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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谢蓝心领神会,忙收了袖子,一时不解姚崇然所谓的目的何意,他伸长脖子往前凑了几分,缩声缩语道:“殿,殿下何意。”

    “凡事皆有因果,他与西胡人做交易的目的是什么。”

    “这。”在姚崇然的紧盯下,谢蓝靠在车身上的脊背邦直,“属下不知。”

    “遗书上不曾写?”

    “遗书内容未写明如此做的目的。”谢蓝自作聪明道:“左右不过贪心不足蛇吞象,想从中捞取某种利益,他遗书上挪用公款的数目倒是写的明明白白。”

    姚崇然警惕的眯起眼睛,眼神却是平静非常,看着谢蓝,示意他说下去。

    “每笔账一五一十的进行详细标注,光是硝石部分,谋取了工部修建水渠的资金,足足就有十万钱。”

    姚崇然倒吸一口冷气,饶有兴味的哦了一声,而后不置一词。

    看着闭目不言的太子殿下,谢蓝坐立不安,心中更是忐忑。

    谢蓝担忧道:“祖父说秦实满虽然以前追随殿下,可现在朝堂上皆知他是三殿下的人,此举背后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姚崇然点点头,听到何凡在外道:“殿下,可要掉头。”

    “去浮家。”

    “是。”

    太子竟亲自光顾浮家,谢蓝宽袖之下的手微微握拳,起身告辞:“殿下,我先行告退,若有变动再来禀告。”

    “嗯。”姚崇然这才睁开眼,对谢蓝道:“辛苦了。”

    “不辛苦,为殿下效力何来辛苦之说。”谢蓝这会儿满面笑意挡不住。

    何凡听出姚崇然声音的暗哑,方才两人对话尽落耳中,他听得心中一凛,秦实满的死,遗书所指的桩桩件件,不正是,不正是太子所谋划之事。

    姚崇然用鼻子沉重的呼着气,是谁,到底是谁,到底是何意,上演这一出戏码,只为让秦实满成为他的替死鬼?还是为了快速平息大火案?

    突如其来的消息另姚崇然乱了思绪,他冷笑,谁人会如此好心。

    可说到底秦实满是老三的人,秦实满上演这出戏,老三当真不知吗!

    计划,数字一一对应了他的行动,就连只有他和浮清风才知的西胡人也赫然在列,姚崇然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凉意,不禁恐慌起来。

    本是万无一失,尽在掌握之中的计划,却以这样的方式被呈现在文武百官面前,这场计划之中的计划,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公之于众的暴尸。

    浮令松方从瑜伯处回,武宜就跑了来。

    “公子,是太子。”武宜喘了口气道:“没有一句话,直接去了老爷子的院子。”

    他前脚才走姚崇然就到,浮令松想怕是又生了事端,没进门,一身黑衣的暗卫从屋顶翻身而下,道:“公子,户部秦实满自杀,留下遗书坦白昨夜大火是他为之。”

    果真,浮令松道:“此举缘由可知。”户部的侍郎,姚予明的人。

    “只说明囤积硝石硫磺是与西胡人做交易,至于交易内容不得而知,没有写明。”

    浮令松点头,道:“知道了,去吧。”

    这头窗后的梨叶鬼鬼祟祟,浮令松往日温和的面容上,此刻面无表情,如初八的上弦月,清冷又神秘,不能将他了解真切。

    只见他疲惫的揉了揉鼻骨,喝了一杯桂花米酒,然后眼神渐渐失焦,开始盯着一处发呆。

    梨叶眯着一只眼,从狭小的缝隙中窥探,望着浮令松出神,他是在怨一声不吭留下他走的父母,还是悔恨不能阻止太子残杀无辜。

    其实以公子的脾性,看到肖启成心中也会不忍吧,那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却总是针锋相对于他,万幸有喜欢粘着他的肖启柔,可可爱爱的妹妹能将不愉快冲淡些。

    可能因为看的过于投入,梨叶换动作时,酥麻感从脚上传来,她承受不住,脚下不受控制地踢上一旁放置兰花的木架。

    发出的声响令梨叶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紧接着她看见浮令松冷峻的眼神扫过来。

    “过来。”

    同样冷峻的声音,梨叶眼疾手快的关上窗子最后一丝缝隙,然后磨磨蹭蹭的出门。

    偷看被当场抓包,她实在拒绝出门,可公子冷峻的让她不敢造次,梨叶委实心虚。

    “公,公子。”梨叶叫的吞吞吐吐,却不知如何为自己的偷看行为辩解。

    “想成家?”

    “什么?”没来由的一问,梨叶一头雾水,不确定的问:“公子是想问我想不想成家?”

    浮令松道:“我是问,你近来是不是着急成家。”

    成家是肯定想过,可她连个意中人都没有就考虑成家的事,多少有些厚脸皮了,瑜伯常常教育她,姑娘家家要矜持些。

    梨叶斩钉截铁道:“不着急。”奇怪浮令松有心思分神出来,考虑她的终身大事。

    “瑜伯说,你年龄老大不小,说你姻缘未定,心中着急。”浮令松瞧着她,道:“要我帮忙物色一个品行德厚的好儿郎,做小本生意的也可,家中的得力暗卫也可,亦或是新来的年轻帮厨也可。”

    瑜伯说的十万火急,说的笃定坚决,似要让梨叶明日就嫁出去。

    这事梨叶知道,在逸山瑜伯跟她提起过,她不是没有好好思量过,可她与人没有接触,当然不会知道脾气是否相合,是否能聊得投机,后面回了茗安城,此事便搁置了,瑜伯怎的无缘无故又提起。

    “之前瑜伯说过,我也考虑过。”梨叶望着浮令松依然不阴不晴的脸,咽了咽口水,道:“但我没说过着急结婚。”

    浮令松端起空荡荡的酒杯,快要到嘴边时才发觉,里面的酒早已被他饮下。

    他看了添酒的梨叶一眼,目光转向别处,问:“那你可有意中人。”

    如若梨叶当真有意中人,他不会阻挠,成全她,未尝不是对梨叶最好的选择。

    意中人。

    梨叶放下酒壶,余光去瞧正喝酒的浮令松,谁知他酒杯凑在嘴边,遮住他的半张脸,微仰着头正慵懒垂眸看着她。

    梨叶被浮令松这复杂的一眼瞧的不知所措,可感情之事岂能儿戏,当即定了定心神,认真道:“目前没有,更没有瑜伯说的要着急结婚,公子救我,我跟着公子不过半年,未及报答救命之恩,怎会贪图自己享乐。”

    “我不希望什么救命之恩,成为你约束自己的枷锁。”浮令松起身,再次确定,“真的没有。”

    “没有!”

    “那你要同瑜伯好好说说,我原以为是你不好意思说与我,看来又是瑜伯自作主张。”

    浮令松背对梨叶负手而立,“上次武宜的事情也是如此,若此番我不问过你的意思,直接找了合适的人叫你去见,届时你去也不去。”他回头道:“找瑜伯说清楚,免得再闹出乌龙来。”

    “好的,公子。”上次纹宜赶回逸山,想揍人的样子她一直没忘。

    瑜伯的心情梨叶理解,孤身一人的瑜伯,除了她,在这个世上该是无过多牵挂,只要她了结了终身大事,瑜伯便卸下了担子。

    只是瑜伯为何从不过问她的意见,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起码也要知会当事人一声啊。

    梨叶再给浮令松添满酒,道:“我这就去找瑜伯。”

    大概是心过于劳累,梨叶不自觉的捂上心口,提及婚姻之事,女子谁不是娇羞期待姿态,可她心中怎的会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失落。

    如果她回答有意中人,公子会不会就真随瑜伯心意,让她离开浮家去过另一种生活。

    胸口闷闷的堵堵的,走着走着梨叶小跑起来,路过一片绿油油,踩弯了葱兰细嫩的叶。

    瑜伯听到一阵时轻时重的脚步声,偏头从窗里瞅了一眼,没见到人影,他把手里未清点完的家当上锁塞回床底,两只手在衣服两侧拍了拍,喊说:“谁啊。”

    “是我。”

    “哟。”听是梨叶的声音,瑜伯兴高采烈的从屋里出来。

    梨叶此时过来,可是公子将他所托之事告诉梨叶了,瑜伯开心道:“去年的艾草蒿草你拿走些,睡前点燃好驱蚊虫。”

    瑜伯看到低头垂脑的梨叶,原本笑盈盈的脸上一板,心思已百般转变。

    与浮令松提起梨叶婚姻之事时,并未见他展露任何迟疑不快,反是答应的爽快,还说梨叶是个好姑娘,他自有安排,当时瑜伯听了心中别提有多欣慰,再看梨叶无精打采的样子,分明是受了打击。

    瑜伯心一凉,但是这件事由不得她。

    “你怎的又与公子提我的事。”梨叶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不能提,我是说没有任何着落,但凡您老有个相中的也好,我有个心悦之人也好,都能好好与公子说,公子开明,这个事,他定是极力成全的,只是,只是。”

    瑜伯看她越说越激动,拦住了她,道:“坐下慢慢说,激动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时间也不短了,就没听说你有看对眼的,这才着急让公子帮忙,公子识人多,大家都乐意听他的,所以叫公子操办,最合适不过,而且公子答应的十分爽快。”

    梨叶听着慢慢平复下来,反倒是被方才自己过度的反应吓到,这会儿想想,瑜伯做的没错,公子也先是问询过她,尊重于她的意见,并无责怪之意。

    不论浮令松还是瑜伯,都是在为她着想。梨叶感到抱歉:“对不起,是我让你操心了。”

    “你我叔侄,何须说这客气话。”瑜伯安慰道:“近来城中局势不稳,找个知你疼你的人嫁了,平淡安稳的过活,岂不美哉。”

    梨叶迟疑着点点头,道:“那公子找来了合适的,我要一一相见吗。”

    见梨叶松口,瑜伯心中大喜,说明道:“不必忧心,我已与公子说好,到时公子寻个来由将人叫来,你只管藏起来看,若合心意再出来相见,不合心意就由他去。”

    原来已与公子说好!昨夜大火令公子难以喘息,如今要分心思出来关心她的事,公子会不会心生厌烦。

    对自己婚姻大事兴致缺缺的梨叶,手里提着瑜伯包好的驱蚊草,麻木的原路返回。

    公子叫她来说清楚,但她非但没表明态度,反而顺从的听取了瑜伯的摆布。

    梨叶懊恼,她不说清楚,保不齐瑜伯下午就会找公子问情况。

    梨叶郁闷的折回去,不过走了两步又停下,包驱蚊草的纸快要被她捏破。

    如何说,说自己不想嫁,瑜伯绝对要问理由,梨叶想破脑袋,却想不出一个抗拒的理由。

    一直被动活着的自己,根本构建不出自己想要过怎样的生活,也想象不出随心所欲过活的样子。

    梨叶仰头望着碧蓝碧蓝的天,无声叹息,瑜伯说的不无道理,舟行至此,既然想不出个理由,不如听天由命吧。

    梨叶想,浮令松这么个人,总不会亏待于她,即使不是出于他主动意愿撮合,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了人将她潦草嫁去。

    柳絮浮萍无依无靠,这漫天飞舞的杨絮,迷了梨叶的眼睛,遮住眼前的高楼,从瑜伯处出来,她漫无目的地游离至此,抬眼先是一愣。

    她人竟在一家酒肆前,若不是一头撞上门柱,还不知要晃荡向何处,梨叶低头一看,两手空荡荡,瑜伯给她的驱蚊草不知几时遗弃。

    四周人声鼎沸环境再陌生不过,梨叶慌乱的向四处张望,虽说她在茗安城多年,但是被幽禁在肖府,全然不明现下身在何地。

    这可如何是好,梨叶绕道至酒肆后,见没人,一跃上房顶,手搭在眉上朝远方遥望。

    品茗楼她去过,对回府的路线有大概的印象,只要定位到品茗楼,便有望回府。

    走在房檐上的梨叶万分小心,努力识别远方林立的高楼,品茗楼足足有四层高,这会儿偏的不见踪影。

    嘭的一下,一块小小石子不偏不倚的投掷在梨叶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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