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空明，舞台上艳丽的女生唱着今年流行的情歌。
许佳汝挥舞着荧光棒。
海选，辅大校园十佳歌手大赛如期启动，还是小杜鹃社团策划，经过11月的服饰大赛，小杜鹃社团里的这一批成员对5月份的校园十佳歌手大赛有了更好的经验。
舞台上的艳丽女选手是许佳汝的室友赵穗。
从云城的一个小山村考上了辅大，儿时的娱乐是对着大山放声高歌，她有一副好嗓子，也乐于展示。
“我表现怎么样？”
“特别好。”许佳汝的声音比选手还兴奋。
“走，吃火锅去。”
“等我。”许佳汝和组员交代了一些事项，今天晚上的海选安排她做的事情并不多，她交代好学弟学妹便和赵穗去了对面学校的火锅店，其他的两位室友已经提前到位。
“佳汝，穗穗姐”一个高大的短发女生站了起来，何一晴对着进来的两位室友挥手。
“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俩又被吴大的男生拦住要联系方式了呢。”李诺半开玩笑。
许佳汝拉开座椅，微笑：“那是穗穗姐，我可没有这种艳遇。”
“行了行了，只怪我们穗穗姐太美丽，吴大的光棍太多，一个个，太饥渴了。”何一晴打趣道，女性化的名字，男性化的着装。
“在人家的学校的地盘上，还抱怨人家的光棍多呢？”赵穗笑着说，“也不怕被围殴哦。”
“怕啥，到时候用穗穗姐的脸就可以挡住了。”
“赞同。”许佳汝举起手，穗穗姐的脸，倾国倾城，谁忍心伤害。
与吴大的计算机和医学齐名的，是吴大的火锅。
物美价廉而且对外校开放。
许佳汝这一宿舍的学生都喜欢来吴大吃火锅。每次进行大型活动以后，她们宿舍都会聚餐，今天，是为了提前庆祝穗穗姐进入前十强。
赵穗扯下许佳汝的手，得了吧，瞎起哄，不过是上次一起来这吃火锅，路过篮球场，被一个高个男生问了“一连”的联系方式。
还挺帅，不过一看就不是被她吸引了。
“诶，是不是那个男生？”何一晴眼尖，用手肘推了推李诺。
火锅的绝佳位置，靠窗的一个角落。
一个穿着白色Polo短袖的男生和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生，坐着。
背对着他们这一桌的男人的袖口挽起，露出洁白的手臂，手指修长。
李诺：“是的诶。”
许佳汝凑了过去看，那个Polo衫男人的长相她记不住，她有些脸盲，不过，POLO衫对面男人的手挺好看，也有点熟悉。
“他是不是也发现了我们？”何一晴看向穗穗姐。
“好好吃自己的吧。”赵穗对这一切不感兴趣。
行吧，本来就是为了庆祝赵穗进入10强。
——
“你看什么？”陈致看着孙紫东眼神时不时飘向别处。
“没什么。”孙紫东想，眼熟，好像是那天他被瞎起哄去要“一连”联系方式的女生。谁让自己欠了室友一个承诺呢。
“找我来就是叙叙旧？”
“那你以为？”
“那我走了。”
“哎……”
“好吧，最近对学医比较迷茫……”孙紫东叹了口气，“还是你好，早早听家里的话，去继承家业。”
“没有。”他并不喜欢去继承家业。
“哦对了，你是去创业。”孙紫东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老人说的话还是要听的。”
“……”
“不要踩井盖，这是金玉良言。”孙紫东在医院实习，这周科室里来了一个患者。
踩井盖，不知道是掉下去了还是一半卡住了，总之尿道断了，一个不到30岁的小伙子，以后小便都是问题，更不用说其他了。
孙紫东感叹：“要听老人言啊。”
陈致修长的手敲击着桌面。
“最近井盖出问题的事故很多。”
“难题。”陈致想了想，可以设计产品解决这个问题。
“你有想法？”
陈致挑眉：“可以试着去开发智能井盖。”
孙紫东“啧啧”出声，行啊。
他俩是协大的本科同学，本科毕业后他来了吴大直博，而陈致在协大读完硕士，继续在协大的附属医院北城三院上班，不到一年便又辞职创业。
“一年前还是救死扶伤的医生，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十足的商人头脑。”
一个悲伤的故事，有人怜悯，于绝望处看到希望，他的好友倒好，从别人的痛苦中找到商机。
陈致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他人的眼光他并不在意。
北城的五月，已经是炎炎夏日的感觉，许佳汝早早出火锅店走下楼。
那三位都去了洗漱间，太热，她下楼等候。
楼梯口传来声响，不是三位室友。
两个男人，都很英俊，尤其是穿着白色衬衣的这位，和这个校园火锅店并不搭。
愣住，许佳汝对着对面笑了笑，并不打算打招呼。
陈致明显也不是热络的人。
走近，然后，擦身而过。
许佳汝身上有一片何一晴不小心滴在白色T恤上的油渍，有点显眼，许佳汝扯了扯衣服，莫名就想掩盖一下。
操场的横幅上，写着比赛对战的双方以及来自院里学生会的加油语，今天吴大有篮球赛。
一阵喧哗，打完篮球的一群男生跑步进火锅店，撞上了许佳汝，那三位也下来了。
道路堵塞，很多个四目相对的瞬间。
“嗨，兄弟，又遇上了。”何一晴对着孙紫东打招呼，并把眼神传到了赵穗。
赵穗面无表情，孙紫东恍然大悟。
孙紫东：“那天的事，对不住了。”
赵穗沉默，点头，准备走了。
陈致身着白衬衣一丝不苟，站在昏暗的角落，他的脸随着进出的人影明明暗暗，对这一切毫无兴趣。
五月的风吹来，白衬衣的衣摆微微荡漾，一双清冷的眼睛什么也没有看进去，仿佛不屑看进去。
许佳汝也早早站到了一边，等待一起走。
——
吴大校园，篮球操人声鼎沸，何一晴和李诺操场看帅哥去了，赵穗和许佳汝穿过操场回辅大，陈致也是。
他看了看许佳汝和赵穗，似乎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倒是许佳汝在并排走时，想到了论坛上的一些事，似乎有些沉不住气。
赵穗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眼，对许佳汝扬了扬手机示意，走到了一边的小操场坐下，“妈……”
“陈先生”许佳汝抿了抿嘴唇，拳头握了起来，拇指掐住食指，用力。
语气有些低，说悄悄话:“上次夜宵，我同学说看见我和我的男朋友了。”
“……”
陈致停下步伐，不解，所以？
陈致望向她，不明所以的笑，好整以暇。
那次夜宵，是他和她一起吃的。
“大庭广众之下，排队的场合”许佳汝想起那个被同学误会的场景，尴尬的情绪还在。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解释了，不过她们不信，更加起哄了……”
“所以？”陈致笑，精致的脸上有一丝玩味。
“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我还是绕一个圈再回辅大吧。”这样他们的距离会比较远，万一被看到又要误会了。
即使他有女朋友，也不一定会看辅大BBS，但是不给人带来麻烦是最基本的素养。
上次吃完夜宵以后，辅大论坛上还有了一个小小的讨论，不过热度不高，说是助理先生和女大学生共吃晚餐，都在猜测这人是他的女朋友，认识许佳汝的人则明白这女大学生是许佳汝。
不过这些陈致并不清楚。
他小外婆是辅大的俄语教师，他把车停在辅大。
陈致：“有必要？”
他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反问这么一句，许佳汝花了些时间才把这三个字和她的话连上。
她是个嘴笨的人，不善于解释，不喜欢有麻烦，她宁愿自己多跑腿。
不过，现在陈致这么一反问，她倒是不好意思了。
走就走吧。
到了辅大门口，舅妈的电话来了，许佳汝接了电话：“舅妈……”
“好的，我明天去北城三院给你拿药”
“三天快递就能到。”
陈致去了停车场。
——
许佳汝躺在宿舍的床上捧着手机，赵穗在卸妆，她刚收到了入围10强的消息，另两位一个在追剧，一个在煲电话粥。
打开“一连”聊天框，“陈先生”三个字许佳汝斟酌再三发了过去。
对面没有回应。
“我同学又看到我们走在一起了。”一句话留在聊天框很久，她还是发了过去。
“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晚上11点整，许佳汝眼一闭，发送，关了手机，去洗漱。
昨天发了消息以后，许佳汝强迫自己去睡觉，第二天才看手机，什么信息也没有。
隔天上午只有两节课，上午上完两节课，许佳汝坐上公交，北城的绿化很好，路上的花和大树都茂盛，她看着这一排排后退的树，放空脑袋休息。
北城三院发药的效率一向很高，药剂师的手倒是没有那年暑假那人的白皙修长。她拿了药，打算去辅大的快递站再寄给舅妈。
自从来了北城，她每个月定期为舅妈拿药，刚开始她才大一，也很忙，每个月都抽半天去做这个事，她妈妈交代的，她也隔得不算远。
早先药房里的医生的手很修长，很白皙，脸也是精致的，眼神冷清，和医院充足的空调一样冷，但丝毫没有不耐烦，只是认真地做着这份工作似的。
许佳汝站在医院的出口，等红绿灯再去对面坐车。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她面前，车窗摇了下来。
车主的脸露了出来，精致，俊朗，没太多表情。
“上车吧。”
“啊？”
“辅大。”
“哦。”
许佳汝抱着一堆药坐上了后座，不说话。
“强抢良民。”安静的车内，车主说了一声，“没想到你还能干这样的事。”
“……”她只是陈述了她被误会的现状，她的现状和他有关系。
如果他愿意和她一起解决问题，那是最好不过的，不过不愿意，那她也知道怎么面对这起哄的“谣言”。
“那我抢成功了吗？”不在意是否被安上“强抢”的罪名，在等红绿灯的倒计时中，许佳汝问。
3……2……1……
陈致不说话启动车。
“你认为呢？”陈致反问。
一天都没回消息，似乎不想回应这一个话题，不像是成功了的现象。
“没有吧……”说实在的，许佳汝喜欢确定的答案，她自己又把答案说了出来。
“那你看我像司机？”
“啊？不像。”不过，他不是助理先生吗？也需要开车的吧。
“不过，助理是不是也会需要帮领导开车。”
陈致突然笑了，像是被气的。
“我不是一般的助理，我不是司机助理。”他难得说这么多。
这都是没跟什么？为什么要辩论他像不像司机？
等等……他是说他是以别的身份去辅大？
“你……的意思是……”许佳汝清了清嗓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下午有课吗？”
“有。”
“一会儿我们去‘一品阁楼’吃饭。”陈致说着，车拐进了辅大，把许佳汝送到了宿舍楼，他又开车去了教工宿舍，小外婆的药，他来送。
许佳汝去快递站给舅妈寄了药，给舅妈发了信息，领了舅妈的转账，去洗手间，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是梦。
在茂密的树荫下她走到了东门，和陈致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