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肖自在和两人在店内等待通知,现在坐实了蛊师犯事,缺少的只是一点点情报,他们只能等着。

    夏日白昼长久,时间随着建筑投下的阴影逐渐拉长,等到整间店都被阴凉的空气笼罩,终于有人传了情报来。

    而肖自在看了眼地图坐标,就做主留了这两人蹲点,他自己返回车内,让司机往情报所提的地点赶去。

    根据证人的说法,可以看出她在收集各类毒物,此次交易不成还下了蛊,也不知是蓄意报复还是另有打算。店员当时还提到,前几日店里新到了一批以色列金蝎,毒性很强······

    不能排除她是想下蛊害人后乘乱抢走店里剩下的毒物,肖自在想。于私,他要尽可能达成独自对付她的情况。于公,哪怕有人追问,留两个人也只是一种保险,无可指摘。

    情报口给的是她近日多次现身的地点,在一片城中村里,巷道繁杂,人员混乱,大概率是她的藏身之处。可从他们这开车去还得20分钟,晚高峰时还能更久,老窦已经叫了附近的同事先去探探。

    该说运气好么,从肖自在意外发现的新线索,到传来坐标没多久那边就堵到了人,窦乐都觉得这事挺顺利:没什么意外,明天就能叫西南的来捞人。

    肖自在自然也清楚。本来他该乐得清闲,蛊师难遇,可既然不能破戒,还是不要给自己找多的麻烦——他的自制力,其实也没那么好。

    然而此刻的他坐在副驾驶座沉默不语,司机也不敢搭话。其实他和这位临时工有过一面之缘,遗憾的是大佬脸色不对,攀谈的想法也就散了,他自然猜不到肖自在只是希望这小蛊师不要太弱,别还没到他手里就被抓获归案了,那可不好办。

    半小时后,他按前线传来的定位开到小巷口。清过场的空地前,几名员工背对他们,正和那年轻蛊师僵持着。她右手捏着武器一支长鞭垂在身侧,尾部缀着流苏一般的装饰,颜色是深得泛红的棕,几乎透出血色。哦,那末端确实浸着血,滴滴鲜红正缓慢地往尘土里跌落。

    司机心道不好,转头看,果然有两个嘴唇乌紫的同事瘫坐在墙边,脸上均冒着大汗,像被毒蛇咬过的小白鼠,丧失了行动能力。

    “还是太自大了,这不被小姑娘抓了破绽。”领头的小组长叹口气,向肖自在解释。眼见增援来了,他却带着剩下的人后退,他扛起地上的人,想了想还是叮嘱男人一句小心。

    姜蕾也不是傻子,看着公司撤得只剩一人,就明白这是来压轴的。她后退半步,紧盯着这名高大的中年男人。

    她想,只要再坚持二十分钟,就好了。会有人来接她。

    遗憾的是男人出手便是几道掌风,快得让人眼花。

    她明白这是要速战速决。男人实力明显在她之上,打起来她也毫无优势,最好还是留着体力逃跑……姜蕾咬牙躲闪,躲不过的才用鞭子一甩,抵消对方的招式。

    肖自在眉头一提,心想这是被小看了?细看也不是,她束手束脚更像在顾虑什么。

    他也不多想,几步上前就要靠近。肖自在自信于自己的实力,也看完了西南传来的情报。这女孩放在苗寨算个人才,可本质上也只是个普通蛊师,手段没什么特别。

    姜蕾刚躲过几掌,就见对方冲上前来,一脚踢向她胸口,力道之大,招式未至便已有劲风扑面而来。

    她背后生出冷汗,来不及躲,当下就向后一仰,左手撑地一个翻转起身,又慌忙躲过两拳。姜蕾皱眉掏出腰上几枚细针,点点银光向他袭去。男人出招很快,几乎让她看不清。近身自然是不可能打,只得想法牵制一下。

    她倒没指望这点手段能中,对方一掌将暗器都掀翻时,她已躲开一段距离,这才扬起了长鞭试图攻击。

    尽管姜蕾身法一般,离得远了倒还显得从容些,一手长鞭玩出了罗网的幻觉,流苏尾部更是藏了针钩等带毒利器,其中就有不少脱钩向人袭来。肖自在也猜到她是怎么放倒两人,他使出金钟罩,坚实的焏覆盖躯体,那些微小部件上没带几分焏,靠这足以应对。

    姜蕾转身就向小巷内跑。

    她对这里的地形不够熟悉……本想待在路口才更容易得到救援,所以直到刚才都和他们僵持着,不愿向背后错综复杂的巷路退。

    可现在她没有选择,蛊师本就不是出手与人格斗的料子,现在又来个这么强的,她再不跑是傻子。

    肖自在追在身后,意外地挑了挑眉。看来这姑娘真没有什么斤两,在公司干了一年都干嘛去了?

    公司的人基本都分到了附近的出口,她再这样像只无头苍蝇乱跑,只会被一步步围堵,最后包围收网。虽说她时不时放出的雾气确实阻挡了一点追捕速度……

    男人眼里露出一丝真实的杀意。

    要是真被众人包围,他反而不好下重手了。

    狼狈逃走的姜蕾感受到了背后的杀气,她不甘心地继续在巷道里奔跑,懊恼地分辨着方向。

    她告诉自己,现在后悔也没用,体术锻炼得太少了,哪怕她从一年前就开始刻意训练,这么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多大进步。现在要紧的是先溜。身上的擦伤不是什么问题,可身后那人明显没使出全力,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追上的。

    肖自在确实没使出真功夫,他不用什么招数就能对付这初出茅庐的蛊师。

    说到底,这派别依赖于外物,对于肉身却没什么历练,倒是听说有把蛊用在自身,提升很大的,但她年龄太小掌握不了,也就更没什么威胁了。

    可就是太嫩了,交手间毫无战斗的乐趣,现在这种单方面追逐也着实无趣。他本可以在她来不及反应前,就近身将人制服,她连用出蛊毒的机会都不会有。然而他故意将人逼急又放她逃入小巷,为的就是隐藏,隐藏两人的行踪和战斗。

    直到方才他还慢吞吞跟在后面,把人往建筑密集道路复杂的中心地带赶,不时出手吓吓她。

    做了事总要付出代价,不是么?

    越痛,记得才越深。

    而且时间越久,精神也越容易失控。

    至于为什么这场战斗拖得这么长,他总是有借口的。对付蛊师不能不小心谨慎,谁知道对方有什么阴毒的手段和蛊虫呢?人家又不可能把压箱底的蛊术和弱点全发过来。

    啊。就算发来他也记不住,年纪大了就是忘事。

    肖自在琢磨着也该动手了,再拖就坏事了。于是他加快速度,追上前方慌忙逃窜的人。

    姜蕾突然被男人抓住小臂,想甩开却挣脱不了,她立刻放了蛊,蛊虫吐出的毒雾却被对方体表浑厚的炁给隔了开。

    短短一瞬,两人都从黑雾中退了出来。

    可恶!又是这层焏。姜蕾飞快地后退了几米,她护着手臂,忍着痛在心里暗骂。

    她不知道这是少林的手段金钟罩。

    肖自在入门时间不算特别长,却有一份旁人求不得的天赋,加上十多年实战运用,早已将这些功夫用的得心应手。

    说来可笑,若是旧人知道,谁不说一句造孽。

    半秒前,他折断了一只右臂。姜蕾咬着牙瞪他,终究是忍住了惨叫。

    肖自在迎着她不服输的眼神,动作停了一瞬。是啊,毕竟都是年轻人,那种不自觉的自信与无知,真相似。

    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如果换个人,应该无法承受吧……

    会哭泣吧,会痛苦吧。会用充满失望和恨意的眼神注视着他,直到死亡的风将一切吹散。

    他带着一丝隐秘的愉悦继续,而姜蕾哪里是他的对手,这伤更拖慢了她的动作。行动越来越累赘,处处都是破绽。她眼中的恐惧也一点点浮现,惊慌的情绪漫上心头。

    肖自在看在眼里,觉着也为这无趣的战斗增添了一丝滋味,毕竟他也不是纯粹的战斗狂热者,他所求的,更直接!也更阴暗。

    就在这一次次交手的短暂瞬间,他听见了低语,是听过千遍万遍的熟悉声音。

    折掉她。只需一点暴力,一点点就够了。

    他就可以获得熟悉的快感,与往常一样得到满足。

    是啊,像往常一样。

    生命皆是奇迹,人的命更是,而亲手将这奇迹掐灭,像把鲜嫩的枝芽摘取一样。不管多少次,都那么让人满足。

    肖自在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神情。其实只要看一眼对方恐惧的模样,就知道不会是让人愉快的。但他已经不在意了。

    心魔在耳边呢喃。

    杀了她,亲手摘下这份果实。

    杀了她!

    她该死?

    不错!和全性搭上伙,不就是给了他尽情动手的借口?就算事后追责,他也不至于站不住脚。

    动手吗?

    理智从混乱的杀意间浮现,肖自在颤抖着扶了一把眼镜,没有言语。

    姜蕾咬破了嘴唇,身体因恐惧无法动弹。她又一次体验到天堑般的实力差距,可与上次的遭遇不同,这次对方的杀气凶横可怕,几乎要将她撕裂。

    就在此时,安静的巷道内响起了铃声,是无聊老套的“滴滴滴”响,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男人身形未动,周身狂暴到几乎的炁忽然停滞了。

    上级的联络来了。

    肖自在长舒一口气,接了电话。

    这小鬼运气确实好啊。

    他遗憾地和老窦报告情况,知道自己不能再出手了。

    女孩痛苦又愤怒地紧盯着他,她在这场或许连战斗都算不上的闹剧中体会到了,被强者玩弄于鼓掌中的绝望和屈辱。

    这就是临时工的水平吗,她不甘地想。

    这就是和她一般的强者的世界吗?像自己一样的弱者,就只能站在低处,什么也做不了……

    姜蕾看着四周出现的穿着熟悉制服的人们,知道自己无路可逃。

    她阴沉地垂下头,不管是对接下来的桎梏,还是后颈封住炁的长针,都再无反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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