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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确定不是写错了字?把禅写成蝉字。不过想想她之前居住的院子叫狸院,也就不足为奇了。

    梨叶拉住浮令松衣袖,朝上指了指,浮令松忽的一愣,盯着石拱门上的字出神片刻,然后低头对梨叶莞尔一笑,随着肖启成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墙角立着两棵高大的白玉兰,花期已过枝叶蓁蓁,院子正中间放了石桌椅,再没其他的摆设,看上去冷冷清清。梨叶在石桌旁停下,指挥者人把大件的樟木箱放在院里,小件的搬进屋中。

    时间虽仓促,浮老爷子准备的嫁妆却只多不少,武宜说还给了一条街的店面铺子,梨叶听了便震惊住,浮老爷子对复念真是不吝啬,大手一挥给了整整一条街。这里是茗安城,大禹国的京都,这里的铺子,一间的价值至少能抵其他城的十间。

    梨叶对金钱并无多大概念,但当时也是羡慕不已。

    待摆放完毕,送嫁妆的队伍由肖府的人带着浩浩荡荡出了院子,留下一起来的两个陪嫁丫鬟。梨叶将院中大箱子一一清点,记下数目,准备到屋中继续清点,谁知一进屋就忘了任务。

    没等进屋,满眼喜庆的红意扑面而来,长桌上几个圆盘中垒的高高五谷贴着囍字,龙凤红烛各置一边,屋里上上下下都被大红色占满,连凳子也配了红红的盖头。梨叶扫视了一圈,点点头,心道肖启成还是有良心的。

    梨叶听屏风后一阵窸窸窣窣,想到复念挺着大肚不方便,准备去一探究竟,被浮令松及时拦了下来。

    浮令松道:“他们在换喜服。”虽只是换外衫,想来也不愿被打扰。

    “哦······”梨叶尴尬的左看右看,她说怎么连陪嫁丫鬟也不见了。

    “我来。”肖启成接过盖头,贴心为复念整理耳边发丝,道:“婚礼如此简陋,实在让你委屈,日后我定好好待你。”

    两个丫鬟识趣的退出屏风。梨叶则是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让她听肖启成甜言蜜语,难受的浑身不舒服。

    没等这股难受劲过去,梨叶便被浮令松拉出屋去。浮令松对两个丫鬟道:“日后尽心照顾复念,凡事多留心眼,知之心中有数即可,有难处或是不想待在此处,可随时告知于我,我会安排调配。”

    “是,公子。”

    本来在屋中听得好好的,偏被拉了出来,倒不是她八卦好事,完全出于好奇,梨叶歪着上半身,努力竖起耳朵探动静。

    “怎么,你对他们夫妻间的悄悄话感兴趣。”

    被浮令松‘夫妻,悄悄话’一说,梨叶觉察出自己举动的确略有猥琐,当即挠头不好意思的解释:“公,公子误会,我是,是。”是什么,好奇?这样不更显得不知羞耻,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不敢看浮令松一眼。

    看到一旁的两个丫鬟也在捂嘴偷笑,梨叶快速偷瞄了眼浮令松,正眼含笑意的望着她。

    “我只是好奇,复念性格有棱有角,对肖启成却愿委曲求全,没有鼓乐齐鸣花轿迎门,可她高兴的紧。”

    一丫鬟道:“一瞧姑娘就没有心上人。”

    另一个附和道:“对啊,姑娘若是有了心上人,断然不会有此疑问。”

    梨叶被两人一说,茫然一瞬后睁大了眼,突然想到大火当晚,得知浮令松去救火时,她冒雨前去一路上的心情。

    漫天的大火实在骇人,梨叶记起在得知浮令松去了现场,她脑中唯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怎样都要尽快见到浮令松,并且一路上设想各种可能性,一想到他有受伤的危险,她便呼吸一滞不能正常喘息,焦急地满头大汗。她以为是自己跑的太快呼吸跟不上呢,梨叶动了动嘴唇,不知所措的闭上嘴不说话。

    满屋的红将复念脸色映衬的越发红润,眼眸似水满脸幸福地埋进肖启成怀里,细语道:“我不在意这些形式,可看到屋里精致的布置,我很感动。”

    他们身份悬殊,她感受到他的用心,便心满意足了。

    “怎么哭了。”肖启成低头给复念抹去泪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哄道:“哭肿了眼睛,就不是好看的新娘子。”

    听到他说新娘,复念更是忍不住喉间酸楚,笑着吸了吸鼻子佯嗔道:“你敢说不好看。”

    “好了,好了。”肖启成揽着复念轻拍后背安抚,等她不再抽泣,到水盆里湿了帕子,温柔细腻的给她擦脸,然后亲手盖上红盖头,握住复念的双手,郑重的道了声:“娘子。”

    待到时辰差不多,韩俞俞带着肖启柔来了蝉院,肖启柔一见到浮令松,松开韩俞俞头也不回的冲了过去,嚷道:“大哥,你说话算话,要陪我吃午饭。”

    浮令松宠溺道:“不如你随我回去,我让厨房给你做烤鸭吃。”

    “哇,好啊好啊!”肖启柔欢呼着眼尖的扫到屋中一片红,探着好奇的脑袋,一脸天真兴奋道:“谁要成亲。”之前没见这么多红啊!

    浮令松蹲下去,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然后道:“你哥哥。”

    肖启柔捂着嘴,惊讶的大眼珠子来回转,最后转到梨叶身上,鬼迷心窍的糊涂着小脑袋叫了声:“嫂嫂。”

    这下可好,把还在质疑和确认自己心思的梨叶吓了一跳,看了眼微笑在旁的浮令松,慌忙蹲下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

    浮令松摸摸她的头,笑道:“为什么突然叫她嫂嫂。”

    梨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也跟着好奇肖启柔的回答。

    “因为。”肖启柔戳戳自己的脸蛋,歪着头思考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嘴快过脑子,就叫了出来。”要不是她哥把人家关在家里这么久,她也不会乱叫。

    想到梨叶对肖启成的避之不及,肖启柔不好意思的嘟着嘴对梨叶道:“姐姐,你可千万别生气。”

    梨叶学着浮令松摸摸她的头,摆手道:“不生气不生气。和你哥哥成亲的是位叫复念的姑娘,以后你就可以叫她嫂嫂了。”

    说完发现浮令松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梨叶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多了话,正准备开口,见肖启柔手舞足蹈道:“我有嫂嫂了。”雀跃地拉住浮令松和梨叶的手来回摇摆欢呼。

    “俞俞哥。”梨叶极为配合她,总算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氛围,有了活蹦乱跳的肖启柔,还欢欢喜喜的叫嫂嫂,这场婚礼对复念来说也算是不留遗憾。

    韩俞俞端了合卺酒来,道:“复念不能喝酒,我去换了温热的茶水。”

    好用心,不仅有‘合卺酒’,酒杯上也被系上象征圆满的红绳。

    肖启成和复念换好婚服,从屏风后出来,几人进屋。韩俞俞不知从哪里掏出彩绸,两人各执一端。因复念怀有身孕,肖启成将过火盆免了,直接到跨马鞍。

    新娘跨过放了苹果的马鞍,寓意着一切平平安安,接着是拜堂,拜过天地后肖启成带领复念朝堂前空座椅拜去。

    期间肖启成特意抽空睨了一眼,发现浮令松朝他点头,眼中竟是欣慰之色。他稍稍愣了一下,转过身去面对复念,庄重的行夫妻对拜礼。掀盖头、喝交杯酒、最后进入洞房。

    梨叶注意到床上床下撒满了红枣桂圆莲子,婚礼该有的仪式肖启成没缺一个。

    肖启柔见了新娘子便赖着不走,把跟浮令松一起回去吃烤鸭的事抛之脑后。

    到了蝉院一切刚刚好,没有人邀请也没人提离开,顺其自然般的,他们见证了肖启成新婚礼成,走时韩俞俞挽留,浮令松见梨叶神色抗拒,便拒绝了。

    事情的发展多少令人匪夷所思,因为他和肖启成谁也想不到,两人心照不宣的敛了锋芒。

    浮令松若无其事的留下观礼,而肖启成心平气和的不予理会,到此已经足够,坐下举杯共饮是不可思议的事。

    直到上了马车,梨叶仍在回味婚礼过程,毕竟是第一次近距离参与婚礼,虽因特殊原因不甚热闹,但过程短暂却不匆忙,但也觉得颇有意趣。

    一对新人着红妆,拜过天地一牵手就是一辈子。

    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肖启成会精心布排,复念肯定没奢望有婚礼的流程,因为她永远无名无分,甚至不能外扬。梨叶不由嘟囔道:“肖启成真是好手段,复念掀了盖头眼眶红红,眼睛恨不得长在肖启成脸上,这下复念对他更是死心塌地。”

    浮令松道:“复念认准的事不会轻易更改,何况是人,肖启成明白她的性子。”

    顿了顿,看着略带忧愁的梨叶道:“肖启成的坏,不能说坏,他的偏执只对我。”还有韩轻语,其实到头来肖启成的偏执伤害最大的还是他自己。

    梨叶看似听懂了点点头,转念一想,有些激动道:“公子,我回去要先去找复生,我要告诉他,肖启成给复念住的院子很大很静,适合养胎,屋子里被红绸彩带装饰,无不是喜庆吉祥,还有还有。”

    浮令松轻轻接声道:“还有什么。”

    梨叶像是兴致更高涨,喋喋不休道:“还有梳妆台上莲花篮里全是金银珠玉,公子,你注意到了吗?床边上有个小小的摇篮,篮子里有一个银制的长命锁,小小的可爱极了,我还偷偷推了几下摇篮,长命锁上缀的小铃铛叮叮作响。”

    “复生哥郁郁寡欢了好久,尽管他总藏在心里不说,希望他听到这些,知道复念有被好好珍视,能深感欣慰开心些。”

    “嗯。”

    梨叶说的起劲,不知何时浮令松已换了姿势,一手托腮正带笑瞧着她,忽然问道:“明日立夏,闲来无事,可要去上虞城走一圈?”

    没听出浮令松在征求她意见的梨叶回答的很自然,道:“公子去上虞城是找云公子吧。”

    浮令松道:“是。我在询问你的意思,你想去吗?”

    梨叶微微惊讶,却不敢表露出来,状似无意去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道:“上虞城呀,我还没去过。”

    浮令松道:“要不要去?”

    梨叶夹窗布的两指一紧,回头冲浮令松灿烂一笑,道:“好啊。”其实比起好啊她内心更想回答的是,公子想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只要有公子在,哪里都无所谓。

    车上一阵沉默,梨叶安静的扣着自己的手指,听到车外叫卖声,忙道:“公子,桂花糕,我去买些吧。”

    浮令松道:“你要吃吗?”

    梨叶道:“公子不是最喜欢吃桂花糕。”

    浮令松摇摇头,道:“我只喜欢吃上虞城胡记家的桂花糕,特别是红豆馅的。”胡记家的桂花糕松软香甜还有夹心,不像城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嚼劲还噎人。

    “这样啊。”梨叶默默记下,诚心道:“那我们去上虞城吧,公子,我也想尝尝胡记家桂花糕的味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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