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等李野离开后直接找个理由跟乔木生说自己还有事便走出拳击馆，又在不过五百米处拐往了一家新开业的水果超市。
一进去直奔目标买了袋雪梨和果篮，雪梨熬水喝止咳，她以前生病的时候妈妈老给她弄，果篮里各类水果补充维生素，增强免疫力能恢复快些。
两手满满当当上了出租车。
乔木生的妈妈生病了，之前打过几次面罩，加上上次家长会乔阿姨和妈妈也算朋友了，生病去看看也是理所应当。
虽然她也承认最大的目的还是去听一听乔木生的糗事。
司机探着头望了望前面年龄比他还老的小灰楼踩下刹车，从后视镜打量着她的穿搭试探问：“小姑娘你住这儿啊？”
“差不多。”桑榆胡乱回应。
等手机转账消息响起她打开门下了车，临走前司机无意飘出一句“这出去怕不是要迷路。”听得桑榆轻笑一下。
真不是她不识路，你看，连的士进来了都得晕头转向。
她拎着果篮走到201门口，带上客套的八颗牙微笑连敲三次，里面都没有动静，楼上也没有什么人声的样子。桑榆将笑容放下嘴巴晃动放松有些抽筋的面部肌肉，抬起手腕，乔木生说阿姨在家休息，现在是下午五点家里又没人，该不会是买菜去了？
那就在这儿等会儿吧。
桑榆将水果放在门口走往三楼的台阶上坐下，开始在手机上看起了昨晚没来得及算的物理题。
从拳击馆出来前乔木生给她的，说是今天的任务，反正现在也没事，能算一题是一题。
等她算到选择题第六题又骂骂咧咧了三分钟，终于听到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桑榆探着小脑袋，果然是乔阿姨，她手里拿着刚买的西红柿和一小袋鸡蛋，大概是生病尚未恢复力气，走起路来脚底有些飘。
桑榆收起手机想着下楼帮拿东西，听到乔阿姨后方传来咄咄逼人的脚步声又犹豫着躲起来，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这类仓促的声音，她藏在扶手边半眯眼睛暗中观察。
是他们？桑榆看得蹙眉，熟悉的花臂和光头。
他们不是只有在周三才会堵乔木生的吗？今天周日怎么出现在乔木生家楼下了？
桑榆想看他们到底要干嘛，沉着气死死盯着楼下的动静。
只见那光头走到乔阿姨身后抓住肩膀将她强行往后转身，凶神恶煞恍若地头蛇般说：“昨天去哪儿了？以为躲起来就不用还钱了？”
乔阿姨好像习惯了，直接从口袋掏出有些褶皱的几张百元人民币递出去，花臂立刻上前一步抢过数了数，又猛地在手掌心打了两下不耐烦道：“这么点？说好的每周一千块呢？”
每周要给他们一千块？抢钱呢？桑榆听得一股闷气压在心头，就算是欠债还钱也不该这样，何况又不是乔木生母子二人欠的债。
只见乔阿姨缓缓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伸过去，那花臂摆摆手将手机推回来，“我不管，你生病跟我们没关系，钱没给够的话下周三要算在你儿子头上，本来看你可怜才答应说你慢慢给一些，我们也就不为难那孩子，但你现在这样我们很难搞啊，我们也是拿钱办事，没拿到我们很难交代。”
什么？桑榆握着拳头，所以他们利用乔木生和妈妈的感情两边吃，其实是两边都在为难？真不是人。
桑榆压着眼皮扫射他们两人，恨不得将他们扒了皮。
乔阿姨大概是听到跟乔木生有关心里急了，冲上前拉着花臂的胳膊要给他看手机里的内容。
花臂并不领情，任由她在那儿啊啊啊发声苦苦哀求，他愣是一眼不看，被她拉得烦了便甩手将鸡蛋打得散落一地，几个本来零零散散的鸡蛋这时候混合在一起散开，像是桑榆的脾气一样，炸了。
“狗东西！”桑榆骂了一声起身往楼下冲去将阿姨拉在身后，一脚猛踹在花臂腹部，将他踹得后退几步撞到光头跟前。
“又是你？”光头扶着要摔倒的花臂认出她，满脸横肉质问。
“知道你姑奶奶来了还不快滚？”桑榆握着拳头嘴硬。
说不胆怯是假的，上次那么嚣张是知道蒙叔在附近，只要她嚎一声蒙叔就会出现，可这次她是说去的拳击馆，没人跟着。
她力气再大也不能做到和两个成年男子搏斗还全身而退啊。
乔阿姨从身后拉住她手臂，回头，乔阿姨正朝她猛摇头，脸上满是担心，又在手机上慌乱输入举过来：“你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她拍了拍乔阿姨的手安抚：“没事儿阿姨，上次我就打过他们了。”
转头瞪着他们虚张声势：“上次要不是乔木生阻拦，指不定这俩要住院到什么时候，现在又送上门。”
“喂，俩流氓”
桑榆将左手握拳背在身后，右手五指并拢垂直，做起了准备接招的姿势，嘴上警告道：“这儿有摄像头，到时候我怎么算都是正当防卫，你们确定？”
光头转头看了看小灰楼左侧直指这边的摄像头，捂了捂大肚子，仿佛前段时间被踹的那一脚疼到现在。
大概是真觉得桑榆有些功夫，到时候不但挨打还要赔钱划不来，便拍了拍花臂小声说了什么。
花臂听罢将手里的几张人民币塞进口袋对着乔阿姨褪去一些嚣张道：“今天就算了，下次你可没有那么幸运了。”
“还有你，你个小丫头片子！”花臂指着她，应当是被踹了一脚不甘心，被光头制止了。
光头：“你看她的衣服，还是先探清楚底细再招惹。”
桑榆听罢低头看了眼，幸好今天全是限量款，钞能力果然好用，嘴角一歪，更加神气了。
她保持这个姿势到俩人在视线内消失才松懈下来，后背握拳的手有些打抖，内心默默感谢那个一看就是没报废的摄像头感谢物理老师的教导，感叹知识果然是力量，这俩傻子居然看都看不出来。
乔阿姨这才又抓着她手臂，担心和自责对半分望向她。
桑榆活动着十指给乔阿姨展示：“没事啦乔阿姨，您看~”还转了个圈。
乔阿姨松了一口气弯下腰捡起地上还能用的西红柿拉着她上了楼。
......
晚上八点，桑榆的手机按约定收到了乔木生打过来的微信视频，这次乔木生没有故意找她分辨不出来的背景，直接在他的休息室内。
下午乔木生是因为说每次等十点之后他得出去做一下收尾工作才可以下班。
“卷子怎么没有写？”乔木生望着她发过去的卷子问。
“啊...我下午...下午回家的时候碰到一个朋友，然后...就耽搁了。”桑榆抿着嘴巴祈祷他别刨根问底。
乔木生只是点头，“嗯，那现在边写边问，每道题思考不超过一分钟，超过了直接给我讲你的思路，我给你纠正...”
………
两个小时间桑榆只顺利想出三道题的思路，剩下的一律按照看不懂题目搪塞乔木生。
乔木生倒也没揭穿，还耐心给她讲解了每道题使用的公式和方法，找了几道类似的题目让她重新算一遍。
等卧室墙上的时针接近十点乔木生才将卷子收起，“你今天状态不对，有些题型我前段时间给你讲过，公式也都是你背过的。”
桑榆跟着将草稿放到一边撅着嘴，疑惑压在心头不知该不该问。
乔木生像是看出来她的心思那般静静望着镜头：“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他这是学了什么读心术吗？
桑榆盯着屏幕支支吾吾开口：“你...你让我问的啊，不许生气。”
乔木生轻笑，“嗯”
“这几年...你一共还了多少钱？”
话音刚落，乔木生瞳孔震了一下从镜头上移开，虽然他早做了打算，但真的面对还是有些卑微。
“四万多。”他握着拳头微声应。
那就对了，桑榆的设想没错。
上次听到蒙叔说还了十万桑榆就觉得有问题，乔木生靠打杂怎么还得了那么多。
按照今天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乔阿姨在背后跟着还钱了，他们俩在过着一样的生活。
桑榆点点头，尽量不让乔木生看出破绽说：“我给你支付辅导的费用吧，以前我请家教一个小时好几百呢，你不能白给我...”
“不要。”乔木生打断。
桑榆猜到他要拒绝，但自己还得演戏，毕竟目的不是这个，便撑着下巴喃喃道：“我认真的，你这样也算是靠自己打工，跟在店里面当苦力一样，加上你有吃饭的本事为什么不用？”
“......”
见乔木生没回应，桑榆又继续补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只是个高中生做不了什么大事啊？”
“你这是偏见，高中生也有很厉害的，有创业成功的，也有给别人做家教的，还有自己设计了各种小东西的，比如你的那只小狗狗我就很喜欢啊。”
桑榆盯着乔木生的脑袋，或许他总是习惯将自己摆在低人一等的位置所以拒绝很多东西。
桑榆：“要不这样吧，你来我家，我给爸爸说说你有多厉害能帮我辅导，然后他看着给你课时费好不好？”
“如果非要这样，辅导就到这里吧。”乔木生埋头。
这句话说得桑榆仿佛看到他埋到地下的灵魂，弯腰驼背，和少年俊秀的外表千差万别，看得她有些心疼。
结果还没有反应过来，乔木生就已经挂断了视频。
桑榆啧了一声，拨通了蒙叔的电话。
至少在乔木生接受她帮助之前得保证他是安全的，他妈妈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