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粉

    趁着这腌渍两派投票这阵东风,虞之贴上了一则宣传画,与写着投票结果的小板比邻而居,便宜的草纸做底,上面拿细碳粉描摹出秋游图景。

    有人本是略瞥一眼结果,却被这画吸引,凑近了看,只见画中人或坐或站,神态各异,流水曲觞,蜿蜒河道中飘着小碟子,碟子上不是别的,竟是各类时蔬,而各人桌上一只中间高耸四周低洼的小锅,锅中腾腾水沸,似有蔬菜翻滚。侧方一行小字:一鼎之调,滋味杂陈。

    那人奇道:“老板这是什么东西?”

    虞之手中的白菜圆子汤还散着热气,她端端正正放稳在桌上,赶紧松开,手已经被烫得通红,使劲甩甩散散热气,虽于事无补,但有凉气袭来,于是她上上下下地晃手,笑道:“这叫火锅。”

    她故作神秘地指着新店的地址说:“等那边的店装修好依旧卖素膳自助,至于这边的店,等过几日停业休整,再开业时,诸位便也可如画中一样吃上旋转自助素食小火锅了。”

    “旋转自助素食小火锅?”食客自我咀嚼消化这几个词的意思,怎么有些不懂呢?正想问呢,一抬头的功夫,后厨的帘子轻晃,老板人影没了。

    旁边一个熟客拍拍他的肩,脸上已然露出一副向往的神色:“老兄,不用懂不用懂,你想之前谁懂什么叫素食自助啊。”他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半拳大的红烧圆子,一口吞下,含糊不清地说,“谁知道会那么好吃。”

    他捏紧拳头暗下决心:等旋转小火锅开了,早上吃自助,晚上吃火锅!

    门外好容易挤进来一个小厮,心急如焚地对这熟客说:“公子!你怎么又在这里,不是说去跟谈生意了吗?咱们来一个月了,老爷交代的活什么都没干呢!”

    熟客咽下红烧圆子,又瞄上盘子里的青菜结,气定神闲:“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吃完饭再说。”

    小厮急得快要哭了:“那也不能每日什么都不干,就排队等这家店开门吧!”

    熟客被说中,心虚地缩缩脖子,旋即又劝慰起小厮:“没事的,我爹不是给了三个月嘛,还有两个月嘛。”

    他家公子原来也不贪口腹之欲啊,但自从来这家店吃过一次,就着了迷一般每日都要来,别不是这菜里有迷魂药吧!小厮不辩了,拽着他家公子就想走。

    熟客哪能任由他摆布,朝外大喊一声:“这有人插队!”

    瞬间外面排在前面的人就涌了上来将小厮拽出去了,他们目睹他进去的,嘴里还说什么借道进入找个人,谁知竟是插队!

    他们不仅把他拉走,嘴里还指责他:“你这人怎么插队呢,不讲礼义廉耻!”“看不到大家都在排队吗?怎么那么不讲规矩。”······

    小厮被人七嘴八舌地骂着,欲辨已忘言,只能幽怨地瞥一眼公子,结果人端坐店中,一眼不错地盯着碗里的饭,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小厮:······遇到这样狗的主子怎么办?

    饭厅喧嚣惯了,厨房中的虞之丝毫没管外面的事情,一心一意倒腾手里的藕。

    虽然新店中有个地窖,能存放些白菜类好储存的时蔬,但像藕这般不好存放,又不好腌制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做成藕粉。

    入口即化,淡雅清甜。一想到藕粉的味道,虞之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巴不得此时此刻就能吃上。

    藕粉的制作,从一开始选择莲藕就需谨慎起来,煮不耙不软烂的不要,颜色偏白的不要,煮熟后呈嫩粉色、咬下去后会拉出密织细丝的那种最好,粉质含量高,出粉率自然也高。

    洗净削皮,虞之和秦世献的指甲缝里仍残留着洗不净的泥沙,二人不约而同地去拿胰子清洗,沾着潮气的手短暂碰触,又似过电一般双双弹开。

    秦世献故作镇定,将胰子拿起来递过去:“观音婢你先洗。”

    上辈子唯爱事业、连男人手都没拉过的虞之莫名羞涩,点点头,迅速搓洗了一遍,又将胰子小心地放在秦世献掌心中,背过身去,将指甲缝上上下下细致洗净。

    清洁完毕后,又是一项大工程,要将成百斤藕切做小块,而后加水捣成浆,二人先切出一部分来,而后分工合作,虞之负责切,秦世献负责捣。

    途中虞之还要去炒菜加菜,颇有些忙不过。孟蔷本是来溜达一圈,结果也被虞之哄骗着来切,虞之悄悄捂着蹲麻的腿,哄她:“你来切,很好玩的,且等做出来,第一个分你,好吃得很。”

    孟蔷将信将疑:“藕粉能好吃到哪里去?”

    虞之递了把菜刀给她:“貌若似霜明玉砌,食之忘俗。不信待会你尝尝。”

    待全部切出捣出,已至打烊之时,孟蔷将菜刀一方,擦净汗:“虞之你这个骗子,今日是不是都做不出来,更遑论吃?”

    虞之笑道:“没事,今儿做个更好吃的给你尝尝。”

    孟蔷一听,手也不酸了,腰也不痛了,坐在椅子上不肯走:“我今儿倒要吃吃看,有什么好吃的能让我辛苦干了那么久的活。”

    正说着,秦世献揭开锅盖,一股鲜麻的香气散开,锅中卤制着各色蔬菜各几,藕片、香菇、土豆、四季豆等,拿瓷质小盆盛出来时,辣爽的卤味直冲鼻腔,隔着老远也闻得见,孟蔷捏着筷子蠢蠢欲动,肚中馋虫翻涌。

    秦世献才放下,孟蔷就夹了一块土豆塞嘴里,细细品嚼,瞳孔逐渐放大,惊呼出声:“这也太好吃了吧!”

    半厚的土豆小片,脆生生的,颜色略带些红,吃着先是一阵卤香,旋即就是麻辣鲜香味,孟蔷吃了一块又一块,被辣得舌尖热烫,灌一大口冰镇酸梅汤,还要继续。

    虞之给各人各盛一碗饭放在面前,指着藕跟孟蔷说:“你再尝尝这个藕片。”

    这藕不是今日做藕粉那种耙藕,而是怎么煮都脆的另一种,焯过一道水就起锅,这样的藕卤出来才好吃。

    孟蔷依言又吃了一块,餮足地眯眼,复又叹气:“自从你下山卖起这些吃的,我已经长胖了三公斤了!三公斤,你知道三公斤是什么概念吗。”她掐着自己脸蛋上的肉,“我脸上都肉嘟嘟的了,去岁做的秋衣,今年穿着已有点紧了。”

    虞之相对一叹,问她:“那怎么办,要不然不吃了?”作势要去收她的碗筷

    孟蔷急急搂住自己的碗,攥紧筷子:“那不行。”

    秦世献笑道:“弱柳扶风是美,珠圆玉润也是美,只要身体康健就行,不需在乎那么多,吃点就吃点吧。”

    虞之深以为然,狠狠点头。孟蔷愤愤:“阿瞒,若是世界上每一个美男子都能像你这般想就好了。当然,若我能像你这般吃不胖更好!”众人一时皆笑起来。

    三人吃饱喝足,瓷盆中已空空如也,只余点汁水挂壁。孟蔷饭饱神虚,倚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虞之拉她:“快起来去做藕粉。”

    孟蔷懒怠地被她拽着,松松散散地开始干活。

    各人面前放一盆水,将捣洗的藕渣放在纱布中包裹起来,使劲挤出汁水,待挤不出来后,轻轻搓洗,剩余未挤出的藕浆弥散在盆中,即刻染白了清水。

    一份藕渣共需洗三遍,尽可能地将其中的粉质洗净,不浪费一点。

    浓白的水还需静置一晚,正巧孟家的人来接孟蔷,虞之举起四根指头发誓:“蔷儿你后日来定能吃上。”孟蔷与虞之约定好这藕粉一定要给她现吃,得了肯定的回复,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第二日一早,虞之方一进门,就忙着去后厨看她的藕粉。昨日还浓白的浆水,今日粉质已析出沉底,上面的水清幽幽的,一眼便能看见下方的白泥状物。

    虞之敛声屏气地倒,半晌没倒完,秦世献看不下去,接过来倒,稳稳当当地,清水倾泻而下,只余藕粉。虞之拍拍他以资鼓励,奖励他全部倒完。

    几只盆底满满堆积起藕粉,虞之拿小铲刮下,汇总到一个盆中,几乎快要漫出来,虞之弯腰一抬,没抬动,她略微有些尴尬,撩撩袖子沉口气,使出吃奶的劲,盆依旧岿然不动。

    没办法,虞之唤人:“阿瞒,来跟我一起将藕粉抬出去晒!”

    秦世献放下芹菜:“观音婢你松手,我一个人来抬。”

    虞之不依:“这恐怕有八十公斤,一个人哪抬得动。”

    “让我试试罢。”

    虞之依言松手,站在一旁,默默望着这个固执的男人,哼小样不信我。

    谁知,秦世献双手用力,袖子卷起露出的小臂上肌肉纹理突出,青筋迸出,可他面上云淡风轻,还能轻松说话,毫无用力过度的征兆:“这要放去哪里?”

    虞之呆了呆,脑海中后知后觉地浮现出当日不小心撞见的身材,脸悄悄红了,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什么的,未免也太犯规了吧。

    她赶紧摇摇头,将杂念剔除:“走,放到后院每日最好晒太阳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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