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殿试

    林黛玉只得进屋重新整治装束了,便坐了马车跟着夏守忠进宫去。

    因有夏守忠在前领路,林黛玉的马车一直到殿门才停下。

    下了马车,林黛玉却发现这个大殿并无牌匾,显然是从别的宫穿越而来,此处却是后殿。

    夏守忠向林黛玉微微颔首,便当先走上了左侧的白玉阶梯,随后沿着长廊继续往左走,转到正面。

    林黛玉跟在后边,看着远处高悬的牌匾上,是“集英殿”三个字。

    这不是今日殿试的所在?怎么夏守忠带着自己到了这里?

    林黛玉轻声问:“夏大人,公主在集英殿?”

    夏守忠只微微偏头,轻声回道:“正是。林姑娘稍安勿躁。”

    林黛玉便不再说话,只跟着夏守忠继续往左走,经过正殿,却不入内。

    林黛玉松了口气,也是,总不至于叫自己来参加殿试罢?

    经过正殿的时候,林黛玉见里边虽然烛火通明的,但如今贡士们尚未入殿。

    殿内只有太监在搬桌椅,分发笔墨纸砚。人虽然多,但无一人交谈出声,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林黛玉跟着夏守忠沿着连廊,径自走到最右侧的偏殿门口,便按规矩停下。

    哪知夏守忠却并不高声回禀,只微微躬身,压低声音向林黛玉道:“林姑娘请。”说完了,夏守忠当先抬脚进入殿中。

    林黛玉只得跟了进去。

    穿过两个屏风,夏守忠才低声回道:“林姑娘来了。”

    林黛玉行礼后,站在下首。

    今次皇后不在,只圣上同公主在此。

    圣上颇为无奈道:“人给你请过来了,成不成,便看林姑娘自己了。说准了,一应都同贡生们一样,试卷也由考官一起研判,父皇不干涉!”

    公主回了屈膝回道:“正该如此!”

    林黛玉听得圣上这么说,顿时惊奇的看向上位,竟然真的要自己参加殿试!

    上一个参加殿试的女子还是上官昭容!

    回想起上官昭容的正史野史,林黛玉忽然惊出一身冷汗,只越发恭敬的站着下首。

    却听公主又道:“父皇所拟题目,儿具已猜到,想必主考官亦然。父皇不若当庭重拟三道,方显公平公正!”

    圣上抚了抚胡子,哈哈一笑,只道:“正该如此!也打那些老狐狸一个措手不及!”

    公主又屈膝夸道:“父皇英明~”

    圣上捏了捏公主的脸颊,笑道:“筠儿也英明~筠儿要不要也考上一考?”

    公主顿时垮了脸,干笑两声,道:“便算筠儿锦心绣口……”抬起两只手瞧了瞧,叹了口气,只道:

    “可是筠儿这双手却很不听话。一会卷子上落下几个大墨团儿,叫大人们当先标了弃,那可就给父皇丢脸了~”

    林黛玉忍俊不禁,好在一贯修养极好,只微微抿嘴而笑,方才的不安一扫而空。

    公主生的娇俏,偏生做出这副大人才有的神情,一旁的两个宫女虽见得惯常了,都忍不住背过身去,捂着嘴尽量忍着,不至于笑出声来。

    圣上轻哼一声,道:“改明儿同太傅说,每日与你加两张小字、大字!”

    公主忙点头应下,只道:“要的要的!”

    林黛玉终究忍不住道:“殿下年纪还小,长时间握笔,恐于手骨有碍。”

    圣上终于也忍不住笑了。

    林黛玉顿时局促不安。

    圣上便道:“像筠儿那种握笔的法子,便算练上一日,也是无妨的。”

    公主得意道:“那是!”忽然揉了揉肚子,转头问:“林姐姐用了早膳不曾?”

    林黛玉道:“入宫时时辰未到,还未用膳。”

    公主便伸手抱住圣上的胳膊,撒娇道:“父皇,筠儿饿了,想吃桂花乳酪、及第糕、定胜糕。”

    圣上道:“什么桂花、及第、定胜,就你鬼点子多。”

    公主嘻嘻一笑,盘算道:“待林姐姐吃了我的桂花乳酪、及第糕、定胜糕,果真中了状元~

    筠儿就使人开个馆子,专卖这三样。堂堂公主开的馆子!状元吃的小食!生意定然火爆!所得进项都给父皇使,好不好?”

    圣上却不落圈套,反问:“筠儿这是怪罪父皇养不起你么?嗯?”

    公主掰着手指头,从太上皇开始,到最末流的小吏都数了一遍,然后道:“父皇要养这么多人,太累了!筠儿能分忧一二,自是最最好的~”

    圣上道:“说来说去,就是迫不及待的出宫!”

    公主朝林黛玉做了个鬼脸,露出羡慕的神情,却没有再巧言反驳。

    只公主的小动作,哪里能逃得过圣上的眼神,于是便逗道:“若你林姐姐真的进士及第,啊不,只要二甲,进士出身,父皇便允你每月出宫玩一日,如何?”

    公主顿时喜连声道:“谢父皇恩典,谢父皇宽容,父皇是最最好的父皇……”一叠声的溢美赞词毫不犹豫、极其顺口的说了出来。

    圣上颇一言难尽的看着公主,只等公主夸的口干舌燥了,才伸手指了指林黛玉,问:“筠儿就这般信你林姐姐,一定能中二甲?”

    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嘟囔道:“对哦,有条件的!”随即跑到林黛玉这边,拉起她的手就往座椅上按。

    林黛玉迟疑的看向圣上。

    圣上摆了摆手,道:“赐座。”

    林黛玉告谢了方坐下。

    公主侧身坐在林黛玉身边,亲热的挨着她,问:“林姐姐在家何时用早膳?”

    林黛玉道:“辰正。”

    公主顿时蹙眉:“辰正已经入场了,今日早些吃好不好?”

    林黛玉道:“只略吃些也就罢了。便算饿上一日也不打紧。”

    公主道:“那就劳动林姐姐,为本公主挣个进士伴读的身份来~”

    林黛玉迟疑一瞬,暗自思忖道:上官昭容那是遇上了女皇,如今圣上却是不同。便算中了进士,便算入朝为官,左不过给这位公主做个捧砚、研墨的女官罢了,倒也无妨。

    想了半晌,林黛玉方回道:“公主有命,臣女自当尽力而为。只这殿上都是中了会试的贡生,臣女却未必能如公主的愿了。”

    公主毫不在意道:“今年若未上二甲,三年后再来一次。左右本公主还小,等上三年再出宫去玩儿,也还不迟~”

    说到这里,公主突然住口,探了头向圣上道:“父皇,三年后也还作数的罢?”

    圣上点头道:“作数!”

    然后公主又夸了一通,什么绝无仅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只把圣上夸的心花怒放。

    林黛玉想:幸亏这是公主,若是朝臣,那还了得!又想起自己不会溜须拍马的父亲,以及经常说混话的夫君,若和公主同朝为官,那场面,简直不能想象。

    林黛玉暗暗吁了口气,再次庆幸,这一位仅仅是公主。

    公主又同圣上说了好一会话,圣上便去了隔壁殿中。

    公主目送了圣上,便坐在林黛玉上首,隔着小方几同林黛玉说话,只一会就有宫女端了乳酪和糕点上来。

    公主道:“不必用桌子了。过来,就放茶几上。”

    便有两个宫女收了公主和林黛玉身前的茶盏,放上了乳酪和糕点。

    公主道:“这两样糕点,一是粳米所制,一是九样珍禽所制,配上乳酪最是扛饿,吃上几块,撑上一整日也是够的!”

    林黛玉微笑道:“殿下懂得真多!”

    公主笑嘻嘻道:“别的不说,本公主吃是最在行的!林姐姐快试试!”

    林黛玉微微欠身,道:“殿下请。”

    公主笑着让道:“本公主又不应试!这些专为林姐姐做的!”见林黛玉迟疑,又道:“本公主还未到用早膳的时辰,只吃碗乳酪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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