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浮令松主动扶上一位女子肩膀,顾魏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站着的梨叶,便多留意了几眼,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任他是个不在乎身外事的人,也忍不住猜想两人关系。
一个清清瘦瘦的姑娘,看上去稍显柔弱些,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给人的感觉倒也不失清秀。
顾魏打破宁静,“令松,没往你府中递帖子,莫要见怪。”
浮令松笑道:“不会。”
到底是多年的情分,当年怨怪他抛下上阳一走了之,时过境迁顾魏的气早已消散,本想解释一番,看浮令松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便作罢。
“上阳不愿见我完全在情理之中。”浮令松道:“倘若我出现,很难不引起一众人臆测,她不愿我去或许是不想见到我,但是更多的是在顾及你的感受。”
和上阳同样的想法,顾魏道:“几年过去,我还是没你了解她。”
“太过了解,就像照镜子一样反而失了意趣,上阳的意思也是如此。”浮令松看出顾魏隐隐的失落,简直和以前没有变化,他道:“往事已去便如戏终,当下才是重要的。”
“我不是个怀旧的人,只是牵扯到上阳。”顾魏在浮令松面前直白表露自己的不好意思。
浮令松笑着调侃:“我自是清楚,只是该要成婚了怎么还这幅模样。”
两人相视而笑,一瞬间像是回到肆意潇洒的过去,可勾肩搭背走在街上大口喝酒的画面是难以还原了。
武宜用胳膊肘顶顶复生,努努下巴对着相视而笑的两人。
浮令松的笑和往常别无二致,梨叶就是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高兴,甚至还能接收到在浮令松身上从未感受过的氛围,多少有点玩世不恭的意味。
这两人促膝长谈至夜半也不觉疲惫吧。
几人提着灯笼回家,跨进大门,头顶传来巨大的声响,紧接着整个天空都跟着亮起来,梨叶惊喜的抬头去瞧,硕大的烟花绽放开来,光彩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竟忘记留了阁楼看烟花,不过,梨叶看看周围,脸上不觉流露出满足的神情,只要大家在一起,在哪里看烟花都没有差别。
仿佛漫天的流星飞逝,一闪而过的璀璨是留不住的美丽。
声止烟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炮竹味道。
只听武宜抱怨:“抠门,这浅尝而止式的放法根本不够看。”
复生道:“烟花制作工序繁杂危险,却只拥有刹那芳华,能燃这些已经难能可贵了。”
梨叶跟着道:“对啊对啊,美好总是短暂的,你若沉浸在这短暂的美好中受伤的可是你自己。”
武宜不情愿了,道:“瞧瞧你说的什么话,跟我被人抛弃了似的。”
“好了。”浮令松道:“时间不早了,复生,你到老爷子那儿去一趟,告诉他回来了,让他安心休息。”
“好。”
走了两步感觉怀里有东西,复生这才想起冰糖葫芦。
他从油纸中拿了两个出来,想着是梨叶点名要吃的就把剩下的交给了她,还不忘叮嘱道:“不能多吃,牙会酸的。”以前复念贪吃完糖葫芦牙齿便会酸的吃不下东西。
梨叶接过,道:“我知道我知道,牙齿会发软的。”
复生准备拉上武宜和自己一道,把冰糖葫芦给纹宜送去,谁知拉不动。
“怎么了,你不跟我一起去。”
“去。”武宜不情不愿的,两人一人提着一个受伤的小狮子离开,远远的还能听到武宜的声音。
“怎么就都给她了,连你也开始偏心了。”
梨叶听着武宜飘过来的幽怨,忙尴尬道:“公子,我们也赶紧回吧。”
途中将手中油纸朝浮令松递过去,“公子,你不吃一个吗。”
浮令松低头看她递上来的糖葫芦,侧头道:“既然你问我就勉强吃一个。”
“别。”梨叶赶紧收回手,斩钉截铁说道:“公子,你若是不喜欢可不能勉强自己。”
“为什么。”
“嗯···”他是浮令松,是茗安城中叫得上名字的人物,怎么能勉强自己,可这话怎么好意思当着本人面说呢。
左思右想了半天,梨叶愣是编不出个合适的理由,又见浮令松等着回答,索性将手伸出去,无奈道:“那还是吃吧。”
浮令松看着窘迫的梨叶,不依不饶道:“怎么又让吃了。”
怎么吃也问,梨叶捏捏手里无辜的糖葫芦,直截了当道:“因为剩的太多了,我吃不完。”
浮令松看着梨叶涨红了脸,憋笑道:“如此甚好。”说着从中拿了一根吃了起来。
又对着闷头走路的梨叶道:“再走就撞到墙上去了。”
“哎呀!”梨叶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还好停的及时,不然当真要撞上去了,撞坏了她可赔不起。
转了个弯,梨叶径直往自己屋中跑去,公子的性格几时变了,居然有点山上那些荒唐书里描写浮令松的意思了,腹黑。
前段时间因死人而闹得满城风雨的倚安楼,毫无征兆的开门营业,重要的是悬案未定,不过这对倚安楼的生意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内里一如往常的喧闹,捧场的人甚多。
半月了,肖启成的人没有打听到有关舞女的星点线索,无头出现消失无尾,只她一人怎么可能做到无形无影,而今倚安楼又敲锣打鼓的大开张,没有丝毫收敛的架势。
当初真是小瞧了这倚楼,一经此事,原本的风流消遣之地如今无人敢小觑。不用多做思考,肖启成对倚楼背后操控者已有定论。
如今朝中有此实力者无非太子与三皇子,肖启成与三皇子早已结为同盟,有倚楼这么庞大的情报收集地,三皇子不可能不告知他,如此,倚楼必定为太子所用。
因当年大禹军屠杀整个乐沙城,之后大禹国便被众国冠以残暴之名,丧失国与国之间的道义,短短几日就臭名远扬,更是被多国戏说为古往今来第一国。
第一个背信弃义国,第一个不择手段国,第一个心狠手辣国,富饶多姿的绿洲,孩童天真的可爱也不能阻挡恶魔落下锋利的屠刀。
一时间街道上行馆里往来贸易的他国商队也寥寥无几。
而造就此惊世一战的就是当年统领大禹军的太子---姚崇然。
肖启成一掌拍在海棠树上,海棠花应声而落,花瓣翩翩飞舞而下。
“下花了,下花了。”
肖启柔踏着小碎步,手舞足蹈的接纷纷落下的花瓣,欢天喜地喊道:“哥,你快快再拍一下。”
肖启成有求必应,接连踹了几脚,站着欣赏铺天盖地的落英。
君主对姚崇然的偏爱和欣赏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犯下如此滔天的过错,君主也只是轻轻的用一句年少无知压过去,不过年少无知的代价便是无偿签下许多赔偿的条约。
留下的自然是无数百姓用夜以继日辛勤的操劳,为君主养尊处优的儿子换取‘年少无知’。
其中最受其困扰的是江南的一众绣娘织女,为能如期供上数目惊人的精良品,家家户户的绣娘织女挑灯夜战,患了眼疾的不值一提,因为熬得半瞎的大有人在。
古往今来第一国算是告一段落,姚崇然虽然仍居太子位,为抚定上书废除太子的众臣,君主开始器重最为不起眼的三皇子,故意冷落太子,可那些个老臣哪个是省油的灯,明里暗里处处施压于君主。
直到三皇子真正能与太子持平,他们才罢手。因不起眼而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三皇子,也开始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
不过姚崇然确实当得起这个太子之位,毕竟能文能武又谦逊有礼,那时朝中上下无不对其夸赞有嘉,一经乐沙城一战太子风评急转而下,年少轻狂不知轻重心狠手辣等成了朝臣们对太子的形容词,
韩俞俞从外面走来,道:“安元来了。”
“带小柔回屋。”终于知道回来直面问题了,真是个没出息的,肖启成眯了眯眼,沉声道:“叫他进来。”
在安元心里,一直认为肖启成对梨叶有着一般的情感,如若不然怎会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带回来,不仅好吃好喝供着,还专门寻江湖上一些隐世高手教她武功,所以他嫉妒。
嫉妒梨叶住在肖府,嫉妒肖启成对梨叶的特殊,多年来的嫉妒在心中生根发芽,让安元内心更加的扭曲,他恨不能把梨叶叉出肖府。
所以在肖府墙外碰到逃跑的梨叶时,他心生一计,找了杀手去干掉梨叶后抛尸河中,叫她永远回不来,也叫肖启成再也找不到她。
“启成,你听我说。”刚进院子安元就开始做戏,挤着眼睛委屈巴巴,夹着喉咙为自己开脱。
“那日我碰巧见到梨叶逃跑,我是要抓她回来的,可是她一直反抗,你也知道,她的武功我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对手,我只有逃命的份,至于她怎么跑到浮令松那里的我是一概不知啊。”
一个大男人欲哭不哭,以袖遮面的样子叫肖启成忍耐到了极限,“说够了吗。”
一句话让安元禁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