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我跟你们不一样，如果你喜欢想找一个能陪你玩儿的，你可以找岳连找张松，但我不行，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乔木生就站在桑榆跟前，说得很低沉，或者说，很卑微。
乔木生：“你们可以有无数个试错的机会，我不行，我的人生走错一步就完蛋了，所以我不在乎你们说什么，但我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桑榆听得内心一沉，“你是觉得我也是无所事事，等着毕业等着走家里人安排的路就好的那样种人吗？”
然后她话锋一转，“好吧我承认确实有这种可能”说得满不在乎，也说得乔木生眉头蹙起。
她想着既然知道乔木生的痛点，不如脱敏。但她的良心告诉自己，出身不决定高度，也该不决定周边变量选择。
“乔木生我告诉你，你没办法选择出身，我也没办法选择出身，造成这个局面只是因为我比你幸运一点，如果因为这个你就对我存在敌意，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吗？”
眼前这个男生，桑榆知道了，他的独行不是来自他的骄傲，而是来自他的自卑，以及那些人的恶意。
她耸耸肩，扬起笑脸拍了拍乔木生的胳膊，“以前没人帮你，现在有了，以后你当我小弟，我罩着你！”
这话一出，乔木生褶皱的眉心瞬间松开，无奈望着她。
她要的就是这种，给乔木生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桑榆顺势凑近问着：“那我下次可以去你家吃西红柿炒鸡蛋了吗？”
乔木生：“……回去。”
…………
周一早上，桑榆脱去能装两个她的运动裤，换上为了合身给她量了半天尺寸的新校服。
白衬衣塞进百褶裙，圈出少女纤纤一握的腰部曲线，体态一下轻盈许多。
“这校服还挺显身材”桑榆自己也很满意，对着全身镜喃喃道。
她给自己配了一双限定白色高帮帆布鞋，镜子里看更青春活力了，满意跺跺脚出了房门，小碎步晃晃悠悠往厨房跑去，俏皮喊着：“妈～漂亮的桑女士～我今天要带两份三明治，还有两份牛奶～”
反正从小到大，她的早餐都是妈妈准备的，她只负责说一说今天的口味就好。
“你要给岳连带吗？”妈妈嘴上八卦问，手上还是给她装了两个盒子。
“什么啊，我只有岳连一个朋友吗？”桑榆撅嘴，站在吧台前拍拍桌面催促：“哎呀桑女士～我要迟到啦～”
“好好好，知道你交到好朋友了。”妈妈嘴上叮嘱：“记得喝牛奶，给你。”装好递过去。
桑榆接过便朝门口飞奔而去，随后甜甜飘来一句：“谢谢妈妈，我最爱妈妈啦！妈妈再见～”
逗得妈妈嗤声轻笑。
………
教室内，同学们来了大半，都昏昏沉沉低垂脑袋在位置上吃着早餐。
桑榆抓着两盒三明治迈着长腿走进，脸上满是开朗，仿佛是昏暗里的一道光，第一个先刺激了岳连。
岳连靠着墙微微睁眼，余光扫到桑榆身影便不舍得移开。
他承认桑榆有一种魔力，一样款式的校服在她身上倒像是高端定制，仿佛撞衫都是别人的，她独一无二。
另一边，张松见桑榆换上裙子，往嘴里递面包的动作慢了下来，一口牛奶卡在喉咙夸张着：“哇塞榆姐…上周的运动服真是害人不浅啊…”眼神还上下打量。
桑榆瞟了他一眼毫不掩饰应着：“知道我多漂亮了吧？”
夸她的人多了，尤其是来家里拜访的那些叔叔阿姨，一见一个大美女，她已经分不清哪句话是真的了，通通承认就好。
班上刚刚还在发昏的同学听到张松的话好奇转头，看到少女亭亭玉立且称霸全校的腿部长度都有些发愣。
没想通，就换了套衣服，上周还跟保安对骂的运动服马大哈突然换上了文静劲儿，衬得原本就惹眼的五官更是吸引人。
岳连蹙眉，瞥了眼回头的同学将他们眼神逼回去，再瞪着张松：“往哪看？”
张松八卦扫过岳连脸上的表情，撇嘴啧啧两声移开眼神。
桑榆耸耸肩拉开椅子将背包放下。
正巧，乔木生走路不带声出现在后门，扫过桑榆的背影愣了一秒。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桑榆穿裙子，虽然是校裙，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他可以想象到配上她的五官会是什么巧妙的效果。
乔木生只是停顿一下便恢复，沉默移过眼神从她身后进来。
桑榆察觉，回身拦在他跟前，将手里的一盒三明治递过去，嘴上像是混熟了许久那般自然道：“呐，答应给你的早餐。”
惹得班上同学再次好奇回头。
而身旁，岳连盯着桑榆手里的三明治，眼睛瞪得像是冻了半年的饺子，又硬又冷，后槽牙咬合吓得回头的同学连连移开看戏的目光。
乔木生后退一步微声道：“我吃过了，谢谢。”没敢看她，侧身要回座位。
“那不行！”桑榆旁若无人大嗓门，拉回乔木生将盒子强行推到他身上，让他不得不接。
“说好的带一周早餐，我可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说完还拍了拍乔木生肩膀，朝他傻笑。
乔木生余光有些晃动，手指用力抓了抓盒子，迅速道声“谢谢。”自顾自回了位置。
桑榆这才满意，跟着坐回位置打开三明治吃起来，见岳连不解的眼神，她以为是他也没吃早餐，用手肘热情将盒子移动到他桌子上热情说：“还有一半，你吃吧。”
岳连瞥了眼三明治，伸手将它扫回桑榆跟前，“不吃。”
冷漠无比。听得桑榆失去逗他的激情。
“不吃刚好，免得我吃不饱。”桑榆小声吐槽，单手扯着吸管没搞下来。
岳连冷不丁抢过，帮她插好又快速递回她跟前，全程没给她眼神。
桑榆不理解，分明是要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尴尬，撇嘴道：“谢谢，但你别一大早生气啊，多伤肝啊。”
“吃你的。”岳连望着前桌厉声回应。
………
教学楼天台堆放了些破旧课桌椅，地面被颜料涂抹得乱七八糟，若不是还有一半空地，看上去更像是废墟荒地。
平时要么就是伤春悲秋的青春期学生上来哭一哭，要么就是几个学校内吊儿郎当学生没事干逃课来这儿躲一躲。
现在是午休时间，来的是岳连他们。
岳连闭眼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九月份直射的太阳都掩盖不了岳连脸上的冰冷。
张松咬着冰棍坐在桌子上，偷偷望了他好几眼，弱弱开口：“连哥，你要不问问榆姐他俩什么情况呢？”说完用力咽了咽冰棍。
杨旭添单手撑着桌子望着张松，“又有什么瓜？你的热血少女又给你惹事儿了？”
张松伸着头要跟杨旭添八卦，岳连眼睛撕开一条缝，拿他当靶子冷冷射出一支寒箭。
吓得张松脊背挺直慌乱道：“你这一早上都没说话了，我…我猜肯定是因为早上那盒三明治嘛…你要想…”
“你脑子有问题吗？”岳连凝眉。
听得杨旭添云里雾里。
张松以为是自己猜错了，嘴巴抿成一条线没讲话。
岳连仰起头，眼神有些飘，嘴里碎碎来了一句：“问桑榆多没面子。”
“咳咳…”张松一听他怕的是这个，没忍住咳嗽两声，换来了岳连一个冷眼。
赶紧恢复正经样，给他出着馊主意：“那我们可以问问乔木生啊，毕竟他也是当事人。”
“跟他八百年不讲话了。”
张松：“你们上周还讲话了。”
“嗯？”岳连压眼警告。
张松假笑着拍了拍嘴，才将岳连眼神劝回去。见岳连眉头没解开，张松又追着解释：“我觉得榆姐不会跟他走很近的，他俩这差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能有几个共同话题啊。”
但是转念一想：“不过按照榆姐的性格，就喜欢天崩开局也不一定。”
“……”岳连此刻的眼神，比刀了张松更狠。
张松：“哎，要不我们找时间，校门口堵一堵乔木生强行逼供呗？况且你又不是没堵过…”
“你再说？”岳连的忍耐到了极限，此刻他已经把二郎腿放下了。
张松启动防御姿势往后靠了靠，嘴上喃喃道：“这次又不是打他，咱们问个清楚就行，你不是好奇嘛，要是不想自己动手，我帮你啊。”
岳连眉头就没松开过，起身踢了一脚桌子，冷言道：“再提堵人的事，我让你毕不了业。”
杨旭添虽然不知道情况，但了解岳连的脾气，赶紧拉了拉张松让他别在雷区蹦迪，毕竟这儿是七层，指不定他张松是从哪个方位“掉”下去的。
………
下午最后一节生物课，老师因为请假改成自习了。
张松可是一手消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拉着岳连就往球场跑去。
张耀拿着生物课的卷子，人未到就听到他的叫唤声：“每人一份，多拿也行，最好帮我写了哈。”
说完他从前门跨进，抽了一张便扔给第一桌示意他们发下去，拿着自己那张卷子问了一路：“你要不要帮我写啊？你咧？买一送一要不要啊？”
啪。
桑榆从他进门起便盯着他。
他路过乔木生桌子时故意将试卷下压，朝着打开在桌面的生物课本划过，将课本甩到旁边桌腿底下，砸出一阵闷响。
并且，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嘴里依旧神气碎碎念问着旁人：“要不要？”
而乔木生背影一动不动。
桑榆扫了一眼地上的课本，说好的她会罩着他，想来就是现在了，起身将张耀拦在乔木生桌子旁边盯着他。
张耀比桑榆高半个头，正弯腰朝她虚笑着：“桑大美女？你想要多一份…”
“捡起来。”桑榆面无表情。
张耀低眼不屑扫过课本耍赖着：“捡什么？桑大美女看到什么啦？”
“乔木生的课本。”
“嘬嘬嘬～”张耀抱着胳膊，下巴跟上巴吵架了一般歪着嘴，“哑巴长手了，自己会捡。”
桑榆叹了一口气，揉着右手肘，看来她在森环打响的第一战对手是张耀了。
叹息一声好意提示道：“别让我听到你再喊一句哑巴。”
“为什么？抢了你的名号？”张耀摊开手，嘴上更是得意：“可我就喜欢这样喊，哑巴哑巴哑巴～”听得桑榆牙痒痒。
张耀不肯停嘴，弯腰往乔木生的耳边得瑟道：“乔哑巴唔…”
桑榆胸口一阵怒火，反手将他死死按在乔木生桌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