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眼时，艾米已经回到了【白鸟】身边。
仿佛依旧被痛苦追逐，她心有余悸。
“在杀手训练中，耐痛是重要的一环。比如说当人扭断胳膊时，正常人无法忽视这种剧烈的痛感，会瞬间露出破绽。但耐痛力强的人，可以做到毫无反应，在战斗中作出正确的应对。”
【白鸟】解释道。
“确实有必要。”
艾米回忆起窟卢塔族中的练习。
开始她还会在心里叫苦叫累，现在看来，只能说轻松了不止一点。
毕竟一边是专业的杀手培训机构，日后要是以人作为对手，无疑是揍敌客更专业。
“那你还要继续吗？”
【白鸟】不敢一上来就分享大段的记忆，只挑取最开始的部分。
“没问题，不过你直接把这部分记忆全部灌输进来，不要给我反悔的余地。”
艾米她可没有磨蹭的空闲。
威胁尽在眼前，面对压倒性强大的敌人，她像是即将上场的赌徒，必须争取每一分筹码。
艾米清楚自己的惰性。
如果每次灌输记忆后，都给她这个与【白鸟】交流，【可以停止】的机会。
那么，她将很难坚持下去。
【白鸟】没再多言，继续行动。
白天。
“我先出门了。”
临走前，酷拉皮卡走到艾米床边。
“嗯……麻烦你了。”
被子中，传来沉闷的声音。
“你是不是生病了？”
酷拉皮卡立刻意识到，艾米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他果断拉开被子，手贴上了她发烫的额头。
“或许是昨天能力用多了，等会休息下就好。”
可能是精神压迫太大的缘故。
艾米的脑袋昏沉，表情没多大变化。
相较于梦中十指穿心的痛楚，眼前这点不适，只能说如春风般拂面。
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揍敌客家的疯狂程度。
开始的鞭打只能算作开胃小菜，折磨手段涵盖多种，电刑和水刑甚至都用到她感到腻味的程度。
基裘熟练地掌控着她的承受力，每次都能带来“踩在极限”上的痛苦。
等到艾米熟练这个阶段的练习后，就马上进入更深程度的地狱。
她甚至还被要求服用某些特制药物，使得痛觉神经变得无比敏感。
那怕偶尔会有喘息的时机，也不过是为了不止于让她完全麻木。
一次又一次。
在痛苦中不断轮回。
直至梦醒。
“你现在有没有那里感到不舒服？我去拿感冒药过来。”
酷拉皮卡停下了预备出门的脚步，从行李中开始翻找。
“我现在倒觉得还好。”
“你也太迟钝了吧！昨天也是这样，一点都不让人放心！万一真的出现问题怎么办？”
酷拉皮卡相当不满，嘴中絮絮叨叨。
但手上也毫不含糊，将水杯和药片递给她。
“……谢谢。”
艾米坐在床边。
回忆起那些或是残忍、或是疯狂的记忆。
没人喜欢被折磨，那怕是以【为你好】的目的。
自怨自艾，说不清的仇恨，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
她晃晃脑袋，把脑海中的余烬甩开。
说实话，普通家庭可无法承受这些训练。
首先必须要有经验丰富的“审讯专家”，才能在不止于破坏身体根基的同时，一步步提升受训者的心理承受力。
在这之后，同时还要辅助有各种昂贵的食材药物，以便更好地恢复，不至于落下病根。
但艾米现在，只需读取记忆，就能白嫖到全套VIP培训服务。
她理应感到庆幸。
艾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在接下来的一天中，酷拉还是没有出门。
特别见艾米状态变差后，无论如何也不肯随意离开。
用他的话来说，旅途还很长，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把病养好才是关键。
艾米拧不过他，只能作罢。
在经过一天的休息后，她很快好了起来，开始投入下一步计划。
调查关于【埃尔珂】的相关情报。
在观察了一阵子飞坦的行动，艾米确认他只是待在房间内打游戏，并没有作出更多有价值的行动后，她转而投入对头等舱的探查。
从某种角度来看，能引起幻影旅团注意的人物，不会是什么小角色，大概率会出现在头等舱。
当然，这条推理有很大的逻辑漏洞。
比如就拿幻影旅团来说，那怕再有钱，他们也不太注重物质上的享受。
这或许和蜘蛛的生活经历有关，他们在友客鑫的基地，几乎与废墟无异。
但艾米也没有更多的线索，加上头等舱布局未知，就如游戏中的任务地图，她想尽可能了解所有区域，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酷拉，他还在楼下的公共网吧搜寻情报。
在这方面，他比自己要擅长。
艾米来到露天餐厅坐下，打算召唤奇迹开始探索。
忽然间，她察觉到一股虚无缥缈的视线，如同上次在揍敌客家族的凝视般。
有人在盯着她。
不是偶然撇过，目标就是她。
艾米握住茶杯。
一时间，脑海中闪过无数推测。
是蜘蛛吗？不……不对。
飞坦的情绪不是这样，她能认出来。
那或许是其他目睹替身，特意寻来的念能力者?
不……应该也不是。
奇迹可以凭空出没。
为了保险起见，她召唤替身时，都会避免与其直接接触，会让它在尽可能远的地方出现。
而现在艾米只是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很难直接联想到一起。
除非，对方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
艾米不动声色。
白色幽灵从天花板的角落浮现，进入气息消除的状态。
视野下。
一个头戴贝雷帽，看不清面孔的青年，坐在不远处，用余光打量着她。
情绪上没感受到什么恶意。
艾米心中略有猜想。
那怕是最坏情况，只要上来不直接下死手，她有信心借助奇迹的力量离开。
先按捺不动。
艾米很快做好决定，喝了口茶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都坐在原位，没有任何动作。
人群嘈杂，旁边传来游客们闲聊的声音。
她全神贯注，借助奇迹的视角，观察着对方。
突然，人影消失。
艾米脸色异动。
“我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协会这么看好你。”
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艾米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青年。
杂乱的灰发，粗犷的眉毛，和富有生命力的面孔。
如同某种生物，其皮毛下的肌肉流动如水。当它们琥珀色的瞳孔反射出自身的影像时，让她感受到强烈的危险性。
普通人，面对念能力者。
就如同手无寸铁的肉羊，面对荒原上的野兽。
差距就是这么悬殊。
“你应该一开始就发现了我的存在吧，我的功夫应该不止于差到这种程度吧？连普通人都能发现……你的触觉也太敏锐了。”
青年沮丧地说道。
“你是协会派来教授念能力的老师？”
艾米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指出对方的身份。
如果换做平时，她不介意绕下圈子，陪他试探一段时间。
眼前情况不同，艾米想快些学会念。
青年眼见被点破身份，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这不是协会机密吗？你怎么知道？”
“特殊渠道……有认识和猎人有联系的朋友吗？”
“好吧，我不打听你的秘密了。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阿尔，是一名赏金猎人。如你所见，确实是协会派来的老师。”
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艾米不由得松了口气。
眼下和蜘蛛共处一艘船，能认识一位协会的指导老师，顺便能学到念能力。
真是瞌睡送枕头。
艾米直接提出关键的问题。
“那么你可以教我们念能力吗？我还有一个同伴，也是这期猎人测试通过的考生。”
“这么直接？”
“我不擅长绕弯子，还是有话直说比较实际。”
艾米老实回答。
事情似乎向好的方向发展。
很快，她发现自己太乐观了。
“明确的诉求，我欣赏你的作风，但抱歉，我不能直接教你。”
出乎意料，阿尔选择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