粉气息扑面而来。

    衣着性感暴露的黑纱侍女端着酒盘走来走去,行动间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

    室内华丽精致的装潢不输大黎朝最精美的楼阁宇内。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立马有人吆喝道:“女客一位,请上三楼。”

    这还分男客女客?看来服务范围是很全面了。

    祝青禾顺着指示在接引婢女的带路下上了三楼,邻栏而坐,俯瞰下方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婢女带着熟练的笑容递上节目单:“姑娘请点钟。”

    节目单是一张很大的纸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工艺使它比普通的宣纸张更厚更有硬度,几乎可以竖直立于手心之中。

    “这……二龙戏珠,穿花蝴蝶是什么?”祝青禾完全一头雾水。

    婢女笑意不改,语气却带了几许暧昧深意:“您试试不就知道了。”

    祝青禾眼前晃过一双浓黑墨眸,莫名感觉背后凉凉的。

    她摆手:“还是算了算了,这个叫小弱的说书先生,就点她吧。”

    她随手一指,婢女接单退下了。

    她松了一口气,旁边墙壁却传来一阵有节奏撞击声。

    夹杂着女子的哀婉娇泣。

    “这二龙戏珠真是不错,下次咱们哥俩来还点这个。”

    ……得亏没点呐,这可太刺激了。

    后院,矮胖大娘用力拍打着门扇。

    “小弱,你赶紧给我滚出来,客人要点你,你躲在里面干嘛呢?”

    “我才不去!我长得丑恐污了客人的眼睛!每次都被好奇的客人点到然后被赶回来,妈妈你还没记性吗?”有女子清亮声音传出来。

    抑扬顿挫别有风味,倒是一把说书的好嗓子。

    柳妈妈一噎,“就算如此,客人点你你也得去,赶回来再另说。”

    面前的门从里面打开,柳妈妈看清面前人,灰青色棉布长袍干干净净不带一丝褶皱,垂在侧编的麻花辫垂到腰间,头戴一顶八角帽。

    秀气的眉毛不耐的拧着,白皙的脸上横亘着大片的红斑,斑驳醒目,血色融融,比胭脂更红艳。

    让原本清丽秀气的五官染上几分诡谲,乍一看无端添上几分心惊。

    柳妈妈即使看过很多次,也还是不太敢直视那些胎记。

    移开眼道:“你出来就好,客人在前屋三楼,别误了时辰。”

    小弱冷哼:“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我刚上去开场白都没念完就被客人赶了下来,说我长得太丑坏了他的兴致,倒让妈妈赔了不少银子吧。”

    柳妈妈心说那倒不至于,来这的客人谁还差那点钱啊。

    来找乐子还让人家退钱,没得让人笑话。

    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但她还是顺着往下说:“没事,你放心去,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小弱把身上装话本子的小布包拽到身前:“那这回的客人要听什么本子?风花雪月?淫词浪曲?不好意思,我这没有。”

    “你别在那阴阳怪气的,这回来的是位女客,不会有你担心的那些事情的。”

    小弱愣了一下,随即声音低了几分:“好,那我马上去。”

    祝青禾都等困了,楼梯上才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待人从下面转上来,她这才看清这位名叫“小弱”的说书先生。

    不,应该是说书姑娘。

    她的目光流连在那些浓烈艳丽的红斑上,微微扬眉。

    小弱被她一看,有些瑟缩的捂上自己的脸,窘迫又难为情道:“小人长得太丑,污了姑娘的眼。”

    面前的姑娘雪肤花容,直把满堂妖娆美人都衬得毫无颜色。

    小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人,而且身上还有一股特别的气质,她更感觉自惭形秽。

    “胎记而已,怎么算丑?”祝青禾语气淡淡,“你会说什么书?”

    小弱赶紧报书名:“风流书生俏寡妇……呃不是,那个是……”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真不能怪她,实在是这本书太受欢迎,她讲了好多遍所以下意识就说秃噜嘴了。

    祝青禾:“有没有更刺激的?不是这种方面的。”

    小弱慢慢睁大了眼。

    “且说这刘郎偷偷进后门一看,你猜怎得……那新纳的妾室竟然徒手穿透一位小厮的胸口,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握在手心里。”

    “他吓得不轻,抖得两股战战双眼翻白之时忽然想起那江边道士交给他的符咒,他急忙将符咒摸出,小心翼翼绕开去了前门装作刚回来的模样。”

    “妾室温柔的迎接他,一举一动皆是深情脉脉,刘郎却握紧手中符咒心说再不能被这毒妇蒙骗。”

    “待那妾室回身背对他斟茶时,他将手中符咒猛地贴在她的后背。霎那间,妾室一声惨叫,背上顿时如被腐蚀般显出狰狞伤口,鲜血淋漓。”

    “那江边老道跳出来哈哈大笑,道,不枉本道蹲你这么久,你这次决计逃不过去。”

    “妾室眉目哀婉看向刘郎,问为什么,刘郎硬着心肠道,你乃一介妖孽,枉我对你一片深情你却诓骗我,人妖怎能相恋。”

    “妾室悲愤欲绝,妖怎么了,这并非我能选择,更何况在一起这么久,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你胆小怕事,虚与委蛇,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江边老道冷哼,别废话,纳命来。刚准备一招制伏妾室,天外飞来一白衣仙人,抬头间那老道便灰飞烟灭。”

    “白衣仙人神色淡漠,问妾室,世间情爱你已见识过,现如今可以和我回天上了吧。”

    “原来那妾室乃是天上的仙子,只因前世和那刘郎有一番羁绊,今生便来还他的情债,小仙六根未净,原想放弃成仙机会和刘郎相守一生,甚至动用仙力得知刘郎命中有一劫难,那被她杀死的小厮正是日后背主导致刘郎流离颠沛半生的罪魁祸首,于是小仙帮助他解决了那小厮,本以为二人可就此长相厮守,可被江边道士迷惑的刘郎却误会了她是妖孽,狠狠的伤害了她。”

    “得知真相的刘郎悔不当初,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请求仙子的原谅,可仙子已经大彻大悟,决意回到天上做自己的神仙,逍遥自在百世快活。”

    “最后,仙子感叹道,世间情爱,不过如此,我以为的海枯石烂至死不渝,都是一场水月镜花,我们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在生死面前,我才明白,他爱的只有自己。”

    “而从今以后,我不要拘泥于小情小爱,而要爱每一个世人,做好我身为神仙的本分。”

    “二位神仙翩然而去,此后再无人见过他们,刘郎在悔恨中度过余生,见过他的每一个人都说他是疯子。”

    “因为他总是念叨着曾经他本可以和一位仙子白头偕老,可是最后却错过了。”

    小弱合上话本子,祝青禾托着下巴问:“完了?”

    小弱:“完了啊,悲剧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因为人生就是一场悲剧,无论中间多么精彩跌宕,最后都要尘归尘土归土,所以完美的东西都是假象,唯有破碎才是真实。”

    祝青禾点头:“有几分道理,你这故事还挺有意思的,作者是谁?”

    小弱面色带上几分惊喜,说:“就是我啊,你居然觉得有意思,你不觉得离经叛道与世不容吗?”

    祝青禾摇头:“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仙子的选择没有错,与其在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做神仙。”

    “为一份虚无缥缈又脆弱的所谓爱情放弃成仙的机会,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小弱眼睛闪闪发光:“对啊,你真是我的知音。妈妈还说我这种离经叛道的本子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呢。”

    “不会,你挺有想法的,继续加油。”

    小弱问:“我能和你做朋友吗,你叫什么名字?”

    “祝青禾。”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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