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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到了屋里,茶水糕点已备齐。

    小尔道:“公子,师父说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浮令松笑道:“阿云又在故弄玄虚。”

    小尔抓抓后脑勺,小嘴一咧笑道:“请公子随我来。”

    嘴里鼓囊囊的梨叶,本能跟着两人一起去,浮令松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一桌子的吃食上。

    梨叶会意,点点头,继续坐下挑选没吃过的食物。

    看到同样腮帮子鼓鼓的纹宜和武宜,梨叶咽下食物,抿着嘴偷笑,最后着实难忍,仰着头大笑出声来:“咱们三个,是不是过分了,没出息的跟公子苛待咱们似的。”

    “没事,公子习惯了。”纹宜饮口茶,毫不掩饰道:“每到上虞城,我们都是这么没出息。”

    因为上虞城师傅的手艺,委实精湛,纹宜不是个爱吃嘴,但她觉得品茗楼的佳肴大餐,远远不及上虞城的小食美味。

    小尔带着浮令松到东厢房,正中的圆桌上叠放着一件衣物。

    在大禹国,黄为尊红为贵,桌上的衣物正是烈烈的红色。

    “这是?”浮令松好奇:“莫不是阿云学了新的手艺,特给我。”

    话未说完,衣物倾斜露出银光闪闪的一截流苏,浮令松的好奇与期待戛然而止,脚步亦随之停顿,迟迟不再往前。

    小尔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守在门外。

    短短的流苏穗让浮令松意识到桌上的不是衣物,而是一件披风,他慢下的脚步,是因为他正在惊喜意外失落欢欣中挣扎。

    这样复杂的情绪,浮令松只让它一闪而过,愣怔良久,他缓缓走向圆桌,拿起披风,耀眼炙热的红瞬间倾泻而下。

    久违了。

    这件披风陪他历经风雨,尾部有好几处缝补。之所以怜爱这件披风,是因为浮令松只要穿着它上战场就从无败绩。

    浮令松摇头苦笑,从无败绩或许是巧合,但最后却实实在在败给披风原有的主人----姚崇然。

    往事在脑海中上演无数次,浮令松不敢说自己完全释怀,只叹一声世事无常,便不做计较。

    细看,披风好几处多有磨损,数不过来星星点点的污渍,看来遗失期间并未被人好好珍视。

    浮令松唤道:“小尔。”

    小尔站在门外,道:“公子。”

    浮令松道:“你可知这件披风何处寻得。”

    小尔歪头思索道:“好像是一对夫妇送来的。”

    “一对夫妇。”心底一丝激动隐隐发动,浮令松眉间微微蹙起,声音略显急切:“何时!”

    小尔道:“很久之前的事了。”看浮令松神色不对,他继续道:“那对夫妇与师父不曾相见,见我将东西拿回,他们便一声不吭离开了。”

    “离开了。”浮令松欲言又止,末了嗓音低沉道:“我知道了。”

    他想追问这对夫妇是何模样,转念一想,究竟是有怎样渊源的夫妇,才会跑到上虞城,给云明送一件毫不相干又破破烂烂的披风。

    ‘浮令松,何须多此一问,你心中的答案已经不能再清晰。’

    “小尔,你去告诉他们我乏了,不用来找我。”

    “好。”小尔乖乖问:“师父回来公子可要见。”

    浮令松对担心的小尔轻松一笑,道:“休息好了我自会去见他。”

    “是。”

    几人当浮令松舟车劳顿,又去睡觉休息,便没放在心上。吃得酣畅淋漓后,梨叶揉揉肚子,道:“不行,我要去院子中逛逛。”

    “我跟你一起。”纹宜拍拍肚子,玩笑道:“在上虞城,天天不要命地吃,武宜,你不得胖成一头猪。”

    武宜呲着牙,乐乐呵呵道:“猪好,猪多可爱。”更是哼起小调:“猪的鼻子圆圆,猪的嘴巴扁扁,猪的尾巴圈圈。”

    梨叶:“······”

    “瞎唱。”纹宜捂嘴偷笑,揽上梨叶肩膀,道:“走吧,我们一起去消消食。”

    刚跨步出门,小尔端来一壶茶水,操心劝道:“哥哥姐姐们,先喝过消食茶,再小坐片刻,吃完就动会伤脾胃。”

    几人倒是很听劝,喝过消食茶,梨叶问:“要不要给公子送些吃的。”除了吃过一块桂花糕,他好像没吃其他东西。

    “不用。”小尔道:“公子才睡下,不好打扰。”

    梨叶点点头,坐了一会儿,支支吾吾道:“我还是在房间外等公子醒来得好。”

    “你随意。”纹宜剥开一颗花生,准备放进嘴里。

    武宜一把抢过,严肃道:“不准再吃了。”

    “不吃就不吃。”

    看了眼打情骂俏的两人,梨叶忙收拾些食物装进小托盘,端着就走。本欲劝阻的小尔,见纹宜武宜并不阻拦,便懂事道:“叶姐姐,我带你过去。”

    等梨叶跑出两米开外,纹宜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慢点跑,没人跟你抢功。”

    一路走来,未见有其他人活动,梨叶疑问:“小尔,全府上下有多少人。”

    数都不用数,小尔直接道:“共三人,除了师父和我,就只有一位厨娘,她家不远,通常做过饭食就回家去了。”

    云府进出共三个院落,不大不小,真打扫起来,也要费些力气。

    家大业大的,怎么欺负一个小孩儿,梨叶好奇:“府上大小事务,全部交由你一人管理?”

    “并不是。”到了屋门前,小尔放低声音:“还有师父。”

    原来如此,梨叶道:“凡事亲力亲为,不愧是云公子。”

    “师父说,日常打扫浆洗就是在锻炼身体。”小尔接过梨叶手中的托盘,放置在廊栏上,道:“师父说他之前在山上修习,平日放羊,跟着羊群飞檐走壁,从山这头到那头,府中这些杂活不轻不重,就当消磨时间。”

    跟着羊群飞檐走壁!梨叶很难想象,只在心中感叹山上的羊果然非同凡响。

    突然来了兴致,梨叶道:“小尔,你师父在那座山修习。”

    小尔道:“未蒙山。”

    未蒙山,为何名字十分耳熟,梨叶蹲在托盘旁,扇动手臂驱赶周围扑翅乱飞的小虫子,正扇着突然毫无征兆地蹦老高,欣喜难掩。

    “那岂不是和职一道人同处修习!”

    近水楼台先得月,若她拜托云公子带上她见职一道人一面,云公子定不会推脱。

    小尔一愣,用复杂的眼神,静静看着梨叶高兴地手舞足蹈,等她慢慢平静,不慌不忙道:“姐姐不知道职一道人就是我师父?”

    “什么!”

    梨叶彻底震惊,鼎鼎大名并仰慕已久的人居然近在眼前。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梨叶靠住墙,激动地拉住小尔追问:“真的!你确定没有骗我!”

    “嘘。”小尔倒冷静的很,笃定道:“我从不骗人。”

    看到小尔不解的样子,梨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装模作样整理因兴奋过头而凌乱的衣领,再拍拍因笑容僵硬的脸颊,仍是不可置信:“原来职一道人没有消失,而是隐姓埋名了。”

    “没有隐姓埋名,只是下山而已。”

    “师父。”小尔对云明见礼,松口气道:“您可算回来了。”

    云明眼尖,看到托盘上的糕点,对呆愣在旁的梨叶道:“能吃?”

    跑了一天不曾进食,肚子空荡荡,吃些东西才好。

    “可吃可吃。”梨叶殷勤万分地端起托盘,差点怼到云明脸上:“好吃好吃。”

    “桂花糕就算了。”云明捏起一块软乎乎的糖饼,无视梨叶炙热崇拜的目光,笑道:“阿松喜欢吃。”

    糟了,心潮过于澎湃,喜不自禁,忘了吃的是给公子准备的,梨叶放下托盘,一声不吭的跪下。

    下跪的姿势正式又虔诚,然后郑重其事道:“请云公子收我为徒。”

    云明咬糖饼的动作迟疑片刻后,自然而然地收回没来得及吃下的糖饼,砸吧砸吧嘴,心道:这不是难为他,他要是敢应,阿松就敢把他一院子桂树都拔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膝下也有黄金,怎能说跪就跪。”云明去拉梨叶,一只手里捏着油乎乎的糖饼,“快快请起。”

    小尔看师父为难,也去劝梨叶起身:“姐姐,快起来吧。”不好不好,若是师父同意收她为徒,师父的一半注意力会被分走,不行,绝对不行。

    梨叶这次倒是固执的很,偏是不起,抓住云明的小臂,急切道:“云公子,你答不答应。”

    不要答应,不要答应,都怪他多嘴说话,小尔耷拉着小脸,专注地看着云明,生怕云明说出他不想听到的话。

    云明道:“收徒不是儿戏,需从长计议。”

    梨叶见云明松口,高兴的起身,心花怒放道:“多谢云公子。”

    谢字没说全乎,屋门从里被推开来,云明微微扬起唇角,再次将糖饼从嘴角拿下,一脸看好戏的望着推门而出的人。

    这头的梨叶则是傻乐着脸,差点咧到耳根的嘴角来不及收,目光尴尬的看着负手而立的浮令松。

    只听浮令松淡淡道:“你知道拜了师,要修什么心研那本习吗。”

    梨叶不假思索,实事求是道:“不,不知道。”

    对于自己疯狂崇拜的职一道人,对她来说是遥不可及大神一般的存在,可这些都是世人对他完美无瑕的描述,真要让她说出个所以然,梨叶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说她向往职一道人的洒脱自由,悬壶济世的品德,这些对着真人说,未免太虚了。

    “谨慎为上,你若了解后仍坚持。”浮令松看着梨叶,一字一句道:“我不拦你。”

    小尔在旁添油加醋道:“姐姐若拜了师,将来不能婚配,家人可同意。”

    一时间,梨叶愣住了,这么全面的思考,她没有想过,莫非真的只是自己一时兴起。

    当事人闲适地咬上一口糖饼,对着面无表情的浮令松道:“这饼子过于甜腻。”

    浮令松瞧了他一眼,道:“你进来。”

    “好嘛好嘛。”云明放下糖饼拍拍手,端起托盘冲梨叶道:“不是有意打断你的一腔热血,我确实只收男徒,不过万事皆有例外,你若表现非凡,我愿破例。”

    “走吧,姐姐。”小尔看梨叶两眼发直的盯着关上的屋门,在她眼前摇摇手道:“你有疑问可以问我。”

    师父这么说,大概率是已经做了决定---不收,所以小尔愿意为梨叶答疑解惑。

    “我。”完蛋了,公子竟说不拦她走,梨叶回忆着浮令松方才的表情,木木的道:“我并不知道问什么。”

    “哈哈。”小尔掩嘴笑道:“姐姐也是个性情中人,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的。”

    她有吗?梨叶自认为她向来小心翼翼,怎么到小尔这里就成了性情中人。

    梨叶忧心问道:“小尔,你说我家公子他是不是生气了。”

    小尔思索了一阵,认真回答:“我虽没见过公子生气,但是刚刚公子脸色确实不正常。”

    梨叶停下脚步,弯腰问:“怎么个不正常法。”

    “你看。”小尔分析道:“公子是个讲道理的人从不强求他人,他说他不拦你,是尊重你的意思,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僵硬的不自然的。”

    “不自然的。”梨叶重复小尔的话,脑中不断回忆浮令松的语气,最后直接模仿着说了出来:“我不拦你。”

    小尔纠正道:“不对,语气再平一些。”

    梨叶压低嗓音捋直舌头,道:“我不拦你。”

    “嗯。”小尔点头:“有点像了。”

    “我不拦你。”

    这么听语气平平,毫无波澜毫无感情,完了,公子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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