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修)

    蓟归抬眼看着这间院子,抬脚就要跨入。

    江拾的心也跟着提起,却见蓟归倏地又顿住脚步,他这心也跟着不上不下的,就怕这人突然反悔。毕竟不进到里头,他们对上这人就完全没有胜算。

    蓟归朝着江拾道,“算了,还是你将证据拿出来吧!我还是个外人,就这么贸然进你们的分舵似乎不太好。”

    江拾这时候哪能依他,他胡乱编着借口道,“哎呀,没事的,咱们分舵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隐蔽只是因为那证据保存在咱们分舵之中,而且为了防盗,大小姐做过特殊处理,那东西也不能轻易拿得出来。所以,还是请大侠进门一观吧。”

    周围小弟都在齐声应和。

    蓟归透过门,看见院子屋顶对角处的飞檐翘脚,那里系着一个不起眼的铜铃,因为颜色与瓦片颜色极为相近,很难看得出来。

    他目光瞥向相邻处的飞檐,也同样系着一个小铜铃。

    若他猜想为真,想必这间院子的飞檐上都系着铃铛。不,应该说,不止是飞檐,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被这些铜铃覆盖。

    他曾听闻掌门说起过江鹤之的绝技——千丝万铃。据说这些铃铛的分布就如同蛛丝一样,润物无声,猎物只有在被粘上的那刻才知道,困住自己的那张网有多大多密。这些铃铛平日里只是一个简单至极的装饰品,可一旦输入灵力,铜铃之间便会由灵力互相连成网,制衡住里头的人,让其困绞在其中,失血而死。

    千丝万铃的名头,由此而来。

    那时他问:“师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您亲眼见过?”

    俞怀序笑道:“哈哈,当然见过了。当年大战中他就靠着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绝招,将万千妖魔斩杀于无形之中。或许没有我的话,仙门魁首非他莫属。”

    蓟归似懂非懂,“所以他天天跟您斗,就是因为忿不过你抢走了这个位置吗?”

    “是也,非也,他想要这个位置,可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那是?”

    “……日后等为师将这个位置传给你,你坐上之后便知道了。”

    “那师父,若是徒儿也有一天被困在江仙长的千丝万铃中,该怎么办呢?”

    蓟归刚问完又后知后觉,他眨眨眼,狡黠道:“师父将他的绝技介绍的这么详细,一定是因为有了破阵之法了吧!果然还是师父最厉害,难怪江仙长也要在你之下!”

    “你这滑头,”俞怀序笑骂着说道,眼里的慈祥却是遮掩不住,“要不是怕日后他用这招来对付你,为师才不给你开小灶拆招呢!”

    “嘿嘿!”

    “好了,正经点。”俞怀序曲指敲了敲他的额头,“你知道蛛丝最怕什么吗?”

    蓟归“哎呦”一声,忙坐端正,答道:“最怕——”

    ……

    江拾看蓟归的眼神一直落在屋顶之上,想来怕是发现了他们的阵法。

    他记得大小姐在布置完成后曾跟他们说过,这个阵法并不能做到让人毫无察觉,若是碰到懂行之人,便会注意到檐上的铜铃。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现所有的铃铛。所以不用太过在意阵法是否被发现一事,只需将人引进分舵便可。

    进了里头,就犹如一只脚踏入无间。

    若此人与他们志同道合,那就夹道欢迎;若分道扬镳,则就地绞杀。

    他们曾借着这个阵吸纳了一批高手,也借着这个阵,杀了更多的修士。

    江拾曾问江在卿:“大小姐,如若我们碰上恰好能破此阵的人呢?”

    江在卿闻言一愣,娇笑道:“这个世上,能解此阵法的只有俞怀序一人,再多,也只可能是他门下的两位弟子,你们且将他二人的面貌记上,避开就是。”

    江拾想到此处,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

    即便此人能看出些什么弯弯绕绕,那又如何,只要他进去,想来也逃不出这精心布置的天罗地网。

    他催促道:“大侠,我们赶紧进去吧!”

    “那就走吧!”蓟归收回视线,声音不冷不淡。

    一行人进了院子又绕过屏风,再复行数十步,眼前出现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那房间占地面积很大,看样子他们似乎已经到了分舵最深处。而房间内什么家具都没摆放,仅正中央放着一个等高的架子,架子上面放着一个黑色铁盒。

    蓟归指着那个铁盒问道:“就是这个?!”

    江拾朝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走上前解释,“没错,就是这个。铁盒是为了保护里头的证据,这个机关在下现在就为你打开。大侠切莫随意乱碰,到时候误触了机关可就麻烦大了,任你是大罗金仙怕是都逃不出去。”

    他边说着边伸出手去,双手在那个严丝合缝的漆黑铁盒上不停摸索。

    随着“咔哒”一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蓟归就看到那铁盒从中间对半裂开,半截残片赫然出现在眼前。

    江拾退到一边,让人前去查看,他则在一旁补充道,“是这样的,因为就只有这一封书信,但咱们有十支小队嘛,所以——”

    蓟归此时已经将那半截信上面的字扫视完,他接过话茬:“所以……你们就将一封信撕成十份?”

    “对啊,咱们每个小队都有指标的嘛,放哪支队伍似乎都不太公平,这真迹就一份,于是大家伙儿一合计,干脆平等分作十份了呗!”

    “……”蓟归眉角狠狠一跳,他无奈道,“就这巴掌大的一张纸,我能看出点什么?”

    江拾颇为神秘的一笑,“诶,所以说大侠还是太心急。这不让你确认一下真迹之后咱再上摹本嘛!”

    他拍了拍手,叫道:“川子!将东西拿上来!”

    川子从外头拿进来一张黄纸,江拾随手接过,将其递给蓟归,“咱们这是用涂过黄蜡的纸覆在真品上进行的摹本,字迹几乎一模一样。你看完便知道了!”

    蓟归不置可否,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这字迹有些眼熟,而内容,更让人心惊。

    “俞兄亲启:”

    “一别多年,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曾应允过的事,……尊上如今养精蓄锐,望你能里应外合,共举拿下这人间。届时,你依旧是你的魁首,而你所求之事,皆可实现。”

    信的落款是一个“一”字。

    蓟归不由攥紧了手,黄纸被他捏出褶皱。

    又是“一”!

    当初云宿长老在地板上写下这个字,指引他们前去清一长老居所,之后的一切顺利的简直不可思议。他们很快便发现清一长老是凶手,然后清一长老自裁于牢中,甚至不为自己辩解几分。

    一切都已水落石出,一切皆应盖棺定论。

    但总有人心有存疑,比如长老的弟子,又比如他们。

    而今他看到这个落款,总算是知道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这封信的字迹,有些像清一长老,但比之他却要稚嫩不少。仿佛是一个初学者,临摹他的字迹还不成熟。

    这碎片好像串联起了一切,从不知何时起,就有人已经在为这个局精心谋划。而他做了幕后之人的推手,将清一长老带入了死局。迷雾散了一些,但对于蓟归来说,前方依旧雾影重重,扑朔迷离。

    他攥着这封信,红着眼问道:“这封信是什么时候的?”

    江拾看到这一幕,心下却安定几分,看来这人对魁首的滤镜怕是全然粉碎了。不瞒他说,他第一次见这封信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俞仙首居然会与妖魔勾结。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们人族怕不是要成为妖魔圈养的食物。这样的未来,还有未来吗?这样的魁首,还值得他们追随吗?

    蓟归又问了一遍,“这信,什么时候的?”

    “约莫十多年前,江仙长偶然得到的。”江拾回道。

    十多年前,那不正是偃州江家开始有所动静,想要谋求仙门魁首位置的时候吗?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是因为气不过掌门得到了那个本来应该属于他的位置?

    他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不不不,这绝无可能。

    蓟归立马打消这个念头,既然有人开始模仿清一长老的字迹,那恰好能证明长老他是被诬陷的。那么,为什么掌门……就不是被构陷的呢?

    而且江家总得给自己一个师出有名的理由,此信不论真假,一旦流通,都会将人牵连其中。况且这信只是一面之词,不管信或不信,都需要证据来证明清白。不是江家,便是掌门。

    只是——

    这与清一长老相似稚嫩的笔锋又是谁人书写呢?为何要千方百计地拉他入水?

    他心里很清楚,十年前稚嫩的笔锋,不代表十年后依旧如此。那封依旧贴在告示栏的血书,想来便是“一”的手笔。

    蓟归脑海里一团乱麻,他没想到只单单前来求证季潮生一事便会牵出这么多事来。

    “大侠,这下你总该信了吧!”江拾小心翼翼地问道。

    蓟归抬起眼帘,将这黄纸塞入自己怀中,又将那铁盒之中的原件残片也一同拿走。

    “只凭一封莫须有的信,你们便敢私自囤兵。此信不论真假,若俞仙首真有过错,你们江仙长为何不禀明仙门督查,而是私下扣了这信件,怕不是贼喊捉贼?!”

    见蓟归撕破脸皮,江拾也一改脸上的笑意,“得,证据摆在面前大侠还不死心,真是撞了南墙不回头。”

    “在外头我们怕你,但在我们的地盘,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知晓这么多秘密的代价,你今日怎么也走不出去!”

    “阵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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