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而大会之上,陆槐带着沉痛的表情,将今早发生的事悉数告知众人,人群一阵骚乱,皆是不可置信。

    “什么?!俞掌门死了?”

    “不可能,骗人的吧!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过去,就——”

    “会不会与妖魔有关,难不成,这、这就是他们突然来犯的原因?”

    此话一出,原本还围在一起的人顿时四散开来。大家以门派为单位,站成一团。

    众人原先不安,忧心的面上又多了一丝警惕,戒备。

    在座的都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新人了,甚至有些还与俞怀序同辈,自然都能想到俞怀序死去与妖魔同时进攻代表了什么。

    山顶之上,大殿之内,不仅有杀害俞怀序的凶手,更甚着,那人的身份还兼……妖魔同党。

    陆槐看这架势,也知不用他再多言什么了。所有人都已在这里,且都心生戒备。只除了还没来的俞未晚和蓟归,还有……已经下了山的季潮生。

    算算时间,他也该离开三涂镇了。陆槐微抬头,向着殿外的方向看去,仿佛已经看到策马奔驰离开镇子的季潮生。

    而与江家站在一处的江在卿,借着江壹等人高大的身形,在角落处微微低垂头,打开了一直紧攥的手。

    刚才被季潮生撞了之后,她的手心被他强塞过来的一团东西。她将那团被揉皱的黄色纸条展开,是一张符纸。

    什么意思?

    她尚未理清季潮生的用意,洞门处又出现了一男一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正是迟迟未来的蓟归和俞未晚,但两人的状态似乎都不怎么好。

    也对,毕竟俞怀序死去不仅对他们来说,打击颇大,对于俞未晚和蓟归来说,应该更甚。

    俞未晚抬起微红的眼睛,目光与站在圆台之上的陆槐对上视线,只是圆台之上,并没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下一惊,目光在大殿之上的人群中一一扫过。

    ……不在,不在,那里也没有!

    他跑了?!

    俞未晚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她连忙跑上圆台,手微微颤抖的问道:“诸位,可有看到季潮生?”

    “季潮生?唔——”

    大部分人摇摇头,有少部分见过他一面的人喊道:“我见过,他好像往门外的方向走了。”

    “对,是这样没错,我也看到了。”有人附和道。

    也有人发问:“俞道友找他为何?咱们不是在讨论俞仙首吗?莫不是跟他有关?”

    “……是,”俞未晚手无力垂下,她握紧拳头,掌心被指甲给掐的生疼,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冷静,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就是他,杀了我爹!”

    “什么?!季道友弑师?这可是大罪啊!”

    另一偏角处的季长风听闻消息,俊美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甚至有些失态,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半步,想要确认这个消息是否……真的属实。

    但一只手却拉住了他。

    季长风回头一看,只见燕离朝他不着痕迹地摇摇头。他脚步一顿,又收了回去。

    “阿离,他……他真的——”

    燕离明白他的意思,纤纤手指轻搭在他唇上,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风哥,没事的。”燕离轻笑一声,煞是好看。周身凌厉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变得柔情似水起来。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季长风看了,心中喟叹一声,伸手将燕离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摩擦着她的发顶,“可……我害怕他会伤害你。他连俞怀序都敢动手,对于我们,只怕是恨极了。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事因我而起。恨屋及乌,我只忧心波及到你。”

    “难为风哥为我想这么多,”燕离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不过放心吧,杀害仙首的罪,万千追捕,他不一定能逃得过。”

    “……是吗。”

    若是季潮生看到这一幕,想必也会因两人的惺惺作态而作呕吧。还好,……他看不到。

    圆台之上的俞未晚对着底下的窃窃私语,又重复道:“千真万确!我不会拿此事开玩笑的。”

    “就在房间的地板上,有我爹留下的划痕,是他临死前想极力给我们留下凶手的线索。”

    “可是这怎么能证明?万一那痕迹是凶手所为,单凭认不出字迹的划痕,谁都有可能吧!这应该不能证明季道友就是凶手。”

    “诸位说得对,单凭这一点我也不会相信,”她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

    她将手中攥着的那截红绳摊开,离得近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但怎么看,也只是一截普普通通的红线而已。

    “这截红线是我所织,只此一条。”她顿了顿,在看到不远处蓟归的头上也有一段红色的头绳,又补充道,“不,其实还有一条相似的,不过是我幼时作品,当年已经送给师兄了,但那上面的编织手法要比今日这条更为稚嫩。”

    有修士走了几步,细细观察着俞未晚手中的红绳,的确,他从未在市面上见到过这种样式和织法的手绳,只能是个人编织。他转身还未靠近蓟归,便见蓟归手微微抬起,将系在头上的红绳扯下,高马尾便如瀑布般四下散开,而后手掌便出现了一串头绳。

    那人凑近些许,看清了那红绳的本貌。与俞道友说的分毫不差,虽然这红绳给人一种保养很好的模样,但岁月年久,有些地方还是无法避免的有些褪色。

    “……的确。”

    那人盖棺定论。声音虽不大,但在这个安静的空间,声音还是传到了方方面面。

    蓟归叼住头绳,退至大殿墙边,将马尾束好之后,再空出一只手,将头绳取下,一圈圈缠绕束缚其上。

    俞未晚继续解释手上这线的由来:“而我手中的线,是我半年前给季潮生手腕上的五帝钱当作系带的。这根线,按常理来说,绝不会出现在我爹的房内。但……拉丝的线不仅出现在尸体指甲中,甚至衣柜底下也有一截。”

    她闭上眼,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但她没有擦拭,反问道,“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吗?”

    “这……”

    众人面露犹色,还有些不太愿意相信,又或者说,一个小辈之言,并不值得说服他们,尤其是这些证据,不算是铁证如山。

    蓟归看到众人的态度,慢慢走到圆台之上,将手轻搭在俞未晚的肩上。

    他没有说话,只淡淡的环顾一圈,见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之后才慢慢开口,那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威压:“诸位道友,如果不是他干的,那这大殿之上,为何不见他的踪影呢?如果不是他所为,他又为何要跑?”

    台下那些有些摇摆的声音顿时消失殆尽。

    是啊!他为什么要跑呢?如果他没有做过的话,完全可以辩解。这种时候离开,难道,不就证实是他了吗?

    蓟归见众人态度隐隐转变,早已了然。昨夜做这事之前,他便知道,单凭那些,是说服不了这些看似中立,实在浑水摸鱼的老家伙们。但季潮生不是,像他那般自负警惕之人,若是看到房中的异动,怕是会联想颇多。

    他说过,季潮生不会是那么有勇无谋之人。

    当看到这一切之后,他只会未雨绸缪,早已为自己准备好退路。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猜的真是一点没错啊!

    而这时,地动山摇,殿中的人感觉到了异动。门外匆匆跑进一人,正是之前守门的莫辛,他语速飞快地说道:“北方黑压压一片,似乎是妖魔大军集结,按那脚程,咱们最多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知仙首与大家是否已经商量好了对策?”

    大殿一片寂静,他没能听到任何同僚的回答,便抬头一看,众人皆面带复杂的看向他。

    “……怎、怎么都这么看着我,”莫辛见高台之上的是三个年轻的少年少女,没有俞怀序的影子,他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什么不对劲,问道,“俞、俞仙首人呢?”

    有人反问他:“出去的季道友人呢?”

    “下,下山去了。说是奉了命令,我与莫归便放行了。”莫辛老实回答道。

    “下山多久了?”

    “一刻有余了吧!”

    这话让大殿再一次陷入寂静,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季潮生刚下山没多久,妖魔大军便集结进攻。

    莫不是,他离开了他们的视线,给妖魔发送了什么信号不成。

    这下,众人由不信,变成不得不信了。

    “怎、怎么了?难道他是私自下山?”

    莫辛还搞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压根没往弑师那方面想过,便直愣愣发问。还是相熟的人叹了口气,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跟他说起了季潮生弑师一事。

    “什么?!”莫辛一脸气愤,“季道友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端看他之前还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没想到都是装出来的。”

    他气过之后便开始深深的自责,“要不是我,他应该现在已经被捉拿归案了。抱歉,我、我——”

    友人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这也没法怪你,你没看俞道友和蓟道友也不知情吗?他们可是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同门啊!这人呢,穿上衣裳之后到底是衣冠禽兽还是正人君子根本看不出来。”

    “是啊!”莫辛喃喃,“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没了对妖魔知己知彼的俞仙首,咱们还能怎么办呢?”

    “那可不见得,”友人朝高台的方向昂起头,示意道,“我们,不是还有蓟道友吗?”

    “蓟道友?!”

    莫辛回过神来,面上似乎有了希望,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呢,还有蓟归啊!那可是俞仙首尽心培养出来的徒弟。他们一直在猜,或许下一任仙首便是他了。

    圆台之下四面八方,能说得上话的人慢慢靠近,有人打破僵局,朝着俞未晚,和站在她身后的蓟归歉意道:“抱歉,俞仙首身亡,咱们一时之下慌了神,并非不信你们。”

    “但……”有人接着道,“咱们现在腹背受敌,又没了俞仙首坐镇,即便知道季道友是凶手,也分身乏术,自身难保,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之前蓟道友你们没来的时候,我们一直在讨论这件事,原本以为俞仙首能定下主意,没想到——”

    殿中围绕着是攻还是守,是退还是进的话题,又开始新一轮七嘴八舌。蓟归站在台上,冷眼看着这一幕。

    原来,这就是俞怀序给他留下的烂摊子啊,妖魔和世家门派的平衡。

    他不由的想起昨夜与那人的会话,难道,他真的只有与那人合作,他们才会有一条出路吗?

    江在卿看着手中即便展开也依旧皱皱巴巴的符纸,现在,她知道季潮生那是什么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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