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陆槐好整以暇的看着季潮生,缓缓道:“若我说,我知道凶手是谁呢?”

    “是吗?”

    季潮生眼底神色莫辨,淡淡吐出这两个字后,便开口道:“看来陆师兄昨夜外出收获颇丰,连这种大事都能知晓。既如此,就劳烦陆师兄带路了。”

    “哈哈哈,季师弟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凶手是谁呢?”陆槐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走在前面,“我只是想排除你的嫌疑而已,别介意。”

    “那真是……太可惜了。”

    走在身后的季潮生说出这句惋惜的话,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惋惜的神色,只看着前边的人,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有些微微凝重。

    “陆师兄,请等一下。”

    “嗯?”陆槐回过头看他。

    “我有点东西忘了,想回去一趟,等我片刻可以吗?”

    “你还有丢三落四的时候,可真是少见,”陆槐定睛看了他好久,摆摆手,“行,快去快回。”

    季潮生回来的很迅速,陆槐见他嘴唇似乎比之前湿润了不少,不知干什么去了。但他也没有打听闲事的习惯,便什么也没说。两人接连走了几间院子,均是空无一人,但东西都好好的摆在原处,瓜果蔬菜也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些没吃完的饭菜就搁在那儿。

    显然这些人走得十分匆忙。

    陆槐问道:“季师弟,你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季潮生环顾四周,见所有东西基本都完好,只除了一样——武器。再加上三涂山特殊的地理位置,他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妖魔入侵。

    可偏偏就这么巧么?

    就在俞怀序死的第二天,妖魔就攻打过来了?

    他很难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比如,山顶上有妖魔的内应。季潮生将目光移向陆槐,也许是他?

    他可是看见过他浑身血腥味的从山下上来,而且昨夜又是一晚没见到人影……

    想到此处,他回答道:“陆师兄真是高看我了,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我看之前那人是朝着外殿的方向跑了,不如找到他,问清楚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陆槐看着远处几间屋子,摆摆手,“算了,我想这些屋子应该都没人,咱们就不浪费时间直接走吧。要么他们已经在大殿之上,要么,就是在外山了。”

    两人穿行在昨天俞怀序带领他们走过的那条细长过道。光线忽明忽暗,周围只有他二人的脚步声回荡。

    季潮生突然道:“陆师兄。”

    陆槐偏头笑着看他,问,“怎么了?”

    “今晨我似乎忘了问师兄了,不知你来天衡山的目的如今达成没有。”

    陆槐敛了笑意,回他,“达成了如何,不达成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我想确定一件事罢了,师兄如果得偿所愿的话,是否,还会帮师弟一把呢?”

    “师弟觉得呢?”

    季潮生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门,那里不时有嘈杂的声音传来,不过距离太远,隐隐听不清楚。看起来他们猜得没错,大家不知因为何事,早已在大殿之上聚集了。

    他恰好走入一处暗角,陆槐只听到他的声音轻轻传来,似有若无。

    “如果是我的话,当然不会,但也不会横插一脚阻碍。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么?”

    “虽然我不知道师兄究竟会如何选择,但我一直觉得,师兄与我,是一类人。”

    陆槐只是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也许是默认,也许……不是。

    两人走得近了,透过门看到大殿站满了人。所有人三五成群,七嘴八舌,犹如闹哄哄的早市一般。只不过所有人的面部表情都很相似,不是眉头高皱,便是忧心忡忡。

    见得有人从门洞里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朝那边望去,也自然认出他俩是天衡山的弟子。

    有离得近的人问二人道:“两位道友,俞仙首怎么还没来,莫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陆槐刚想开口,便被另一个人打断。

    “对了,你们有见到长源么?我们让他去通信了,想必你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吧!我们也在此讨论有一阵子了,但众口难调,还是得请俞仙首出马才行。”

    陆槐瞥了一眼季潮生,什么话也没说,分开人流,自己一个人独自走上中央那个圆台,没将他一起拉上。

    “诸位,我有些话想说,请大家……先听完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的举动,反而忽视了角落处的季潮生。倒是外围处有几个人余光看到朝着门边移动的季潮生,心里有些诧异,但随即便被台上人震惊的发言给忘了这一茬。

    也不是没有震惊过后还能注意到季潮生举动的人,但也只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比如,去找守在山门口的弟子去了。

    “抱歉,人太多了。”

    季潮生不小心撞到一人,他平静的道完歉便离开了。只剩下被撞到的江在卿若有所思,她盯着季潮生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

    如此,季潮生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的走出了大殿,再走一小段路,便到得他们之前登山的那条陡峭山路。

    季潮生从上往下看去,只觉得头晕目眩,比之上山时的陡峭更甚。

    两个守卫弟子见到来人,问道:“是季道友啊,不知里面可有讨论出什么?”

    “并未,”季潮生摇摇头,问他们道:“你们守在这里多久了,有……没有什么异样?”

    季潮生说完后一顿,又补充道:“那方面的。”

    他这话说的极有水平,表面看就是一句十分正常的问候,因三涂山与会期间,为了防止妖魔暴动,各家皆会轮流派弟子守在山路口。

    若是平常,便是一句极为简单的寒暄。但放在现在,他并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让所有人如此紧张。他虽在心底猜测极有可能是妖魔来犯,但凡是皆有例外。

    他不敢赌,便只能小心试探了。

    “有几个时辰了,”一个弟子撞了撞另一个弟子,确认道,“对了,咱们之前听到那声音是什么时候?刚换班的时候么?”

    另一个弟子点头,“嗯,咱们之前那班弟子说只发生了一次袭击,是快要破晓时候的事了。”

    “但,”他朝着季潮生解释道,“我们刚换班的时候,便遇到了一次。而这几个时辰里,它们进攻频率更高了。”

    他伸出一只手,比了个数,“……已发生了不下五次。”

    “五次?!”季潮生暗道果然如此,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怎么会这么勤?它、它们不是已有好些年没有进犯过了吗!”

    “是啊!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两名守卫弟子异口同声,“但好在咱们与会便是为了这个事而来。”

    就在这时,三人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颤抖,地上的砂石也在微微抖动。不过这震感只维持了几瞬便恢复原样。

    季潮生等震动一停,便问道:“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我在大殿内从未感受到这种震感。”

    “……没有,”最先开始搭话那名弟子摇摇头,“我们也是头一次碰到,之前几次都只是一些声音。”

    他脸色有些发白,似乎回忆起来什么,朝另一个弟子道,“莫辛,我现在想起来,那些声音,是不是一次比一次大?”

    “好像是的,这么说,之前换班的时候,那两人似乎都没有提及过声音,只让我们注意着点火光……”

    季潮生看着旭日东升,再过不久,便是晌午了。

    莫辛也开口低声苦笑道:“似乎,……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太多了啊!”

    “是啊,”季潮生想起来意,朝两位道友抱拳道,“烦请两位道友让一下,我有事得下山一趟。”

    “可,可是非令期间,禁止上下山,”莫辛一脸难色,“尤其是,这种特殊情况。”

    “我是奉命下山的,这也不许吗?”

    “这、这……还需要核实一下。”

    莫归扯了扯莫辛的袖子,悄声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季道友是俞仙首的弟子,想必下山也是奉了师命。既是俞仙首的决定,咱就不用拦了。”

    莫辛最终还是放行了。

    季潮生慢慢的贴着山壁下行,这次,没有俞未晚在他身后,他只得打起精神万分小心。

    一想起俞未晚,他嘴角泛起一抹真切的苦笑,现在,她想必是恨透了他吧。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发现了。只不过发现的,想必不是自己精心布置的物证吧,而是反过来牵掣自己的证据。

    那时,那个叫长源的人突然闯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计划,却也因此算是救了他。因为他看着长源去试探俞怀序呼吸的时候,他在那个位置,却正好看到了地上某些划痕。

    划痕?!

    他记得自己布置现场的时候并没有这个东西。而且,这划痕,无端让他想到当时云宿长老,就是那个划痕,引领他们看到沈清一的所作所为。

    只是时机不当,他只能趁着长源脚步踉跄着出门,而其他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的时候,脚尖轻轻拨开那挡着着划痕。

    ……三。

    他心头大骇,本想去看看衣柜角落处那块玉佩是否还妥善安置,但没有那个时间了。

    不过看不看也无妨,因为他所布置的现场,不会出现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而这个“三”,却说明有人在他之后来过。俞怀序已死,那个字便必然不会是他写的,会是谁呢?

    蓟归?陆槐?他们都见过云宿留下的划痕,会故技重施吗?

    还是别的什么人?比如燕离?季长风?他们已经见过自己了,会不会过来找掌门的时候,顺水推舟,将自己彻底抹掉?

    季潮生脑中思绪万千,一瞬间闪过多人的面孔,每人都有嫌疑。

    但,下一刻他就听到陆槐说,“……等你们搜完就一起过来集合吧。”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人既然将嫌疑转给自己,势必会留下更多自己的疑点,而他所存放的蓟归的玉佩,怕是被清理掉了吧。

    “等等!”

    他听见自己出声,叫住了欲走的陆槐。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唯一,安全逃离三涂山的机会。

    他不认为自己能在这种指控下洗脱嫌疑,况且,俞未晚应该也不会帮助他了吧。

    因为,人的确是他杀的。

    至于以后的事,等他逃出之后再说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他还活着,不是只有一条可以上位的路。索性他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可以逃亡,因为老天爷总是如此眷顾于他。

    妖魔来袭,他们势必不会在乎自己如何。等一切平息过后,他想,他也有充足的时间,能够理清妖魔突然进攻三涂山背后的阴谋了。

    他终于踏入平地,又用同样的理由让山下的守卫弟子放行,在进入三涂镇后,他便借了一匹马,快速驶出三涂镇,漫无目的朝着某一个方向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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