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大东门。
“陈致，原来你以前竟是这样的人！”甫一见面，许佳汝就蹦出这么一句话。
“？？”陈致隐约的那点怒气要被她这无头无尾的话给激发。
“你居然是协大的风云学长！我这是走什么运了呀！”
“我以为你早就有这样的觉悟。”陈致开车，语气自然，似乎在说一加一等于二。
“……自恋。”许佳汝撇嘴，这人丝毫不谦虚。
“这叫对自己有客观的认识。”
陈致说话，颇有一种表扬自己实事求是精神的意味。
“哼哼！”
“所以你今天的高中同学是？”
“文立恒。”
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这个名字，最后在几次宣讲的画面中浮现了一个高瘦、羸弱的身影，而他的表弟，也有出现在这些画面中。
想到下午高铭那气势汹汹的信息，高铭，文立恒，陈致琢磨着这两个名字，思及表弟的特殊爱好，他都没发现自己早先在办公室起的怒气正慢慢消失。
紫金公园是北城有名的情侣花园，听说一对情侣只要去过紫金公园，一辈子就会在一起。
这个传说，依然是许佳汝在辅大新生手册上看到的，而陈致这个本地人从没听说。
从紫金公园的北门进入，入眼的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蔓延至深处，中间有一条一人宽的小路，许佳汝拉着陈致进去。
待到人烟渐少处，许佳汝回头，抱着陈致蹭了蹭。
柠檬清香入怀，于他，于她。
一样沐浴露和洗衣液。
树林外还有繁华都市的喧闹，树林中只剩静谧。
情侣间的亲密，越蹭越亲密。
每一个关键点，突破，然后依赖，最后无法分离。
所以不得不分离的情侣有了情伤。
伤筋骨，劳心力。
许佳汝完全不想和陈致宽广的怀抱分开，只是抱着就很安心。
陈致想的是其他的突破，比如:亲吻。
在小树林，亲吻没有理由被限制。
于是，铺天盖地的吻在两人间蔓延。
许佳汝从安心到局促以及害怕有人经过的紧张。
还有更重要的，在众多情绪中无法忽视的雀跃和接纳。
据说，从接吻的那一刻起，情侣之间就牵了一根独一无二的线，彼此不断靠近，缩短，缠绕，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亲吻或许会更绵长。
“陈致，最近工作很忙吗？”
陈致捏了捏许佳汝的手，看了眼许佳汝:“小姨，有一点。”
“有件事我想麻烦你。”肖依似乎没听到他说忙，对这个侄子，她一直没当外人，虽然，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我打算出国交流一年，评上副教授应该会稳妥一些。豆豆的话，麻烦你们和小外婆多多照顾。”
“豆豆住在小外婆那？”
“是这么计划的，转学到辅大附小。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麻烦你去处理下，假期也让外婆休息一下。”
“贺豆豆能习惯吗？”
“我也不清楚。”肖依叹了口气，副教授职称这事情，她耽搁了太久，这次想一鼓作气。
“如果您已经决定了，我们会尽力去照顾豆豆。”陈致开口:“您最好提前和豆豆多聊聊。”
“我会的。出国交流前我先做他的思想工作。 ”
“嗯，您打算什么时候走？”
“学院通知的是十月份，我想和豆豆一起过完国庆假期。”
“嗯。”
“陈致，拜托你了，还有谢谢你。”
“嗯，小姨，再见。”
许佳汝踮着脚尖踩地上的鹅卵石，有一搭没一搭听着陈致的电话。
隐隐约约听到了贺豆豆的名字，还有“出国交流”等词。
她想起学院似乎前几天确实在传肖依老师要去M国D大交流一年。
不过贺豆豆不应该找爸爸吗？怎么找上了陈致？
“肖依老师要出国交流？”
“你们学院应该也知道吧？”
“隐隐约约听说过。贺豆豆的爸爸呢？”许佳汝根据一些词，能够猜出来肖依老师让陈致做什么。
陈致冷笑:“在南江，乐不思蜀。”
“……”
不适合多问。
许佳汝拉着陈致找了个石墩坐下，九月的北城不冷，树林中的石墩还是有些凉，许佳汝刚一坐下就被凉得尖叫起来。
陈致看着她，她在思考着什么。
许佳汝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了陈致的腿上。
“你别想。”
“可以试试。”说着许佳汝就想坐到陈致怀里，陈致忽的站了起来，两人近距离接触，许佳汝说:“我这不是想实验一下，男人究竟能不能坐怀不乱嘛……”
“而且又能防着凉啊。”
“第一个，这个实验没有考虑预后措施，如果乱了……”陈致盯着许佳汝，精致的眉目间带着笑:“这儿不适合善后。”
许佳汝想说这个第一个你就想多了。
“关于第二个，你想得挺美，你不着凉了那我呢？”陈致毫不留情地拆穿。
“……”
有奉献精神的男朋友，是不存在的。
——
“接下来的日子你就要带一个孩子了。”许佳汝问陈致:“国庆假期打算怎么安排？”
“你呢，二人世界即将变成三人世界，你有什么想法？”
“去海边？”
“宁海？”
“车程多久呢？”许佳汝问，自己心里也估摸了一下距离，坐高铁过去大概4个小时左右。
“4小时，还可以。”
“嗯，可得好好珍惜这最后的二人世界。”
“啧，感情低调点。”陈致按下她的浮夸。
“智能井盖下个月可以铺开吗？”
“……转变好快。”
“不是要我收敛感情吗？”许佳汝一脸无辜:“我现在和你聊工作。”
陈致精致的白衬衣袖口挽起，露出精干的手臂，他将手上的腕表转了一下，问:“想听实话还是漂亮话。”
“……”许佳汝沉默，这意思不就是不顺利吗？
“那还能有你办不好的事情呢？”
“老合作公司有很深的背景，蛋糕只有这么大。”陈致解释，这也算是抢别人生意的事。
不过这个社会，你不去变革，就会被别人淘汰，不是他去淘汰这个老合作公司，也会是别人去淘汰。
“那你这铺开来不是断人钱财吗？”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陈致捏着她的手指玩，别人的钱财哪有那么容易被掐断。
“老合作公司之所以能拿到这些项目，也不是靠他们精湛的技术。”陈致简单描述，老合作公司的关系网也很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击破，何况还是全面击破。
“那你怎么办？”许佳汝替陈致愁。
老合作公司是不思变通的设备生产商，能够供应全市的井盖说明设备基本的安全功能过关，产品质量硬，关系网也足够硬。
天边日落，黄色的光印染在陈致的脸上，他客观地描述着这个市场:“这个大蛋糕不是我去撬动，也是别人去撬动。”
只希望自己也能撬动一点，可见一丝光。
“诶，既然这样，那还是你去撬动吧。”许佳汝笑眯眯，说得豪言壮语:“也不怕得罪他们了。”
既然迟早也会要更新换代，何不趁此自己拼一拼呢？
“不过，既然他们有丰富地生产经验，我觉得其实硬件还是可以和他们合作，反正你们如果生产也要找生产商。”
“这也是一条思路，周一让公司内部思考可行性。”陈致赞赏这个想法。
关系网他用不了，也不屑于用，只想着看自己的技术、创意来博得青睐，挖到第一桶金。
这条路困难重重，或许可以徐徐图之，也可以给别剩一杯羹。
——
“班长，听说你也是北城人？”
“是啊。许佳汝怎么了？”
“我在想，那你对北城的井盖了解吗？”
“噗……”学习委员一口水喷了出来，咳咳，震惊地看着许佳汝。
“咋了？”许佳汝一脸不解。
学习委员擦嘴，偷笑:“你问对了人。”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班长看着许佳汝，带点审视。
“想问问，这么些年北城的井盖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学习委员插嘴，“从小到大就这样，就这个，你问问班长，他最熟悉了。”
许佳汝转头看向班长。
“是的。”班长叹口气，“从未变过。”
“都不改革工艺吗？”许佳汝问。
班长思考了下道:“小幅度改吧。”
“那还能坚持这么久估计质量也不错了。”许佳汝转了下笔，思考，那这也算百年老字号。
“这不现在快被掀了老窝。”班长颇为不屑。
“不过……连这你都知道？”许佳汝震惊。
“那你为什么知道？”班长同样震惊。
“……”
“……”
“咳咳……”学习委员加进来:“你俩别贫了。”
班长:“我们说正事。”
许佳汝:“说正事呢。”
学习委员:“……”
说完彼此瞪着眼。
“我听说北城有些智能井盖的项目。”许佳汝坦白，她也是想了解这些年北城井盖的发展。
“我……”这下轮到班长纠结了，不知如何开口。
“他是这家井盖生产商公司的……少爷。”学习委员用了一个很古老的词，替班长解释了。
“……”
“如此。”
许佳汝有种去当了卧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