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修)

    她抿了抿唇,良久后说道:“抱歉,我不知道会让你这样以为。我做那些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的师弟,这是我作为师姐的职责。感情一事,我从没想过。”

    俞未晚垂下眼睑,又说了一遍抱歉。

    季潮生闻言叹了口气,却不气馁,“既然如此,那小师姐先别急着拒绝。从没想过就代表我还有机会。我可以等,等小师姐想清楚的那天。”

    “或许,小师姐也对我并非无意,只是你从未想过而已。”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季潮生知道,从他决意生病起,他便落了下风。这是一步险棋,而他只能赌。左右俞未晚还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他为何不能先下手为强,先一步诱导她的走向呢?

    他要赌俞未晚的感情,赌蓟归的爱屋及乌,赌自己的算盘不会被发现。

    陆槐的暗示,再加上小师姐情窦未开,短短几天他只能出此下策,让自己病倒,毕竟虚弱的人才没有威胁,才能让人放下些许防备。

    他本不想这么快就将这些话说出来的,他设想的是温水煮青蛙,潜移默化地局面,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泡了一夜的冷水,又故意让小北发现他病重。

    说起来,也是要感谢死去的清一长老推波助澜。若不是他之前那事闹得轰轰烈烈,门中也不会特意加上一条规定,让院子相邻的人白天夜里互相照应些,最好不要落单。

    而他的邻居,又是藏不住事的小北。他拐弯抹角地提起大师兄和小师姐,那么想必小北若是碰见两人,应该会忍不住将他的事告知。

    小师姐的行踪好猜,无非是那几个地方。他拜托小北去这几个地点寻他丢失的物件,想来是能碰见的。至于大师兄的话,他只能赌些运气了。他不能说得太过直白,只寄希望于在山门口扫地的小北能够撞见便好。

    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大师兄今日便回来了,还这么凑巧在小师姐过来看他的时候来的。

    想来机缘巧合,自从进了天衡山,运气便似乎一直眷顾着他,向着他。

    他耳力过人,从蓟归进门之始,在小师姐尚未发现之前,便察觉出来。他将俞未晚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又选择做出那个刺激所有人的动作,而后将心意特意挑明。他把所有砝码全都垒了上去,若输,他也无计可施。

    蓟归铁青着脸色,一言不发。

    在俞未晚看来,便是动怒的迹象了。她绞着手,头一次这么无措。就好像是干什么坏事被蓟归抓住了一样,可她什么也没干。

    偏偏季潮生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小师姐,你别害怕大师兄,难不成他还能左右咱们的所思所想和感情吗?”

    他这话一出,话语间皆是似有若无的挑衅。

    惊的俞未晚在后头朝他疯狂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你说得对,我是管不到你们的感情,”蓟归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感情也并不能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的借口。”

    他越说脸色越冷,将俞未晚往后推了几步,又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靠在床头的人。

    “师妹你先出去,剩下的事,我想单独跟季师弟聊。”

    就这几步路,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从窗户透过来的光线,卧室一暗,视觉上变得无比逼仄狭小,空气中尽是压抑的气氛。

    俞未晚起初不愿离开,就这明眼人都能看出剑拔弩张的氛围,有她在,或许还能劝上一劝。

    但她不动,剩下的两人就这么直直的站着。

    直到季潮生开口了,“小师姐,你先回去吧!”他抬了抬手,甚至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笑了笑,“我这么一个病号,想必大师兄应该也不会动粗的吧!”

    俞未晚犹豫了下,脚步微动,临走前轻轻扯了扯蓟归的衣袖,柔声道:“师兄你……别跟师弟计较了!他比我还小上半岁,若是做错什么事,只要不违背原则,还是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还有……师兄,我也有些事要跟你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了,那我晚点过去找你?”

    蓟归侧身颔首,算是答应。

    待俞未晚走远之后,房间又陷入凝滞般的寂静。

    良久……

    季潮生靠在床头,他懒洋洋地问道:“不知道大师兄到底想找我聊什么事?”

    蓟归就着俞未晚之前坐过的凳子顺势坐下。

    “我去过偃州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两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蓟归说完便直视着季潮生,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但显然……他失败了。

    季潮生偏过头懵懂地看着他,整个人显得一点都不知情。

    “嗯?偃州,怎么了吗?难道大师兄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那我可就帮不上忙了,”季潮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然我是在偃州遇到的小师姐,但其实准确说起来,我也是去偃州寻亲的,对偃州说不上熟悉呢!”

    “是吗?”蓟归适时抛出一个饵料,“可是我碰见了江在卿江大小姐,她怎么就认识你呢?”

    “大师兄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季潮生适时想了想,半天才噢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寻亲的时候,包袱曾在偃州城内丢过。当时去官府备过案,倒是遇见过一个在衙门来去自如,装扮如男子一般的女子。前些时候补充仙门知识的时候,才知道偃州是江家的地盘。现在想来,那人应当是江大小姐了吧。”

    “或许是那时候她留意到我案上的名字,才认识我也说不定。对了,大师兄,那江大小姐谈及我的时候可有提到我包袱有无找回来么?”

    “……并无。”

    季潮生听完似乎有些苦恼,他叹了口气,“里头有些对我来说挺重要的东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蓟归略过这个话题,又说道:“我听说你曾在边界处被混混欺辱过,这包袱丢了,也是同一批人干的吗?”

    季潮生一怔,点点头,“大师兄怎么知道的?”

    “……猜的。那伙人既然被师妹打了回去,难保不会在城内尾随你,然后借机挑事。”蓟归淡淡解释。

    季潮生咳了几声,一脸真心的夸道:“不愧是大师兄,这都能想到。幸好有小师姐出手相助,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那时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缺少经验。不像现在跟着大伙外出除过几次妖,也逐渐上手了。”

    “是吗?”蓟归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那以后出门在外,谨慎为上,外头多的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大师兄的教诲潮生必不敢忘。”

    “我刚听你说是去偃州寻亲的,想起你来天衡山已经一年多了,还未曾问过你这方面的事,倒是我这个做师兄的疏忽了。”

    “没有没有,大师兄整天操劳的都是天衡山以及妖魔大事,我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就连我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对了,你去偃州是寻的哪家亲?我下次要是路过偃州的话,可以替你打听打听这方面的事。”

    季潮生面露难色,“那怕是不行了,我寻的是偃州李家,是我母亲的远方亲戚。只不过两家相距甚远,多年不曾联系,等我寻过去的时候,他们全家早已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相距甚远?你家是在?”蓟归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浔阳。”

    浔阳,似乎是南方的沿海小镇,他也没去过,只听说地方偏远。如今看起来,离偃州倒的确隔了有十万八千里。

    能不远万里也要去寻亲的话,怕是只有一个可能……

    蓟归顿住,没再问下去。只是他不问,床上的人倒是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去寻亲,只是为了完成母亲的愿望,她想托我给那人带一句话罢了。只可惜……”

    季潮生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惜啊,造化弄人,她见不到人,我也带不到话。”

    他吸了吸鼻子,扭头信誓旦旦说道:“大师兄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去浔阳哪户人家打听一下,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人!”

    “我——”

    他还没说完,便被季潮生给挑明,“大师兄,我知道你拐弯抹角是想问我什么,所以我愿意说明所有,毫无保留。这些你都可以去查的。”

    “我是去过偃州,也或许与江大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但你不能因为这一点,就认为我是江家的人。咱们都知道江家与天衡山向来不对付,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江家在挑拨我们天衡山内部的关系呢?”

    蓟归听完眼眸下垂,他什么也没表态,只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等忙完了过来看你。”

    他站起身,拍拍季潮生的肩,走到门边的时候顿了顿,又说道:“矮凳上那碗药汤已经凉的差不多,可以喝了。”

    “多谢大师兄提醒。”

    季潮生端起那药碗一饮而尽,抬头的时候发现门已经被蓟归关上了。

    他随意将碗搁在凳上,嘴里嗤了一声,说了这么多,果然还是没有打消掉他的疑心。

    但他心里也很明白,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便不是那么好掐去的。左右没有证据,蓟归便抓不住他什么把柄。

    他看似说了那么多,但要么死无对证,要么将一些对他不利的话隐瞒,只说了前半部分真话。

    比如,他的确与江在卿有过一面之缘。

    如此,即便蓟归要与谁对证,他都不虚。

    季潮生的身子滑了下去,他躺在床上,说了这么多话,废了这么多心思,他也有些倦意。病是真病,困也是真困。

    他微微阖上双眼,在沉沉睡去之前,脑海里还依旧想着该如何完善谎言。

    又或者,有什么助力,能够直接除去他,那样才一了百了,才最为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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