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周五。
森环高中高二三班教室内，桑榆裹了裹有些单薄的校服外套望着窗外。
S市已过了立冬，早上来时周边道路还如常青树一般，只掉落了几片微黄树叶。不过倒是比A市冷得快一些，来这儿的第一个冬天应该挺好玩的。
段考成绩单已摆在跟前，她没猜错的话，家里的爸爸妈妈已经在烧香拜佛感谢祖坟冒青烟了。
享受了班主任李国一整节班会课虚无缥缈的夸赞以及班上时不时传来的羡慕的眼神，桑榆现在整个人快飞起来了。
收拾书包同时脚尖对准后门，准备等放学铃响飞奔回家拥抱那把等了许久的剑，顺便实施那个伟大计划的第二步。
一旁的岳连大概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着急跑路，侧了侧眼满不在乎：“等着回去被桑叔叔夸？”
“你不也一样吗？”桑榆指了指他跟前的成绩单打趣：“恭喜啊倒数第五，跟上次比整整进步了两名呢，看来这段时间跟着我放学辅导还是有用的。”
这段时间里只要放学她留下来，岳连必定跟在身后，虽然他不写，但听着乔木生给她讲题好歹也学了几个公式，对于末尾提升几个名次足够了。
铃响，桑榆迅速起身将书包往肩上甩，一想还是得跟“恩师”交代一声又退了两步点着乔木生后背。
“哎乔老师～今晚先不补课了我有事儿，你晚一些记得看手机。”
见乔木生点头，她速度飞奔往校门口冲上那辆黑色迈巴赫。
………
桑家别墅，桑榆刚在门口下车就看到爸爸的卡宴停在院内，想必是太激动忘了开回车库。
桑榆哼着歌推门，果然没错，一大桌子菜都快赶上满汉全席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全数摆出，看得她尾巴翘上天。
妈妈见她回来立刻走近接过书包笑道：“辛苦啦，今天你们老师可在群里跟我夸了你好久，看来是我们以前说的太过分了。”
桑榆换着鞋子扬眉吐气道：“不过分不过分，就是我那把剑~”
“买了买了，早给你买回来啦。”妈妈点了点她都快跟天花板平行的额头宠溺着。
“谢谢妈妈！妈妈最漂亮啦~”桑榆伸手抱着妈妈给她脸颊一个爱的亲亲，腻得妈妈嘴角都快笑烂了。
“咳咳...”桑瑞还正襟危坐在餐桌边，看她迟迟不去撒娇便咳嗽两声提示。
她和妈妈对视一眼默契摇头。
桑榆耸耸肩小碎步跑过去坐在桑瑞旁边晃着他胳膊，掐着喉咙撒娇：“老桑~爸爸~好爸爸~”
“不错，23名，我的女儿果然说到做到，班上的中上游水平。”桑瑞满意拍着她肩膀，顺便给她挪过去一杯橙汁。
桑榆接过但没喝，甜甜说了一句“谢谢爸爸”便起身拿起红酒往他跟前的杯子倒了一些。
爸爸看着杯子哼笑一声，“说吧，想要什么？”
桑榆倒好之后假装心事重重，坐下叹息道：“果然什么都骗不过爸爸的眼睛呀”
“别跟我卖关子，这次要我帮你干什么啊？”爸爸拿起酒杯一眼看穿。
桑榆犹豫，虽然30万对爸爸来说不是大钱，但他们有一个规定，毕业之前不能大手大脚，为此以往她的要求都不超过五万，但这次...桑榆估计他今天心情够好，提些要求应该不过分。
抓着爸爸胳膊眉开眼笑，“您帮我一个忙呗，上次我跟妈妈说过，我们班那个叫乔木生的...”
......
吃过晚饭，桑榆早早坐在卧室书桌前抱着新买的击剑剑等着微信响起，脑袋里全是模拟乔木生听到她伟大计划之后的崇拜神情。
掐着手表倒数，感叹时间难捱。
于是，在19：50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拨过去了。
那边，乔木生接通。
画面里他应该是刚刚洗漱好，身上还冒着些雾，天冷但也只是一件单薄的T恤，头发没来得及吹干便用白色毛巾轻轻擦拭，脸上因为刚经过一段时间的温水冲洗带了一丝红润，惹得桑榆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忘了讲话。
傻笑了半天才缓缓吐了一句：“你真好看。”
乔木生动作顿了一下。
他从小听过的夸奖不少，但自从长大不爱讲话后就开始变得稀疏，高中更是一句没听过。
自从桑榆来了之后，她对他五官的评价简直是单刀直入毫不修饰并且用词简单，每一次乔木生都觉得她有点在逗小动物的感觉，听得奇怪又上头。
......
桑榆见乔木生愣住，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又惹炸了河豚，赶紧转移话题，“你...你不冷吗？今天可是刮大风啊。”
“呃...嗯。”乔木生清了清喉咙，从旁边不知道是椅子还是床上拿出了一件黑色连帽卫衣，直接往脑袋上套，穿下之后再晃晃脑袋，半干的头发立刻又变得听话。
真是大好少年郎啊，在桑榆看来刚刚柔碎发的动作换做篮球场上，指不定得收多少瓶饮料呢。
卫衣有些大，露出一些T恤领口，印出了若隐若现的锁骨，桑榆不小心又多看了几眼。
“怎么？今天这么早？”乔木生开口拉回她花痴的思绪，又凑近盯着她的手：“拿到奖励了？”
桑榆这才想起正事，眨巴眼睛扔掉世俗念想举起剑欣喜展示着：“对呀！看！好看吗？”
又拿在手里挥了几下，风被划得发出两声“呜呜”。
乔木生哼唧一声，“好看。”
他说得粘糊，桑榆一时间不知道他在形容剑还是...
她咽了咽口水没敢转过身看他，这小河豚真是长大了，讲话的语气有点挑逗的意味了，明明刚刚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果然，双面人就是有些拿捏不准。
桑榆转念一想，她怕什么？乔木生之前可是被她逗得面红耳赤的那一卦，硬气起来啊！
于是仰着下巴转头，“剑好看还是我好看？”
问出口就后悔了，这白痴问题，好不好看还要问吗？就算是给面子乔木生也得说好看啊...
“想听什么？”乔木生说得自然，眼神也没躲开，就是脸上的红晕分不清是洗澡留下的还是刚刚起来的。
桑榆咳嗽一声摆手，“咳咳，不重要，那个……你上次的小狗狗呢，拿给我看看。”
生怕这个话题再继续，自己脸蛋遭不住也该泛红了。
乔木生这次接话更加快速，立刻噢了一声松开握紧的拳头逃离摄像头范围。
见他消失桑榆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将剑收回盒子里。
感叹着老狐狸也是从小白进化而来的吧。
过了两分钟，气氛恢复正常。
那只潦草的机械狗也出现在乔木生桌子上，并对桑榆唱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桑榆看得呆滞，毕竟这狗狗太傻了，过于骨感。
她刚想开口吐槽，乔木生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色的“毯子”，至少第一眼她觉得是毯子。
在桑榆不解的眼神里给机械狗穿上，变成了...潦草小狗的潦草大貂...
桑榆看得忍俊不禁。
乔木生捋着貂缓缓道：“你上次说给它弄个皮肤，我还没有时间，就先给它弄了个衣服。”
“但是这样看还挺可爱的，有点座山雕穿晚礼服披风的感觉。”桑榆尽力夸赞。
乔木生被她这个形容逗得强忍上扬的嘴角，“噗，是有点。”
桑榆边笑边观察乔木生的表情试探：“哈哈哈不过，我想要投资你这个小狗狗。”
乔木生嘴角瞬间下来，将小狗抱在怀里，安静了一分钟才开口：“桑榆，它还不够成熟，而且我说了这个技术很常见，不能变成一个投资项目。”
桑榆摆手开心道：“不会啊，我给我爸爸说了这件事，他很认同，并且打算跟你见一面和你好好聊聊投资的事情。”
乔木生没有回话，桑榆便继续：“真的，我爸爸是专业的投资人，你要相信他的眼光，你这个设计很棒的。”
“桑榆。”乔木生声音跟着脑袋沉了下去，“我知道你想帮我，但真的不需要用这些办法，我自己能解决。”
桑榆眨着大眼，用尽了毕生的单纯演技天真道：“我没有要帮你啊，你不相信自己的技术吗？明天晚上你带过来给我爸爸看看不就行了。”
乔木生叹了一口气将小狗放到一边推出了摄像头范围，再拿出数学卷子，头也不抬喃喃说：“今天学数学吧。”
“哎呀乔木生，我说认真的。”桑榆还不死心。
“噢我忘了，剑你已经拿到了，不用再补课了。”乔木生强颜欢笑着将试卷折叠扔到一边。
桑榆：“这是机会你怎么不试试呢？成功了你就不用过得那么累了，乔阿姨也...”
“够了桑榆。”乔木生厉声低喊。
说得桑榆收回无辜的双眼。
他不会生气了吧？本来就是好意怎么突然又炸了呢？桑榆手足无措望着屏幕，等着看他要做什么。
那边，乔木生只是低头，但话语全是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这话吓得桑榆赶紧摆手：“啊？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是和你们不一样，但我跟你相处的时候没有...”
乔木生的喉咙好像突然猛地关闭了一样，缓了五秒他才继续接上，“如果你觉得我可怜到需要你各种办法接济，否则都不打算往来的地步，那你可以请一个专业的家教，反正…你不缺钱。”
说罢乔木生便将视频挂断了。
只留下桑榆望着与他的聊天界面发愣，她发给乔木生的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今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记得接视频！”
结果，这好像不是好消息，乔木生是不是误会她什么了？
再乔木生挂断了她拨过去的三次语音通话之后，桑榆拨通了李野的电话。
她不喜欢奇怪的冷战，找不到人就杀过去，她很擅长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