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从肖启柔得知浮令松回城的消息,恨不能每天往浮家老宅跑,奇怪的是肖启成没从中作梗,由着她从城东到城西来回乱窜。

    武宜是觉得肖启成不加以阻拦肯定没憋好屁,有其他谋划,快言快语问:“我说肖大小姐,你亲哥哥怎么舍得你出来玩的。”

    肖启柔知道武宜不喜欢肖启成,故意说:“我哥哥说,在城里随便我去那里,我开心就好。”

    “是吗。”武宜看着她的小嘴慢慢撅起,赶紧好言安抚,生怕她闹脾气惹得浮令松不高兴。“大小姐,我错了,我不该多管闲事,下回我骑马去接你好不好,带你驰骋茗安城。”

    肖启柔听武宜拿骑马诱惑她,心里痒痒,可小姐脾气大,少了你武宜的马她肖启柔照骑不误。

    肖启柔对武宜的话置若罔闻,扔下手里的蹴鞠径自跑了。武宜傻乐着走到浮令松跟前,道:“这小姑娘,脾气还是这么大。”

    “不小了。”浮令松看着肖启柔往后院去,受了气定是找祖父去了,道:“她这年纪正是敏感的时候,好赖话听得出来。”

    “我会注意的,公子。”这小姑娘心思还挺全乎,肖启成的坏话以后在她面前说不得了。

    好几天没见复生,浮令松便问:“复生这几日在干嘛。”之前老太爷的事他从不过问,只是从老太爷被人无故推到后,他不得不问。

    武宜捡起蹴鞠,打算给生气的大小姐送过去。“我也就前天在宅门口遇到他,问他干嘛去他理也不理,我见此偏缠着他,他见甩不掉我,就闷声不吭带我逛了几家当铺。”

    浮令松问:“他可买东西了。”

    武宜手里拿着蹴鞠没个老实,道:“买了,买了两幅字画,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好像还拿了一个姑娘用的东西,款式极为简单。“他在最后一家当铺买了一支簪子,光秃秃的一根木头刻了云纹。”

    “行了,我知道了。”浮令松点点头,“以后复生做什么你留意些,不必刻意问他。”

    武宜觉得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多少有些艰巨,复生办事一板一眼说话不拐弯抹角,有一说一,不想让人知道的他定然守口如瓶。

    “公子,你也知道复生的脾性,要不以后我直接跟着复生得了。”

    “可以。”浮令松答应的爽快,又道:“快快把她哄好。”

    “得咧公子,保证把咱们大小姐哄得上蹿下跳。”武宜将蹴鞠往前一抛,自己三两步追上接住。

    晚间,浮令松去找浮清风,对浮清风美其名曰消消食。

    浮清风不以为意,诧异浮令松没坐竹椅,问道:“怎么自己走过来了。”

    浮令松笑笑,看着浮清风说:“这不是需要消消食。”

    浮清风愣了愣反倒笑了一声,他道:“你呀,就气我吧。”不放心的将孙儿上下打量一番,问:“回来住的可习惯。”

    浮令松又笑,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会不习惯。”

    “那便好。”浮清风到书桌前,冲浮令松摆摆手,道:“你不是想知道复生这些日子做什么去了,来。”

    浮清风从画缸里抽出一卷轴交给浮令松,道:“打开看看。”

    浮令松打开卷轴细细端详,除了老虎头上的印章稍显突兀外,整幅画并无不妥之处。

    “可看出什么问题来。”

    浮令松点头,“这凶虎脸上的印章是您之前用的。”不知何缘故,他对画中小麋鹿格外眼熟。

    浮清风摇头:“这虎面的确不善,这方印记也确是出自我的章,但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这画怕是复生从当铺搜罗而来的,浮令松一头雾水,莫不是祖父在收集所失之物。

    “当真看不出来?”也难怪,当年小松不过才三四岁甚是稚嫩。

    浮令松道:“祖父,不如直接告诉我吧。”

    浮清风背着手看着他,道:“这印子是你盖上去的。”

    浮令松闻言笑道:“祖父可是要追究我年幼无知时所犯下的过错,您要是对这幅画实在喜欢的紧,我现在就能摹幅一模一样的赔给您。”

    “赔给我?”浮清风叹了口气,幽幽道:“此画为你母亲所收。”

    浮令松笑意凝固在眼角,执着画的手微收。

    浮清风回头看着他,道:“你见画中猛虎凶悍麋鹿幼小,又见此虎跃跃欲试扑向麋鹿,便以为虎要食鹿。”

    “所以我便用印将虎头遮挡住。”

    “对。”浮清风道:“你年幼只看到虎扑鹿,却没瞧见山石后的蟒。”

    “我刚刚瞧见了。”蟒藏在山石后使人不易察觉,浮令松道:“大蟒口中吐着信子,迫不及待。”

    “你从小便见不得以强欺弱。”浮清风顿了顿,不禁笑道:“你还拿着画到处炫耀,说自己将猛虎封印,小麋鹿无后顾之忧可以一直安睡。”

    浮令松道:“我记得,所有人都在夸我唯有母亲责罚了我。”

    浮清风怔住,却淡淡道:“你记得?”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听他提母亲二字。

    “嗯。我想起来了。”他想起的只有母亲责罚于他的部分。母亲责问他为何将好端端的画上落一方印,至于自己回答了什么,浮令松完全忆不得了。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浮清风把这段时间复生收集而来的东西全拿出来,浮令松一眼瞧见武宜说的云纹簪子。

    此乃云家之物,是当年云明母亲赠与母亲的,这些物品的主人是谁浮令松已了然于胸。

    浮令松道:“祖父这是做什么。”

    浮清风道:“这些东西是复生在茗安城大大小小的场所收集所得,流出源头直指一处。”

    “肖府,是吗。”肖府,她曾经的安身之处,除了那里何处再寻出属于她的东西。

    “是。”

    浮清风见浮令松不知何时已坐下,想他站累了,便道:“我别无他意,认为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有必要告诉你一声,便擅作主张收了东西。”

    “祖父大可不必如此,我这次下山就已经决意留下。”

    肖家此举有何用意他不想探究。浮令松声音低沉暗哑,像受了委屈又不肯诉说,“这几日我未曾用过竹椅,慢慢适应自己行走。”城中知他腿伤之人不多,试问城中大户人家那个不爱面子,祖父必然也不会例外。

    祖父煞费苦心收集母亲旧物,无非是想激怒他,从而让他留在城中。浮令松苦笑祖父不知,逸山几年清静无为的生活,已将他的心性抚的四平八稳,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浮令松起身,站的笔直,道:“我留下来,但不会参与茗安城任何事,我已不想再观望人性贪婪的欲念,所以祖父还是不要对我抱有期望,说我是烂泥扶不上墙或是胸无大志我都接受。”

    小松啊!谁念你烂泥扶不上墙胸无大志,不过是可惜你空有一身本领却不施展,你年少壮志是上阵杀敌为国披荆斩棘,如今见你全无蓬勃朝气,怎叫祖父不心疼。

    侧倚在车身的梨叶半睡半醒,猜想回茗安城的日子会是怎样。

    虽然茗安城中有不给她留活路的人,这会儿梨叶反倒没任何的顾虑。她决定了留在浮令松身边,只一心听从浮令松的安排既可,其他的她无所谓。

    梨叶瞧瞧一旁心无旁骛打坐的云明,这马车之内颠簸,云公子坐的稳如泰山,显然已入境,她最崇拜的职一道人定也这般,泰山崩于前仍能面不改色。

    所以他们修行之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世外桃源?怕是比上善若水的层次更加高级吧。

    中途云明在上虞城下车,梨叶疑惑,问:“云公子,你不是要与我一道去茗安。”

    “此时阿松恐顾及不到我。”云明站定,看着梨叶忽的一笑,道:“姑娘先行,日后再见。”

    进了城,听着街道上熟悉的喧闹声梨叶心底泛起小小波澜。雨打芭蕉无痕只听落雨有声,雨终归是要落地的,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武宜见到梨叶皆大欢喜,嘴里不停嚷嚷着:“人可算是齐了,快些来,我带你去逛逛。”

    梨叶被武宜拉着在园中来回穿梭:“去哪里逛。”

    “花园花园,重要人物都在花园,园子里的花也开得热闹的很。”

    谁知梨叶拉着他,“我的房间安排在哪里,我把包袱放过去再去花园也不迟。”

    “说的也是。”拿着这么些东西去见老太爷和公子不妥,武宜道:“跟我来。”

    如果说逸山上的浮宅曲径通幽错落有致,那浮家老宅颇一板一眼,东便是东西便是西,庭院宽广开阔,每个小院除了留有空地种树其余皆被石砖铺满,院中也无过多摆设。

    武宜带着梨叶从一个个门廊穿过,到了一个大院停下,指了指院中的石桌说:“就放那吧。”

    “好。”梨叶被绕的晕头转向,听武宜怎么说就怎么做。

    武宜道:“行了,咱们走吧都等着呢。”

    “歇,歇一会儿吧。”

    不能歇了,再歇会儿公子就回屋休息了,老太爷好不容易才叫公子来的,武宜道:“等会儿任你歇到天荒地老,这会儿你必须跟我走。”

    本来想着浮令松跟以前一样知道她到了就行,到时候顺其自然就见面了,没成想武宜的意思是大家都等着她,一时间梨叶有些惧。

    难不成这就是近乡情却的感觉?那她岂不是近‘人’情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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