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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尝尝吧。”云明给浮令松一块桂花糕,道:“她一直端着东西守在门外。”

    浮令松接过轻咬一口,指指桌上红烈烈的披风,淡淡道:“听说早就收到了,怎么想起现在给我。”

    “容我想想。”云明掏出帕子擦擦手,剥开一颗花生,叹了口气才不紧不慢道:“没有为什么,想给就给了。你要不要。”

    浮令松道:“要。”

    云明丢了一颗花生进嘴里,心想还怪好吃的,“要就行了,问那么多徒增烦恼而已。”

    “好,我不问。”浮令松没好气道:“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给她希望?”

    “阿松,你今日好多问题。”云明捶捶肩伸伸胳膊,道:“坐了一天,我这会儿累得很。”

    浮令松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不说一句话。云明想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云明赶紧道:“放心,逗她的。”

    “可她很认真。”浮令松顿了顿,看了看手里的桂花糕,慢慢咬上一口,“她想过嫁人,想过跟着你修习,却从想到我身上过。”

    云明一愣,有些失笑,继续剥花生,人啊,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能理智剖析问题所在。“在她眼中你是主,是救命恩人,你觉得她会如何想你?”

    见浮令松不语,他继续道:“就算她心中对你生出想法,当她意识到时。”云明朝对面扬扬脸,笑道:“你信不信,以她的性格,会用‘非分之想’这个词来压制自己的念头。”

    浮令松猛抬头,眸子霎时明亮:“你的意思,是我该直接告诉她。”

    没料到浮令松会是这个反应,云明揶揄道:“说,是不是早就想直接告诉她。”

    浮令松很直白,不藏着掖着:“想,迟迟不敢行动。”

    云明笑着用手点他:“你也有踌躇不前的时候。”

    “自从父母离开,多得是让我踌躇不前的事。”

    云明看着他,摸摸桌上的披风,很滑很厚实的料子,“当年披风怎么丢失的。”

    “我丢掉的。”浮令松说的很随意:“或许是丢在了乐沙城外某个毫不起眼的部落,或许是那个戈壁滩。”

    也可能是营帐里,他记不清楚,这块由姚崇然所赠的披风,究竟被他丢在哪里,总之丢掉后,随之而来翻覆的,是他整个之前的人生。

    两人沉默着不说话,好一会儿,云明重新剥起花生,放在浮令松手心,“蒜香的,味道不错。”

    “不问问我去了哪里。”

    “想说你自会说。”云明是知道他要来的,无缘无故不会今日出门闲钓。

    “是呼贺律。”云明道:“他让我帮忙联系你。”

    浮令松道:“他在城中。”

    “在。”云明道:“见不见在你。”

    浮令松想也没想,道:“见。”垂眸片刻又道:“不过要等几日。”

    云明不解:“什么时候你也会晾人了。”

    浮令松笑笑道:“梨叶心血来潮要学骑马。”

    这带着几分不明的笑容,让云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嘛,国与国间的大事不抵一个姑娘学骑马重要。

    云明叹道:“阿松啊阿松,该说你什么好。”

    “那就不要说。”浮令松继续笑:“帮我找匹温顺的马,我们带来的马跑惯了,我怕她控制不住。”

    “找匹骡子得了,肯定摔不着。”

    “去你的。”

    次日,经过一夜的休整,梨叶找浮令松兑现承诺。

    两人很默契,谁也没提拜师的事。

    不一会儿,小尔牵着两匹马来,浮令松接过缰绳,道:“走吧。”

    看到小尔自己过来时,梨叶就深感意外,到浮令松说走吧,她心中更是突突一跳,真的是他亲来教她骑马。

    “好,好的。”梨叶回答的可谓纠结。

    没人再提拜师之事,小尔正乐呵,拉着发愣的梨叶来到相对弱小的马匹旁,道:“姐姐,水在这里备着,还有公子特让准备的羊皮手套。”

    梨叶一看,一个墨绿色的布袋挂在那,她道:“知道了。”

    小尔道:“想着时间不会太长,我便没准备吃的。”

    梨叶听了一喜,道:“你跟我们一起去?”

    小尔摆摆手,不好意思又带些骄傲的道:“我会骑马。”

    “这样啊。”梨叶汗颜,连小尔都会骑马,今日必要学出一番成绩,方不负公子亲自指导。

    “公子,我们走吧。”梨叶瞬间被刺激到,信心满满:“拘在肖府中,我功夫依然出类拔萃,不信制服不了一匹小小马儿。”

    浮令松笑笑不说话,第一次听到梨叶夸自己,不错,是个可喜可贺的现象。

    那匹小马似是有所感应,噗呲噗呲从鼻中出气,吓得梨叶退到浮令松身后。

    小尔捂嘴偷笑道:“姐姐,这匹马叫流水,你可以叫它水水,它听得懂,会老实很多。”

    梨叶连连点头,指着另一匹问:“这匹叫什么。”

    “高山。”

    回答的人是浮令松。

    “高山流水。”这雅致的名字绝对是云明起的,梨叶追加道:“觅知音。”

    浮令松将流水的缰绳递给梨叶,道:“到地方的时间,你可以和它熟悉熟悉。”

    梨叶接过,小心伸手轻触流水的皮肤,小声安抚:“流水,水水,水水。”

    “不是这么个叫法。”梨叶的声音明显有些畏惧的感觉,浮令松道:“心态放松,不用一直叫名字。”

    “我试试吧。”梨叶深呼吸一口气,按照浮令松说的,尽量松弛一些,“高山,流水,公子它们是什么关系。”

    怎么开上小差了,浮令松笑道:“它们育有一匹小马。”

    “哦~”真是多嘴一问,梨叶埋头,尝试着大面积抚摸流水。

    两人来的地方在云府后的一片空地,不算大,周围是茂密的竹林。

    “上马。”

    观察四周环境的梨叶回头,弱弱道:“怎,怎么上。”面对陌生高大的动物,她心里到底有些惧。

    浮令松指着马肚下的脚镫子,道:“右脚踩上去,左脚跨上去,抓稳缰绳,挺直腰背。”说完察觉自己跟以前操练士兵一样强烈的语气,不觉一愣。

    任时光流逝,身体的记忆却很诚实很牢靠。他转而柔声道:“跨脚,我会扶着你。”

    对梨叶来说,做任何事情,第一步走的最艰难,不是因为第一步布满荆棘,而是在走和不走之间挣扎,举棋不定畏首畏尾,心中最是难熬不过。梨叶视死如归般闭上双眼伸腿。

    她不能怕,公子说了会扶着她,梨叶相信在浮令松的保护下,绝不会出差池。乱蹬了一气,倒是流水不配合起来,稍稍摆了几下头,就把梨叶吓的不敢再动。

    前有浮令松指导后有流水抗拒,梨叶进退两难,苦着脸准备向浮令松说好话,求他放她下来,先和流水培养一下感情,交流一下思想。

    哪知右脚一轻,梨叶低头一看,浮令松正抓着她的右脚往马镫里套。

    一瞬间,脑中空白一片,明明想说使不得,却不知为何一句话也说不出。待梨叶回过神时,浮令松已经拉着流水在空地上走了一圈,她抬头,高山正在原处,用又大又黑的眼眸向他们这边看。

    “还怕吗?”

    梨叶摇头,意识到浮令松已经回头,便开口道:“公子,要不我自己试试。”

    “也好。”浮令松将绳递到她手中,从小尔准备的袋子中拿出手套,道:“带上,不然会磨出水泡。”

    梨叶接过,看着小小的手套,心中说不上的愉悦。

    “先不要使劲,由着流水自己走。”

    “好。”

    浮令松先是在流水身边跟了两圈,到了高山旁停下脚步,道:“阿云养的马中,流水最是温顺。”注意到梨叶紧抓的姿势,提醒道:“日后骑马,不能太过用力拉缰绳,易使马儿勒伤。”

    听话地松些手劲,梨叶手臂仍是不知所措的硬架着。

    又相安无事的转过一圈,浮令松道:“双脚试着轻轻踢起来,记得,轻轻地。”

    梨叶依言照做,两脚慢慢抬起再缓缓落下,看到浮令松点头,她心中放松几分。

    流水随着梨叶的动作,渐渐加快脚步,使得梨叶一慌,急急勒马。流水大概是勒痛了,喘了几声粗气,抬高头来。

    随着流水抬头,梨叶更是束手无策,着急间手脚并用,只想快快翻身下马,奈何偏是不敢乱动分毫。

    流水算是听话的,没尥蹶子甩她下马已经很讲意气,慌不择路间梨叶猛地趴在马背上,使劲抱住马脖子,心想,这样就摔不下去了。

    谁知这一举动彻底激怒流水,流水扬起前蹄嘶吼两声。

    嘶吼声令梨叶恐惧不堪,闭上眼睛自求多福,却暗想,不能这么僵持下去,她会轻功,借下力就能离开马身,脱离危险的境地。

    如此转念一想,梨叶伸出两脚,双手按着马背,打算借力翻身下马,她直起背却撞上一道结实的胸膛,然后听道身后传来安定人心的声音。

    “别动。”

    浮令松一把抓起缰绳,轻拉一下后松开,随着流水挣扎的力道缓慢松绳,两脚微微一蹬,三两下间已制服失控的流水。

    终于平静的流水,随着浮令松顺马背的安抚,低鸣着像是受了委屈,慢慢朝高山走去。梨叶坐在马上,身体绷的直硬硬,闻着身后醇厚的松香气,心中更是一团乱麻。

    浮令松在身后也不说话,只是控着绳由流水走近高山,高山回应着流水的低鸣,点着头伸长舌头在流水脸上舔舐,以此来抚慰受惊的流水。

    梨叶低头,惭愧的看着,此刻浮令松正和她一起,坐在马背上,观看两只马匹你侬我侬,这让她如坐针毡。

    被浮令松圈在怀里的梨叶,极不自然细微的咳了几声,嘟囔道:“公子,我想下马。”

    “今日不宜再继续。”流水受了惊,需要休息,浮令松道:“你坐着,我教你怎么控绳。”

    梨叶没回好和不好,遵循着浮令松的意思,安静坐着。

    浮令松将高山的缰绳挽起,放任它跟在流水身后,再调转马头,往云府的方向去。

    “知道刚才流水为什么突然失控吗?”

    听着近在咫尺的低音,梨叶双手规规矩矩的握在一处,摇摇头。

    “马儿最怕受惊,流水带着你慢慢加速,你猛地勒绳,将它吓到,它才会失控。”浮令松接着讲:“其实你只要稳住不动,按照正常的力道驭它,它会自我调节逐渐恢复冷静,附和着你的动作前进。”

    梨叶绷直脊背,在前配合地点头,实则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伸手。”

    梨叶听话伸出手。

    “抓住绳子。”

    又听话抓上绳子,再不敢使力。

    “跟着我的手动。”

    前面出了空地,有拐角,浮令松将缰绳往左边偏移,耐心且温柔道:“你看,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它也知道不撞南墙,避让阻碍,所以不必害怕,等你熟悉它的脾性,顺着它,它会反过来极力主动配合你完成目标。”

    梨叶再次点头,左侧耳朵被气流吹得痒痒,她忍不住耸了一下肩膀。

    浮令松担心道:“怎么,还没缓神。”此番是他粗疏,不该让毫无经验的她单独上马。

    梨叶点点头,意识到不对又摇摇头。

    浮令松见状,不再言语,专心驾马保持平稳,让梨叶一路感受回去,希望可以消失她的恐惧。

    有东西一下一下撞击她的膝头,梨叶低头,是小尔准备的水壶。

    她看着手上精致合适的手套,一旁握绳的手骨节分明,在阳光下仿若透色的玉石,令人恍惚偏不容抗拒的从心底生出想要靠近的感觉。她抿抿嘴,转开眼睛,今日之行被她的毛手毛脚被迫匆匆结束,水壶没派上用场,真是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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