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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话说太清殿上散朝后,明德帝回了御书斋屏退其他人,留下张元奉陪同。

    “君主,请恕老臣直言。”张元奉已是迫不及待,朝明德帝跪下,悲痛道:“不说大火案匆匆结案,必然会引那些狐狸们怀疑,且说今日老臣在殿上打圆场,实属违心,问心有愧啊!”

    “老臣为官数十载,进进出出太清殿,第一次不敢直面君主头顶‘正大光明’四字。”张元奉满布皱纹的脸上,因羞愧难当的心情加重褶皱。“这次不是小打小闹,私通敌国兹事体大。老臣看着君主长大,同样看着太子长大,于心不忍,万望太子殿下能迷途知返,赤胆忠心护国佑民。”

    “老师,快快起身。”明德帝亲扶张元奉起身,在张元奉面前卸下身上威仪,无力叹道:“这是最后一次,朕绝不会纵容再有下次。”

    “君主。”刘秀在门外报:“太子殿下已奉口谕前来。”

    “让他等着。”明德帝道:“传膳。”

    刘秀恭恭敬敬回到:“是。”

    张元奉人还在御书斋中坐,他陪同君主共用御膳的事传遍朝臣耳中。夏啸饮下一碗桑葚酒,夹了一块肘子肉左看右看,嘻嘻哈哈道:“这御膳是何滋味。”

    穆迟撇他一眼,道:“一块肉做出百变花样,它逃不出个肉味。”

    “是这意思。”夏啸吃了肉,细细品尝,一脸陶醉道:“好吃,我说老夏,入了秋你我一同去莽山狩猎可好,狩些野猪,那才有吃头。”

    穆迟认真盘算着自己回京日期,摇头道:“怕是不行,今年倭寇越发猖獗,小满前我要整装出发去东海,屈就你的嘴清清你的肠也好。”

    “嗐。”夏啸坐直了身子,调侃道:“你去东海倒好,改明儿我去良货居采买一通,省了老五煞费苦心。”

    “呵呵。”穆迟喝了一口清酒,道:“七殿下以前爱吃坚果没错,现在是饭他就吃。”

    “那你怎么不在朝堂上说。”夏啸来了兴致,问道:“怎么,七殿下去了东海,过得如此凄苦。”

    “当然不是。”穆迟道:“他吃不惯海产觉得腥气重,所以他现在啃玉米剥地瓜神速。”

    “哎!”夏啸伸长脖子往外瞧,意外道:“那不是浮家的车吗。”

    穆迟跟着看过去,车前虽没挂牌,但车顶一侧垂下个小巧精致珠子编制的莲花灯,是浮家的马车无疑,“这不像浮老爷子出门惯坐的车。”

    夏啸道:“那岂不是浮家的小孙子。”

    说着便见车帘挑起,一人从里探出身子,肤色白皙眉目温润,不是浮令松还能是谁。

    穆迟喜出望外,急急站了出来,直接喊道:“小松。”

    浮令松正伸出手,准备接梨叶上车,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便冲穆迟笑了起来。

    梨叶道:“公子,要去吗?”毕竟公子很少会友。

    “嗯,盛情难却。”浮令松接过梨叶手中的桂花糕放到车内,道:“走吧。”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白了。”夏啸迷惑:“久待在屋中不见阳光吧。”

    穆迟道:“瞎说什么,他小时候可比现在白,不过是后来整日□□上身锻炼习武,晒黑的。”

    夏啸招呼伙计添两双筷子,嘿嘿一笑,道:“几年不见原来是越活越年轻,我说看着感觉少点什么。”

    穆迟道:“少点什么。”

    夏啸甩甩宽大的袖袍,惋惜般道:“野性,意气风发的。”

    听脚步声渐近,穆迟没再接话,到楼梯口接浮令松上桌。

    “穆叔。”浮令松拱手作礼,道:“夏大哥。”

    梨叶在身后跟着作礼。

    夏啸脸上当即一变,不乐意的叫道:“小松,你可不够意思,瞅瞅我这一把络腮胡,怎么就比他穆迟矮了一辈,让他讨个便宜。”

    浮令松笑笑,道:“从小就这么叫,总不能因为你老了几岁就平白升了辈分。”

    穆迟与夏啸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夏啸倒上两碗酒,心花怒放道:“来来,别的不说,先喝过酒,酒过三巡才好说话。”

    穆迟递给浮令松一碗,夏啸则笑盈盈递给梨叶一碗。

    “慢着。”浮令松接过梨叶手中的酒,道:“我喝。”

    浮令松也是痛快,一手一碗酒,咕咚咕咚畅饮下肚。梨叶在一旁左右为难,想拦又不敢拦。

    “你喝是你喝。”夏啸冲穆迟使了眼色,道:“她喝是她喝,怎么能一样。”

    说着从浮令松手中抢过碗满上,给梨叶道:“小姑娘,你喝不喝,你不喝他就得喝。”

    “我。”这两个人不像好人,上来就骗人喝酒,不能让公子自己承担,梨叶下定决心道:“我,我喝。”

    “夏大哥。”浮令松无奈,笑着拦下梨叶送到嘴边的碗,道:“又不是在军营,没赌注,你这逢人就劝喝酒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说完仰头一口喝下。

    “好酒量。”夏啸道:“好好,我陪你一碗。”

    “行了。”穆迟道:“难得一见,快坐下吧。”

    “就是。”夏啸不满道:“说起来,你小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闺中金秀露不得脸了还。”

    “我与城中人事断联多年,见了面没什么可聊的。”浮令松坐下后拉出身边的凳子示意梨叶坐下,“索性倒不如省事,谁也不见。”

    梨叶老实坐下,随即把两个酒碗拿的远远的。

    “你这想法是对的。”穆迟道:“近日怪事频出,总有人在背后操控时局,惹得是非不断。”

    “城中时局纷争哪里停过,这些文官看着客客气气,实则杀人不见血。”浮令松漫不经心的把小葱拌豆腐,一盘小点心换到梨叶面前,道:“不过,这次实在过分。”

    “是。”穆迟道:“城中贫苦百姓无辜陪葬。”

    夏啸和善的对梨叶说了声:“吃啊。”转头一拳打在桌面上,震得碗筷乱飞,他气冲冲道:“你还不知,今日早朝草草结案。”

    浮令松道:“是秦实满吗?”

    “是秦实满。”穆迟道:“五殿下被派遣去了封地。”

    “东洲。”浮令松沉吟片刻,道:“为何。”

    夏啸绘声绘色把早朝所发生的事一一陈述,末了替穆迟鸣不平,义愤填膺道:“老五竟然企图把脏水往老穆身上泼。”

    浮令松凝眉,若有所思道:“西胡人到底想做什么?”

    “对啊!”夏啸道:“疑点重重,不能掉以轻心。”

    穆迟道:“我常年在外征战,朝中事不爱过问,可这次死伤百姓无数,真是叫人痛心疾首,要这朝廷何用。”

    夏啸飞速跑过去捂住穆迟的嘴,谨慎道:“你不要命我还要咧,仔细点说话。”

    梨叶一个惊吓,豆腐从筷子中脱落掉在裙摆上,她忙拍拍,谁知浮令松已将帕子送了过来,道:“不要用手。”

    “好。”梨叶接过,先是擦擦裙子再擦擦手,最后把帕子揣进怀里,准备回去后洗干净再收着自己用。不是她以公济私,浮令松的好几条帕子都被她这样用过,而她用过的帕子怎么能再给浮令松用。

    夏啸松开穆迟,没防备的穆迟被他推的一个趔趄,“这是。”夏啸觉得浮令松若再不开口,他就要把‘弟妹’二字吐出口来。

    早上没吃东西出门,刚刚喝酒太猛,浮令松这会儿胃中翻涌发烫,他夹了块点心,慢慢道:“祖父朋友的孩子。”

    这么说还是很符合现状的,梨叶放下筷子对夏啸笑笑,道:“夏大哥。”

    “哎呦。”夏啸拉了凳子坐在梨叶身边,道:“真是清秀,好妹妹,你定亲了没,我家中小弟正是你这般年岁,他任职禁卫军副都指挥使,可是精锐中的精锐,样貌俊俏身材健硕,好多家托人说媒,他就是不依,我看你文静秀丽,必是他喜欢的类型。”

    夏啸呜呜啦啦,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梨叶本是不停尬笑摆手拒绝,下意识的躲避,不由往浮令松身边方向靠去,听了一半想到瑜伯,渐渐放下表示抗拒的双手。

    “夏大哥,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这只胳膊筋骨受损不能再提剑。”浮令松长臂一伸,越过梨叶,将手放在夸夸其谈的夏啸肩头,平和道:“不知恢复如何,能不能操练一套完整的剑法。”

    夏啸一顿,“得。”了一声,对看戏的穆迟道:“这小子一点没变,哎!痛!痛!痛!”

    浮令松冲夏啸温柔一笑,松了手。

    “不是我说,喜闻乐见的事,怎么就不能撮合。”夏啸揉揉肩头,坐回原位,嘀咕道:“怎么了,你小子,我小弟可不比你差,能亏了这姑娘不成。”

    浮令松给夏啸倒满一碗桑葚酒,道:“夏风对东市胭脂铺老板家的女儿情有独钟,怎么,移情别恋了?是了,几年了,若非见异思迁,想来早该定亲了。”

    说的夏啸哑口无言,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道:“招人喜欢招人嫌弃都是你,当我没说。”笑嘻嘻对梨叶道:“没他说的那么不济,小孩子不懂事,贪玩正常。”

    “哈哈哈哈。”穆迟爽朗大笑几声,道:“夏风不愁娶,就是心定不下来。”

    “行了,打住打住。”夏啸道:“小松,你这次回来打算常住?”

    浮令松道:“不一定。”想了想又道:“应该不会。”

    见梨叶低着头不再吃喝,浮令松把筷子放在她面前,问道:“喝粥吗?”

    梨叶摇摇头,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道:“不用。”

    浮令松看着她道:“还是喝一点吧。”桌上都是冷菜和肉食,肯定不合她胃口。

    梨叶勉强咽下食物,看浮令松盯着她不放,妥协道:“好。”

    “伙计。”穆迟不免多看梨叶两眼,喊道:“来碗热粥,再来几道热菜。”

    夏啸道:“小姑娘,不用拘束,我们仨都是久经沙场的,当然现在能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只剩你穆叔,我们粗犷惯了,有什么需要你只管说只管提。”

    梨叶腼腆的笑着应下,没再像以往不好意思的推拒。

    穆迟道:“小松,顾魏和上阳公主婚期在即,你去吗?”

    浮令松道:“他若邀请,我自是不会拒绝。”最好不邀请,对顾魏,他没法推脱,喜宴上各路人马都有,而他,想想要来回应酬就犯懒。

    夏啸吃惊:“这么说,你没收到喜帖。”又不解道:“按理说,顾魏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怎么到了上阳公主身上,就脑袋发昏不上套了。”

    “不是顾魏的意思。”浮令松道:“我若去闲言碎语少不得,顾魏大婚我忍受不了旁人对他指指点点。”

    不是顾魏的意思,那就是公主的意思。夏啸没再接着问,瞧梨叶一眼,只道:“说的在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也好。”

    伙计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粥,和几道小炒家常菜,浮令松道:“放这边吧。”说着把梨叶面前的碗碟挪走,将盛大肘子的大碟往夏啸面前一放,道:“给你的大肘子,别吃两口就腻了扔掉。”

    夏啸道:“吃不了我兜着走。”以往在军营想吃肉,他们捉野兔抓野鸡,逮啥吃啥,吃的喷香,骨头都得啃上一啃,要不说环境改变人,肉香四溢的大肘子摆在跟前,嘴馋却消受不动。

    待回浮宅,下了马车,梨叶眼瞅着三个身影齐刷刷朝她奔来,她忍不住耸肩笑笑,对浮令松道:“公子,你看他们,恭候你多时了。”

    听梨叶调侃,浮令松道:“何以见得是我。”莞尔一笑道:“你不是早按捺不住,去和他们讲讲吧,不叫他们挂念。”

    梨叶点点头,小跑过去,临到身边见复生脚步突然迟疑,她喊了声:“复生哥。”

    复生愣了片刻,微微一笑,朝梨叶走去。梨叶和公子面露喜悦之色,想来今日念念没受委屈。

    日上三竿,张元奉陪着明德帝下棋,黑白分明的棋子,来来去去围合包抄,一局又一局。姚崇然顶着烈日站在门外,双手紧握,规规矩矩一动不动,唯有汗水一滴接着一滴顺脸而下。

    张元奉心不在焉,透亮的黑子捏在手中犹豫不定,迟迟未能落下。明德帝无奈高叹一声,张元奉松弛的手抖动,黑子脱落,搅乱了棋盘。

    “君主。”张元奉说着又要跪下,膝盖着了地被明德帝拦下,明德帝怅然道:“老师,朕知道,叫他站上一天一夜也不能弥补他犯下的过错,朕是希望他能引以为戒,不再重蹈覆辙。”

    张元奉抓着明德帝的手臂,苦口劝道:“君主,老臣并非此意,快叫殿下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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