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蛋奶酥

    刚刚进入咒术世界的时候,你认为身为“特级”的工作,就是打倒“特级”的怪物。如今自己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特级,发现要管的事比想象的多得多,因为在咒灵之外,数不清的“除了你没人能做”的事,和“果然交给你更保险吧”的事,纷纷冒了出来。

    比如说眼前这位神情阴郁的前国选律师日车宽见先生。通过自学成才掌握了领域展开、一度大肆进行私刑的天才咒术师。自从他向咒术协会自首之后,你就被委托了他的监督工作,需要关注他经手的案件,还要进行每周一次的评估会面。

    日车宽见有时让你想起七海建人,两个人都曾从事过咒术师以外的工作,并对社会运作有自己的一套独特观点。另外,两个人对自己的工作状态都称不上满意。有所不同的是,七海直白的嘲弄只是应对忙碌工作的一种调节方式。而日车简短的评论时常让人觉得,这是某种隐晦的警告,如果你没能理解的话,他就要自己动手选择其它的处理方案了。

    “已经是第七周了。”这一天,他就用那样寡淡的语气对你说道,“你们还没有决定能不能信任我吗?”

    你回答说:“要吃甜点吗?”

    年后的天气还相当寒冷,两个人在无人公园里慢慢踱步。你走到一边的秋千架上坐下,把包装很可爱的保鲜盒从背包里拿出来,打开给他看里面的内容。

    日车站在挂索旁边,不置可否地看着你,然后也俯身坐在一边的秋千上。一个一身灰黑的高瘦男人,和一个穿明亮裙装的年轻女孩。路人看起来,或许像淘气的女学生和不苟言笑的家庭教师。然而实际地位恰好相反。他伸手从盒子里捡了一个蛋奶酥。甜品奶香浓郁,质感轻薄蓬松,入口即化。

    “怎么样?”

    “相当专业。”律师点评说,“你自己做的?”

    “男朋友做的。”

    在不多的几次尝试里,这个场面都很好玩。你清晰地看见日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冷峻的面孔有点动摇,好像在思考嘴里的东西能不能吃下去。

    然后他咽下食物,面无表情地看了你一眼。

    “这是什么新型的炫耀方式吗?”

    “很难不炫耀嘛。”你含笑说,“不过,如果拿给不喜欢的人吃,有人会生气的。所以也算是表达观点啦。”

    “……你觉得可以用五条悟做的蛋糕收买我吗?”

    “说什么呀。那样做导致的麻烦,比不收买你还要大啊。”

    律师苦笑一下,那种阴沉冷漠的样子终于破功了。他露出一点办公室同僚间被捉弄时出现的,无可奈何的表情,伸手从甜品盒子里又拿了一个。

    “既然这样,我就多吃一点好了。”

    ***

    虽然这么说,他也没有再拿,保持了一种很有分寸的礼貌。你把粉色盖子扣回保鲜盒上,说道:“日车先生的行为无可挑剔。自从进入协会以后,咒力一直很稳定,从没有伤害人的企图,接手案件的效率比普通的一级术师还要高。看起来可以自由行动——如果我这样报告的话,你大概下个月就可以结束训练,也可以独立进行任务了。不过仍然要向我进行汇报。”

    “哦。”他说,没有一点被恭维的样子,“但是呢?”

    “有件事稍微有点在意。”你说,“日车先生现在不穿西装了呢。”

    确实是的。前律师穿着薄毛衣,休闲裤和深色的夹克衫。他看起来还是很整洁利落。但是和之前的社会精英的打扮相比,有些判若两人。

    “这算是异常情况吗?”他的嘴唇弯了弯,“连外型也要管,监督女士的要求太高了吧。”

    “如果我说错的话,请不要客气地纠正我。”你说,“日车先生的术式和领域,都是以‘律法’和‘裁判’作为概念核心的。使用咒术的时候,会感到相对应的信念在心中流动吧。辩护人的身份是你开发术式时所习惯的角色。但是随着放弃之前的行为,好像把它也一起放弃了。所以在放你单独活动前我必须提问:你状态是否还好?是不是对现在的处境感到沮丧呢?”

    一阵沉默,你用鞋跟轻轻晃着秋千架。日车抬起头,望着萧瑟的天空。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还能帮忙吗?”

    “日车先生是很厉害的人呢,烦恼的可能是我不理解的问题吧。”你回答说,“不过如果有什么是我现在或者未来能做的,当然会努力帮忙啦。”

    你说完这段话,对面又是一阵冷淡的安静。你心想对方大概不会说话了,开始考虑怎么圆场。这时候日车说道:“远山小姐怎么看待‘不公’这件事呢?”

    “唔,大概是,无法捍卫自己的人遭到伤害吧。这也是作为咒术师要努力避免的事情。”

    对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咦,我说的不对吗?”

    “并非如此,不如说是关注点十分具体。”法律人士说,“传统来说,公正强调每个人权益的对等。任何一个个体承担了过少的责任,或获得多于应得的利益,都会让人感到不公。这也是构建一个理想社会的目标。”

    还真是很厉害的问题,你点了点头。

    “咒术的世界并非一个理想社会——与理想相去甚远。随机降临的天赋和暴力的本质招致了更多的欺凌,许多普通社会的法则都不再适用。”他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说,“当术式在我身上觉醒时,我为自己发现了一种新的规则。一种可以随时挥动双手捍卫的理想。诚然,那只是一时的迷醉,一种饮鸩止渴。但既然杀人不是一个解决方案,我就不得不再次正视身处世界的种种令人不快之处了。”

    “哦……”

    “根据我的了解,远山小姐也接受过不公正的对待吧?”他说道,冷静的褐色眼睛转向了你,“作为未成年的咒术师,被当作诅咒。却没有多少人为你说话。生活在这样剥夺人类性质的野蛮环境中,你难道不感到痛苦吗?”

    这就是践行正义之人吗?你出乎意料地望着他。

    “确实。不过当时老师保护了我。”

    律师又瞥你一眼。

    “老师,是指男友先生吗?”

    这句反问里含着一点微妙的道德批评。你有些尴尬地望向了一边的花坛。

    “是……不过不管是哪个学生,老师都在努力保护我们。”

    “这是你想要保护别人的原因吗?”

    “咦,说我吗?”

    日车又哼了一声,不过这回更像半个微笑。

    “总之,”他放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作为一个辩护人,我的本能就是在社会里找到不合理的地方。你说我状态不佳,或者陷入迷茫,确实如此,但这不算什么坏事。当我想明白要在这里坚持什么原则,决定为谁辩护的时候,或许我会穿回那身衣服。”

    “……”

    “这样的解释,监督女士满意了吗?”

    “哦,”你回过神来说道,“我理解了……谢谢你,听起来很不错!”

    前律师挑起一边眉毛,显然对这样不像样的报告反馈报以质疑。你忍不住笑了,坐正身体,像在协会的会议室里结束会面时一样伸手给他。

    “因为是第一次做这样开导人的工作,一直担心日车先生的状态,也很担心自己不能尽到职责。但是今天这么说我就放心啦。实在是非常高兴!”

    “你的职责只是给我的报告打分而已吧。”日车仍旧语带嘲讽地说,结束了这个短暂的握手,从秋千上站直起来。“另外,就算是出于好心,以后请不要送我吃甜点了。”

    “嗯?”

    “我可不想因为蛋奶酥受到职场霸凌啊。”

    ***

    你回过头,看见五条悟正越过公园走道向你们走过来。大概是第一次见面时五条悟全程围观,让他受到了打击。日车居然比你还先发现他。

    悬挂秋千的小沙地和步道之间隔着种满冬季蔷薇的花坛,本应该绕行一圈才能找到入口。你和日车告别时五条悟迈进花坛走了进来,鞋跟踩到绽放的花枝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哎呀。”原本要走的日车礼貌地留在原地,五条悟旁若无人地越过他走到秋千边,俯身在你耳边亲了一下,嘴里说道,“已经结束了吗?还以为你要多聊一会儿呢。”

    语气明知故问。万一日车先生未来的职业规划变成“为被五条悟欺压的咒术师们辩护”,说不定还能找到不少客户。你轻轻踢一下他的制服裤腿。

    “是刚刚结束,遇见我的朋友总要问个好吧?”

    “朋友?”

    两个男人都向你投来相当有个人特色的质疑表情。

    “是啊,而且我觉得你会喜欢日车先生的。”你说,“今天我们聊到——”

    “感谢您的介绍,心领了。”在五条悟开口前日车先打断道,“监督女士,我们协会再见吧。”

    ***

    “最近这样的人还有好几个。”日车离开后五条悟说,遮住双眼的面孔跟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成年人忽然觉醒了强大的术式,传统来说,还是比较少见的。”

    “所以学校打算开成人部了吗?”

    “要开感化所才是。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哦。”

    “日车先生有很努力地回归正轨啦。”你说,“你可以态度好一点嘛。”

    “你才是注意一点吧,选择朋友的标准能不能稍微高一些?”他不以为然地回答说,“对方都比你有自知之明欸——轻举妄动的话,你要负责杀掉他哦。”

    “老师有那种原则吗?负责监管的人,不能变成朋友?”

    这句话语气里带着揶揄,五条悟嗤笑一下,伸手让你从秋千上起身。

    “好吧,但是不许给他吃我做的东西。”

    “咦,这种事你都能发现吗?”

    “什么?这也太过分了吧!”

    ***

    两个人围绕着蛋奶酥的赠予权进行了五分钟的讨论,走到公园门口时勉强达成了一致。你想起来问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吧,怎么有空来找我?”

    “刚把这两天的事都丢给忧太了。”

    就算是脾气超好的乙骨君,如果知道帮老师加班的原因是对方要和女朋友约会,可能也会不太满意。你打算谨慎抗议的时候五条悟说道:“找你研究一点事。”

    “什么呢?”

    他举起两个人交握的手,你感觉到指尖微微一热,术式的蓝光从中间穿过,然后又无声融化。

    “这个。”

    说起来,对于这个曾让你无比烦恼的“无下限特攻”,你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随着对自身术式的了解越来越深入,事实清晰地表明,无效化的能力只是一种特殊状态。好像在很早以前五条悟曾经说,相对于咒术师自身来说,附加其上的诅咒并不是什么大事。显然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这个研究过很多次了吧?好像没有什么线索啊。”

    “那时候缺乏一些关键要素吧。比如说,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可能是从别的时间点到这里来的。”

    好像是这样,你沉默了一下。从内心里说,你其实不太愿意思考这些问题。

    “其实很好玩不是嘛?小孩子的我惹到这么厉害的大姐姐搞不好真的会被杀吧。可能是六十岁的我,然后被穿格子裙的可爱女孩子攻击了。”

    “六十岁的五条悟,听起来有点惊悚。”

    “应该还是很帅啊?不至于变成讨厌的老古董吧。”

    “所以我糊里糊涂地把自己变成武器,和穿和服的帅气老头同归于尽,最后掉进宇宙里逃掉了吗?”

    “这么说起来也不失为一种浪漫啊。”

    “一点也不浪漫,那样都打不过你也太没用了吧?”

    你声音绷紧了,手指用力地挣开他的手。他重新捞住,安抚地捏了捏你的指尖。

    “研究看看嘛。”

    “不要。”

    “这种能力会有代价的,很早就说过了吧。”

    “有代价的话早就付过了吧?”

    “我会很担心啊。”

    “……好吧。”你闷声说,“去哪里呢?”

    “我家吧。有一些东西可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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