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开车，经过M影院。
他问许佳汝要不要去看电影，许佳汝没有深夜在外看电影的习惯，陈致送她回学校。
到了辅大地下停车场，许佳汝又在陈致的震惊中，拉着陈致来了大马路，沿着马路和陈致一起数井盖，观察井盖的特点。
多少米一个井盖？井盖的完好性如何？
每个地方有什么特色？可以做什么宣传？
陈致:“……我可真是谢谢你，大晚上地陪我工作调研。”
“就说我这样的女朋友可遇不可求吧，你真是太幸福了。”
九月的夜晚，沿着辅大街道2公里，陈致和许佳汝走了半个多小时，边走边记录，分析。
这可是真正的压马路。
辅大街道是市政道路，不同的地方井盖设置并不相同，有相隔几米的，甚至几乎挨着的，也有相隔100米左右的。
每天都在避开井盖，不仔细丈量还真不知道井盖的诸多差异。
许佳汝:“为什么不是均匀地设置井盖呢？”
“你认为井盖……”似乎不仅是井盖的功能，陈致循循善诱:“嗯，我们市政道路的功能是什么呢？”
“跑车、走路还有下水道……”许佳汝想了想，直觉自己可能说得比较浅显敷衍。
果然，陈致“噗嗤”一声笑了。
“你说的没错，不过市政道路的功能远不止如此，复杂得多。”
昏黄路灯下，陈致缓缓道来，认真又温和。
“市政道路还承担了为管线建设铺设条件的功能。目前绝大部分的市政管线都安排在市政道路下。比如你所认为的下水道，有自来水井盖、雨水井盖、污水井盖等等，还有电力井盖等，通信井盖又有各大运营商和广电的井盖，还有燃气井盖，热力井盖等等，井盖种类有许多种。”
“井盖下面的管线与管线之间需要有一定的安全距离，管线与管线每隔一定的距离要求安排检查井，这也就是我们刚才数的井盖，如果这一段路等级高、宽度大，那么这些管线可以尽量放在中央隔离带、机非隔离带、非机动车道、停车区和人行步道上。如果道路等级低，宽度窄，在没办法的情况下，那就只能哪儿找到了地方就放在哪里。”
“……这内容也太多了。”
许佳汝震惊，这井盖都这么不一样吗？
“是的，所以现在国外共同沟的理念很热，我们把它叫做城市管廊。”
“把这些都放一块？”
“是这么个意思。在城市地下建造一个隧道空间，将电力、通信，燃气、供热、给排水等各种工程管线集于一体，设有专门的检修口、吊装口和监测系统，实施统一规划、统一设计、统一建设和管理，是保障城市运行的重要基础设施的「生命线」。”
“挺好的。”
“工程量巨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有一个想法，既然这些井盖有这么多不同地方，是不是可以有些显眼的提示？”
“专业维修人员认得出各类型井盖……”
“……也是哦。”许佳汝点点头，有一个疑惑:“既然城市管廊是将来的发展趋势，你为什么还走智能井盖的道路？”
“城市管廊不代表不需要井盖了，将来的城市管网安全监测更为重要。”
“也是。”许佳汝突然想起，“那刚才我和你一起数井盖，那不就是浪费时间了吗？”
陈致好像对这方面了解已经很多了。
陈致笑:“也不算，我们散步约会，怎么能算浪费时间呢？”
看着许佳汝明显没有被安慰到的眼神又补充:“而且，我对辅大街道的井盖数量了解更加精确，成本估算更精准。”
有更多一点被安慰到。
许佳汝点点头，靠在陈致怀里，蹭了蹭。
“怎么？今晚和我一起走？”
“……不是”
“那走吧，送你回宿舍。”
“走路是不是很累？”
“是。”陈致坦然，“不过收获更大，和你也和井盖有关。”
许佳汝咧嘴，眉眼弯弯，白色短袖搭配着牛仔短裤，还有夏天的画面，在这个昏黄的灯光下很柔和，喜上眉梢。
陈致牵着她，送她回了宿舍楼下。
“我上去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许佳汝好像还有话说的样子。
“去吧，早点休息。”陈致说。
“真的走了啊，你还有话说吗？”
陈致:“……”
“那你靠近点。”许佳汝对陈致招手。
陈致似笑非笑，看破不说破，精致的脸庞上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低下头。
“吧唧”一声，许佳汝在静悄悄地夜里却红了脸。
陈致顺手搂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深夜，人少。
一吻完毕，许佳汝心满意足，准备走进楼里接受宿管姐姐半夜被打扰开门的怒气。
“许佳汝——”
“嗯？”走到宿管窗口的女孩回头，诧异，不是没话说了吗？
“何明远是谁？”
“诶？？”反应过来后，许佳汝弯腰笑:“哦……原来你听到了啊？”
说完又忍不住笑，看着陈致渐渐变冷、浮上怒气的俊朗脸庞，嘴角的幅度控制不住，又从窗口跑到了陈致身边。
“你低头。”许佳汝吩咐道。
“呵……”这次男人站的笔直，身材颀长，愠怒的人不打算低头。
许佳汝招招手，又招招手。
还是略微踮起脚尖，一字一句，在陈致耳侧轻声说:“安小心。”
陈致:“……”
行吧，后悔给这个人寄明信片了，这人可真够戏精的。
——
周五的晚上，整个宿舍都休息比较晚，赵穗在用笔电看ted英文演讲，何一晴追剧，李诺玩游戏。
“你咋回来了？”刚回到宿舍，李诺就忍不住问:“一会儿还出去？”
“还出去干啥，睡觉。”
“你男朋友呢？”
“回去了。”
“刚刚这点时间够你们干啥？”
“压马路。”
“6！”
“一连”亮起小红点。
文立恒:“许佳汝，明天去你学校一起吃饭？”
许佳汝:“中午还是晚上？”
文立恒:“中午吧。”
许佳汝:“行。”
文立恒:“明天联系，大概11:30的样子。”
许佳汝:“好。”
退出和文立恒的聊天框，许佳汝点进了陈致的聊天框。
“到家了吗？”
——没有回应。
洗漱期间许佳汝一直在想是否和陈致一起赴约，考虑到文立恒的一些隐私问题，许佳汝想了想还是单独赴约。
三十分钟后。
“到了。”
“好的，明天中午我要和我高中同学约饭。”
“挺忙。”
“晚上再陪你压马路。”
“等着。”
——
“读研打算出国吗？”看着对面的文立恒，清秀白净，许佳汝开口。
“最近正在思考，看看要不要gap一年再去。”昔日的高中同学，也是南江他们那一届的高考状元。
“你们的保研率很高吧。”
“都算上的话，我们专业大概是60%，本科毕业不好找工作。”
“没想到你们学校也担心找工作。”
“那肯定啊，其实你们的专业才是本科毕业就适合找工作的。”
“也不算，只是我目前不想读研。”
“……”
“一会儿去对面吴大转转吗？”
“去吧。”文立恒有一刻犹豫，还是内心的渴望战胜了理智。
两个人漫步在吴大校园，篮球场上的男生热血沸腾。
文立恒消瘦，清秀，脸色有些发白，紧张。
他在害怕，又在期待。
偶遇会不会发生？
没有。
文立恒接了个电话，他母亲打过来的。
“恒恒，你今天没在协大吗？”
“没有。”
“我看你室友的动态，他说你去辅大了？”
动态？
室友是发了动态:重色轻友的室友跑去辅大找妹子了！配上可怜.jpg。
“妈，我来辅大找许佳汝。”文立恒坦诚道，确实来找许佳汝，却回避了此刻正在吴大，此刻他正在吴大期待与别人的相遇。
“你为什么总要去找许佳汝？妈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总和许佳汝一起玩。”
“妈，我长大了。”
“你长大了也还是我儿子……诶、诶……”
“那我这边有电话进来，先挂了。”
文立恒看着许佳汝，不好意思地笑笑，许佳汝拍了拍他，能理解他，也能理解他妈。
自己儿子是高考状元，又是南江有地位的家庭，当然是不希望和她这样拧巴的家庭的孩子在一起。
至于文立恒，从小父母就管的很严格，也对他付出很多心血，他来辅大的真实目的其实不是主要来找许佳汝，可能辅大对面的吴大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这个暂时还不能说，现在的舆论风气下，他怕他爸妈接受不了，何况他父母所处的环境也不一般。
许佳汝是背锅侠，还是父母被看不上的背锅侠。
不过，文立恒父母哪一天知道了真相，怕是悔不当初:如果我儿子当时是真的喜欢许佳汝该多好。
原生家庭对他俩都有一些束缚，他们志同道合，都想要逃离，所以他们彼此理解，是好朋友，在北城互相安慰。
“你打算读完本科就出国吗？”
“很大可能性。”
“想逃离一下掌控？”
“差不多吧，如果能申请上全额奖学金就去 。”文立恒家境并不差，但他并不喜欢伸手要钱，他渴望自由，不被亲情要挟。
“很好。”许佳汝理解他，有些爱让人窒息。
“读研了你还是回来吧？计划工作还是继续读博？”
“读研了这个专业工作也不算满意，可能会在海外读博，到时候视环境看看要不要找一份教职。”
“有想去的学校吗？”
“南江大学？可能环境一般，江海大学最好，年轻人多，经济发达一些，大家思想可能没这么封闭。”
“挺好的。我本科就打算直接工作了。”
“也行，你自己把握住自己喜欢就好。我一个学长，读完硕士在北城三院药房上班没多久就辞职了，做的非本专业的事，就业跨度之大令学弟学妹咂舌。”
“谁呀？去做什么了？”
“陈致，物联网相关创业了。前几年在我们院还是风云人物呢，可能我们这就业环境也太一般。”
“北城三院也好的。”
“可能对于学长这样的风云人物来说，比较没有前途吧。”
“也可能，你见过他吗？”
“见过，怎么了？他给我们做过数学建模比赛的讲座。”
许佳汝想了想，问:“我是想问，你想和他一起吃晚饭吗？”
文立恒愣住了。
许佳汝思考如何开口。
“你们是……？？”想了半天，文立恒不知道如何用词。
“高考状元也能词穷？”许佳汝打趣。
“哈哈～”
许佳汝也笑了起来。
突然好十来个男生从篮球场出来，一个个人高马大。
为首的那个男生高大、英俊，在人群的簇拥下一股子唯我独尊的气势。
许佳汝感觉身边人僵住了，她看着那群人从身边走过。
偶遇也可以发生。
“你还好吗？”许佳汝扯扯文立恒的衣袖。
文立恒脸色苍白，高瘦的身形更显羸弱。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头顶照了下来。
许佳汝感觉文立恒似乎要冒汗了，话还没来得及说，高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呵……这不是昨天晚上和别人在辅大校门口卿卿我我的小妹妹吗？”
许佳汝:“……”
文立恒:“……”
所以……这是说昨天晚上许佳汝和陈致在压马路被看见了？马路上不是没什么人的吗？
许佳汝反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笑，讽刺地眼神却是看向文立恒:“没有关系，不过小妹妹手上资源不少啊。”
许佳汝:“……”
身形高大的男人折回来就说这两句话，又走了。
“文立恒，你们认识吗？”
“……”
“晚上一起吃饭吗？”许佳汝扯扯他的衣袖，余光看到那群人走远的方向似乎有锐利的视线。
“不了，我想自己散散步。”
“好。”拍了拍文立恒，许佳汝走了。
无需多言。
——
白色干净，又单调的办公室。
黑发英俊的男人，修长的手翻阅文件，对辅大街道的采集数据已经打印出来，粗略思考了利益和可持续发展的空间，陈致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扶额，起身眺望远方，这是50层高的写字楼，他们公司租在39层。
现在是下午三点，许佳汝和他约的晚上。
拿出手机，解锁，“一连”一个小红点。
不是许佳汝。
高铭:“陈致哥，管管你小女朋友，别到处拈花惹草。”
陈致:“？？？”
什么时候许佳汝还被高铭看到了？
嗯？拈花惹草？
“昨天晚上，辅大街道，我打球回去都看到了。”
“……”
“今天又去了吴大，和……别人！”
“别人是？”
“你别管了，反正是个男的。”
陈致将手机放回去，嘴角不自觉冷笑，眼底却没有温柔笑意:和高中同学吃饭，吃完饭也是要散步的？
铃声适时响起。
许佳汝来电。
“你在哪里？”
“39楼。”
“忙完了吗？”
“可以走。”
“我同学下午打算自己静静，我们俩现在一起去紫金公园吧。”
“30分钟，辅大东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