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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你只管给他备上我酿的酒,便不用管他,只等他叫你即可。”

    梨叶按照云明的嘱托,把桂花酒酿摆放在院中,回到房间趴在窗台上,等浮令松沐浴归来。

    今日的天分外透彻呀,若是在逸山该是何等的惬意啊,梨叶幻想着山风拂过,竹林摇曳作响,溪涧边,罕见的各类鸟儿三五成群饮水,叽叽喳喳的欢叫。

    而公子或是坐在廊下看书,或是在竹林间缓步漫游,亦或是来了兴致,到瑜伯处跟着识几种草药。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背到这句,梨叶瞅瞅院中一角,牡丹刚开罢,一簇簇八仙花正艳丽,月季都不知开了几茬。

    不怪乎公子爱读王维,诗句中对生活中景色的描写,不单单是观察细致,更富意境,光是读起来就让人有一种清透的舒适感。

    百无聊赖的梨叶继续背诵自己摘抄的句子:“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大漠的景致与这里应是天差地别,该是另一幅辽阔天地吧。”

    “确实是另一番天地。”武宜蹑手蹑脚的从窗下出现,“你这人读书怎么丢三落四的,只记景的描写,知道这些诗背后的真正含义吗?”

    凭空升起的身影,吓到沉浸在诗意中的梨叶,她给了武宜一掌,将他推出视线,朝武宜身后引颈张望,心不在焉道:“不管,我就爱读美景。”

    武宜看穿她的小心思,道:“别看了,公子找瑜伯去了。”

    “找瑜伯!”梨叶坐不住,满是担忧:“腿上旧疾严重了?”

    “不是。”武宜故意淡定坐下,不慌不忙的盯着梨叶,道:“忘了?”说着大拇指搓上食指。

    “什么意思。”梨叶心里急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跟武宜打哑谜,慌道:“罢了,我去瞧瞧。”

    “哎呀,真是的。”武宜按住她,道:“针灸啊。”

    针灸,对啊,针灸。梨叶道:“你怎么不跟着。”

    “公子不让。”武宜提醒道:“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去。”

    “不去就不去。”只要确定公子安然无恙就行,梨叶心思一转,不怀好意的笑道:“听说近几日,你与纹宜格外的热络。”

    “我们本来就热络。”武宜理直气壮。

    “呦。”梨叶道:“听说你们还经常去小竹林里说话。”

    武宜两手扒上窗扇,瞪着眼睛问:“你听谁说的,谁爱乱嚼舌根,看我不教训他。”

    “不知道,反正就是听到了些。”梨叶道:“还听说你们以前可不去小竹林。”

    “我去。”武宜捂住脸,放弃挣扎道:“说吧,你还听说了什么。”

    梨叶看着站的僵直僵直的武宜,一脸笑意道:“没有再多了。”

    “行了。”武宜被梨叶笑的不好意思,严肃解释道:“我帮复念给孩子提前做摇篮,纹宜做监工,你别跟着瞎传,我怕别人说她闲话。”

    “谁会说你闲话。”梨叶目光飘向远处,以手托腮正经道:“如今两小无猜终成眷属,他们高兴着呢。”

    “两小无猜终成眷属。”虽然是不着边际的事,武宜挑挑眉却不生气,反呵呵一乐:“这,这说法从何而来。”

    这,怎么还娇羞了起来,梨叶忍俊不禁。“很多人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巧巧说复生复念是亲人,再难也有依靠,而你和纹宜不同,可现在你们也成了彼此的依靠。”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要胡乱声张。”这让纹宜知道私下里传疯了,她不得抡起拳头揍他,别说陪他去小竹林做小摇篮,恐怕要拒绝和他说话了。

    “好好好。”梨叶不再玩笑他,问道:“公子几时去的。”

    “估摸着也快回了。”武宜伸了个懒腰,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心道茗安城中真是不消停,自回来不得片刻安生。

    “你去休息吧。”回城后,武宜偶尔会出现疲惫的状态,他心里肯定也希望回逸山吧。

    逸山啊逸山,真是逍遥自在的神仙去处。

    梨叶道:“云公子说,公子这几日情绪会比较低迷,只需些时间整理心情便恢复如常,让我们不用时刻跟着。”

    “我知道。”武宜惆怅道:“昨晚大火勾起公子的不愉快的往事。”末了加了句:“你不要瞎担心,公子会自己调整。”

    “嗯。”梨叶点点头,顿了顿道:“公子为何会郁郁寡欢,我大概了解。”

    武宜不信,诧异道:“你确定?”

    梨叶道:“云公子告诉我的。”

    武宜张了张嘴,又撇撇嘴,转过身靠在墙上,自言自语道:“也算好事一件。”清楚事情从何而起,至少在日常相处中能说上几句宽慰的话。

    “看我不去找巧巧。”武宜冲着梨叶挑挑眉。

    梨叶疑惑:“找她干嘛。”

    武宜默默关上半扇窗,“叫她大嘴巴。”

    他怎么知道是巧巧告诉她的,梨叶着急:“你才是,别冤枉了人。”

    “你也是个大嘴巴。”说完武宜又默默关上另一半窗,“还是个漏风的大嘴巴。”

    “唉!”她怎么就大嘴巴了,梨叶气冲冲的推开无辜的窗户,武宜早已不见人影。

    城中从昨夜雨止后开始森严戒备,当即闭了城门,今日一大早对来往进出城者严加盘问,大小街巷的商铺由左右街使一一搜查。

    店主们大都积极配合,一致认为搜查是好事,毕竟经过雨水的洗礼,空气中飘散的仍是让他们只敢背后议论的气味,唯有排除未知隐患,大家悬着的心方可安稳落地。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街市,现在只剩寥寥无几行色匆匆的小贩,也是扛着货架低头往家赶。被检查过商铺的老板们聚在一处,商议要不要闭店一日,反正没客人,索性偷得浮生半日闲。

    身为大理寺少卿的肖启成可谓是分身无术,焦头烂额之际,安元偏来添油加醋。

    “绝对是浮家干的,我昨天在品茗楼遇到了梨叶,本想教训教训她解解气,谁知浮令松也在,定是浮令松见不得梨叶受欺负,暗箱操作,命人将我的田产铺子悉数变卖。”

    肖启成手中的笔停顿,耐着性子道:“契约在你手中,他如何变卖。”

    安元委屈巴巴,“我,我手里只有田契。”

    肖启成来了兴趣,搁下笔,道:“这么说地契在他浮令松手中。”

    安元切齿道:“八九不离十。”

    “不足为奇。”肖启成道:“浮老爷子未入仕途时,南方老家是数一数二的行商大户。”小小的田产街铺哪里入的了他们的眼。

    “我管他大不大户。”安元状作委屈道:“这可是我精心积攒的家当,启成,你得帮我做主。”

    “哼,真有本事。”肖启成垂眼睨了安元一眼,拿起笔在纸上继续挥洒,慢慢道:“与其找梨叶的不快,不如兑现承诺,尽早把人给我神不知给不觉的,带回来。”

    安元见肖启成完全不接帮他做主的话,心中一阵幽怨,全数算在梨叶头上。“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办不成的。”

    话音刚落,门被唰的推开,力度之大使其与墙体撞了几撞,韩俞俞表情凝重,道:“秦实满死了。”

    安元尖呼:“谁不知天高地厚,户部侍郎都敢动手。”

    韩俞俞压低了眉,毫不吝啬的瞪向聒噪的安元,在威迫感十足的目光下安元乖乖闭嘴。

    “验尸官报告。”韩俞俞看着奋笔疾书的肖启成,道:“是自戕。”

    一笔落下,干净的纸张被墨渍沾染,半晌,黄麻纸被墨水浸湿,笔尖的久久不离去,导致纸张彻底浸透,无法再使用。

    “自戕?刑部勘察后,是不是定为畏罪自杀啊!”

    韩俞俞道:“确实如此。”

    “畏罪自杀。”肖启成愤然将纸带笔一并掷于地上,笔尖上的墨着色在地板上,散落的到处都是,在大火发后的节骨眼上,秦实满畏罪自杀,是何罪已经不用多说。

    对大火案的元凶,肖启成本持着怀疑态度,听得这个消息,他心中确定是太子所为,不屑道:“如此蹩脚的手段,姚崇然真有你的。”姚崇然你倒是敢,惨死的百姓何其无辜,真是愧对太子之名。

    韩俞俞道:“秦实满是我们的人,太子不惜杀害朝廷命官,把线头往这边引,眼下上演这出实非明智之举。”

    “过犹不及。”肖启成站起身,扯了扯嘴角道:“虽然不明他囤积硝石的原因,但背负着死伤人数,太子明显是怕了,才会操之过急。”他无情一脚将竹笔踩折,“行事毛毛躁躁,浮老爷子都不管管吗。”

    韩俞俞道:“现下该如何。”

    “极端事件接二连三发生。”肖启成讥笑着摇头,道:“君王震怒,非同一般,三殿下行事规矩稳当,并不代表好欺负,该如何便会如何。”

    安元把肖启成说的话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不留痕迹的将梨叶绑走。

    这丫头功夫不赖,又在密不透风的浮家,让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他去抓梨叶回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启成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武力悬殊,那就用下作的手段对付下作的人,安元摸摸胸口鼓起的一处,心道,这包销魂粉够梨叶逍遥上西天的。

    “哎呦。”安元捂住头,吼道:“停下也不招呼一声,要作甚。”

    韩俞俞不客气道:“你奸笑作甚。”

    安元用扇头指着韩俞俞,道:“我作甚需要你管,约束启成就算了,还妄图插手管我不成。”

    “奉劝你。”韩俞俞抓住指在鼻尖的扇子,“不要打梨叶的主意。”

    咔嚓一声,扇子被一折为二。

    韩俞俞拿捏安元的心思,对症下药道:“你认为梨叶回来,肖启成会轻易让她离开,当然不会,没见梨叶居住的屋子,仍空着不许人进入吗。”

    梨叶若被安元绑回来,不论对肖家还是浮家,只有害没有益。

    “你。”安元憋得脸色通红,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半天才阴狠道:“那就让她去死。”

    韩俞俞轻蔑一笑,威胁道:“她死,你也活不了。”说罢,把手中断扇丢进一旁池中。

    池中泛起的涟漪令安元抓狂,对着韩俞俞离去的背影,他忽的无声狞笑。

    用过膳的姚崇然马不停蹄的往宫中去,半路让谢蓝拦住去路。

    何凡见他神色不对,道:“何事慌张。”

    姚崇然问:“怎么了。”

    “是谢蓝。”

    姚崇然当即压低眉宇,道:“让他上来。”

    谢蓝上了马车,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道:“户部的秦实满畏罪自杀了。”

    昨夜出了大火案,今日便有人迫不及待的畏罪自杀,真是荒唐。

    姚崇然道:“秦实满!”

    秦实满是朝堂上少有的正义忠谏者,眼中揉不得沙子,虽说官从户部侍郎,却敢说敢做不怕得罪人。

    姚崇然叹息,当初因秦实满含愤离他而去,他还难过了好一阵儿。

    “正是。”

    “何罪。”户部,财政大权在握,定罪无非是贪污滥用私权,可这紧跟大火而来的畏罪自杀,非比寻常。

    “与昨夜大火有关。”谢蓝关注着姚崇然脸上的变化,小心翼翼道:“说是伪造了证明,私自挪用公款购入大量硝石和硫磺,并囤积于乌巷,导致大火发生,如今东窗事发,自觉败露命不久矣,便寻了短见,自行了结。”

    “哦~有胆量”姚崇然眼皮跳动,故作惊讶:“如此做的理由,是什么。”

    “他留有遗书。”谢蓝看姚崇然额角有丝丝汗水,周到的用宽大的袖子作扇,好给姚崇然带来些许清凉,“上面写的一清二楚,他要拿硝石硫磺与西胡人做交易。”

    姚崇然心中一惊,被到处流窜的风闹的心烦意乱,对着空中飞舞的袖子皱了皱眉,沉声道:“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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