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焙洋芋丝

    主持一走,虞之喜不自胜,哼着歌美滋滋地开始做饭。

    今日宴席虞之准备做几道大菜,逢年过节的,得吃点好的。

    秋日间囤好了莲藕,放在盐水中浸泡着,盐水渗不进藕间,要吃时捞出来,依旧是香甜生脆的本味。虞之午时便从店中地窖中将其取出,此时切成小块,合着荸荠、胡萝卜一同放进锅中,再加上一块剖作三段的玉米。

    加之花生、板栗、腰果,添几朵泡发的香菇,众多食材一同放进锅中,倒入山中自流的山泉水,焖煮一个时辰。

    这边锅中煮着浓汤,虞之又去准备其他菜。

    在年尾上,虞之边切着菜边细细盘点着这快一年来的改变。

    林惊蛰如今越来越有主见,温温柔柔地能做下契合自己心意的事。

    前日儿林惊蛰便告了假看女儿去了。

    大丫生怕弟弟将她女扮男装一事说漏嘴,同林惊蛰商量好,二人死死瞒着弟弟,故而林惊蛰的儿子只以为姐姐去了什么山寺清修,避爹被流放的风头,来日好嫁人。

    为圆这谎,大丫避着弟弟,逢年过节都不回来,只在年节前夕请了假,央林惊蛰过去,母女两个见见面说说贴心话。

    至于大丫,林惊蛰上次见了后,回来喜滋滋的,说大丫考了学堂第一,夫子说日后定有大作为。

    林惊蛰那日泪眼迷蒙地同虞之说:“我本就只想让她去识两个字,日后不至于做个睁眼瞎,可她那么争气,第一次,我第一次人夸我家女儿前途无量、才气过人,原先都是夸她贤惠懂事,日后能嫁个好人。”

    虞之笑着给她递个帕子:“日后会更好的。”

    孟蔷近日也忙得晕头转向,一年之期尚未到,但孟蔷管辖的铺子盈利早已经远远超过孟老爷当初提出那个数额,她的手段日渐老练成熟,愈发杀伐果断,而他爹年纪渐长,自觉力不从心,索性直接将商行交到她手中。

    从只管几家店铺,到需要维持一整个庞大商行运转,平衡各方利益、交游往来,个中辛苦难同外人道,孟蔷时刻绷紧了弦,只能忙里偷闲地去店中歇息片刻,同虞之说两句话,喘息间又要去忙。

    有一次席间,孟蔷被合作商言语间冒犯,污言秽语的,她硬是撑着口气顶了回去,席上的人却和稀泥劝说她息事宁人,那日结束,她在店中狠狠哭了一场。

    虞之擦着她的眼泪,沉默了半晌,问她:“你会不会有些后悔当日接了这个担子?”

    毕竟若是不想承嗣,孟蔷便可一直做她的闺阁娇小姐。

    闺阁就像个温室,不需经历风雨,在成亲那一刻完成父权到父权的交接,便可一辈子在他人羽翼庇护下生活,那是一种很向下的自由,堕落而安欣。

    虞之对于这样的选择历来不批判,对于一些人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她没资格高高在上地指责她们为何要做如此。

    只是她心中隐秘地期待着,被她视为姐妹的孟蔷在直面尘世污浊晦气后,依旧坚定地走下去。

    孟蔷接过虞之手中的,狠狠将眼泪擦干,无语地瞅她一眼,还带着哭腔:“你怎么会问得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后悔,我早去家里躲着了,我还来你这哭什么哭。”

    虞之懂了,她笑眯眯地教孟蔷:“蔷儿,若是日后她们再这般说你,你就拿热水浇他们,就浇□□,让他们不能人道最好。”

    孟蔷人也虎,听了这话没几天便付诸实践,一时京畿流传着她的传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再也没能入她的耳。

    还有周小小同巧月,一个柔情似水,一个冷硬漠然,却意外地和得来,没几日二人便好的像一个人似的。巧月在周小小有意无意的引导和虞之手把手的教授下,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在做菜这一项上,隐约有些要赶上虞之的意思。

    周小小对甜品的理解在虞之的帮助下更上一阶,西点本就做得炉火纯青,传统点心也日渐上手,俨然成了店中的甜品一把手。

    这两人孑然一身,如今也算成了寺中的一份子,今日都跟着来了,但二人闲不住,去山上闲逛了。

    还有个很重要的人,阿瞒。

    已经快要一年了,他们二人已万分默契,在彼此面前只管做自己,无论虞之想要做什么,阿瞒都无条件支持她。

    可依旧没有替他找到家人,按说素膳小店在京畿几乎是人人知晓,人来人往,却无人认识他。

    虞之偶尔也会阴暗地想,就当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好了,找不到家也罢了,就这般同她日日在一起也好。可这想法转瞬即逝,她只盼他好,若是有家,定是要回的,哪能一直在外面飘着,家人该多担心。

    说到家人,寺中众人倒是一直安稳度日,除了她的出现让寺中的生活环境稍稍改善了一些外,她们全然超脱物外。

    虞之轻松一笑,加快速度忙手中的活。

    她想做一份干焙土豆丝,这是曾经养母最拿手的素菜,也是虞之最爱吃的一道,没有之一。

    今日不知为何,特别想养母。

    当菜承载着感情时,下刀都心有戚戚。

    这道菜也不复杂,一个重点是要将土豆切成大小均匀的细丝,家常菜不追求刀工,但虞之切得十分认真,她刀工本就精妙得很,这般一来,更是几乎条条一样,随意取两条,只有长度上有些许不同。

    切好细丝后,不能放盐腌制,若是一腌,盐浸润其中,逼出了土豆中藏着的水分,再放入锅中干焙,难以形成完整的干饼,只会一团团的凝着,更不会脆,只会软踏踏地趴着,这菜的精髓便没了。

    干焙土豆丝直接下锅就成。

    油稍微多放一些,能没过土豆饼就可,待油热,溅起油花来,将切好的土豆丝直接放入锅中,拿锅铲按一按,压成圆圆的薄饼,四周拿锅铲调整下,保证厚薄均匀。

    此时小火温和地煎炸着,待它能够看得出显而易见的粘连时,拿锅铲轻轻铲起一个面来,转眼煎炸得金灿灿的土豆饼就出现在眼前。

    再让它煎炸下另一面,让两边都焦黄酥脆,在一边撒上盐和辣椒,翻面,再重复同样的步骤。

    本来撒点葱花更好吃,但考虑到出家人的忌讳,虞之歇了这心思,只几刀下去,将做好的土豆丝切做几份,摆放好在盘子中。

    冬天菜冷得快,虞之加快速度赶紧做其他,又做了几道清炒时蔬,一道麻辣香干,再添一道甜点,今日这餐便好了。

    因是冬季,虞之直接选了暖呼呼的桂花蜜小汤圆,糯米粉搓成的小团中舀进一勺桂花蜜,趁着它还没流出来,赶紧封口。

    正做着甜点呢,秦世献、周小小、巧月三人踏进厨房,带进一阵寒气。

    厨房小,霎时如此多人,这三人怀里抱着一堆东西,感觉都快转不过来身来。

    巧月将东西放下,搓搓手,两手捧着,朝手上哈了一口气,又将手凑在火上烤烤,几乎要雀跃起来:“我们找到了笋子!”

    虞之手未停:“这季节还有笋子?”她忙里偷闲地瞥一眼,秦世献正码着的胖桶似的那个,不就是笋子吗?

    周小小洗净手,同虞之一起包着汤圆,接过话头:“我也诧异呢,我们出去转转,没走几步就看到片竹林,巧月眼尖,看到许多竹笋一颗颗地冒头,我们才在那儿挖了一下午,不然早回来了。”

    巧月也净了手要加入:“得亏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阿瞒哥,不然这些都抱不回来。还剩着许多,有点小,再允它长长,择日我们再去。”

    虞之拦住她:“莫要沾手了,菜都做好了,端过去便成。”她又接,“至于这笋,先不去挖了,把你们挖来这些吃了就得一阵子了。”

    虞之拍拍手,将最后一团面揪起来,包上芯,连着包好的一起放入锅中,白白的团子一个个在水中翻滚,喜庆得很。

    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秦世献说:“主持同意我们新建屋舍了,等待会拿图纸给主持选选看。”

    秦世献停下码笋的手,转过身来笑着颔首。

    “开饭了!”

    一大桌子菜,又围了一大桌的人,普慧慈眉善目地同众人道:“前些年都是我们寺中几个人清清冷冷的过,难得有这般热闹的时候。”

    虞之端着茶水,笑嘻嘻开口:“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太真夹起一块干焙土豆丝,卷巴卷巴放进嘴中,土豆丝被煎炸地干干脆脆,一咬就断,脆香脆香地引着人想再来一口,又加了辣椒作为调味,不止有土豆本身的脆香,还有辣椒的香气,不夺味,也不失位。

    太真满足地点点头,端起茶水同虞之干了一下,咽下嘴中的土豆,激动地表达赞同:“岁岁有今朝!”

    主持没喝茶,浅笑着端起虞之熬的高汤,一动一静间香气四溢,她也凑上去:“岁岁有今朝。”

    众人见状皆举杯,其乐融融地同声道:“岁岁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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