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山沐走在教学楼的长廊，远远便见到徐遥生。
他双手抱胸，靠在栏杆处，初升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层金色的浅影，连同白色衬衫一同染成了浅金。微风吹来，他的领口轻动。
山沐脚步一顿，面前难得出现消失已久的选项。
[看到徐遥生在前面，似乎在等你的样子，要打招呼吗？]
[a.停下脚步。]
[b.无视走掉。]
[c.原地倒退。]
山沐看向徐遥生，他站在阳光下，镜片挡住了他的眼神，但视线应是落到她的身上。
他一副等待自己搭话的模样啊，那她就……
无视走掉！
山沐故意朝他走两步，似乎就要停在他的面前。
徐遥生轻咳一声，正要开口。
山沐又迈大步子，飞速地掠过他的身边。
徐遥生还未发声，便看到了她的背影。
徐遥生：……
而山沐露出一副爽炸了的表情，愚弄徐遥生的感觉也太好了吧！谁让你整天一副颐指气使的表情！
徐遥生高傲，向来看不起任何人，但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山沐是什么意思。
他喉头一动，“……等一下。”
山沐动作未停，继续大步流星。
徐遥生缓缓阖下眼帘，沉着声又唤了句，“……山沐。”
山沐停下脚步，乐得不行，背着手转过身，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哎呀，班长？有事吗？”
徐遥生眯起眼睛，看向面前的少女。
她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的笑意，但并不让人讨厌，很像使坏得逞了的小动物，可爱又灵动。
简直把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他轻轻哼笑一声，心中意外产生了一种若是能看到她这副活泼的模样，那自己被捉弄一下也不错的想法。
他仰起下巴，“今晚的事，别忘了。”
“好，我知道了。”
“四点钟，化妆师会把礼服带到你房间。我们五点钟出发。”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我在楼下等你，我们一起去。”
作为徐遥生邀请的对象，一起去也是应该的。
山沐点点头，“好。”
徐遥生看着她乖乖答应，弯下腰，唇角一提，“嗯，纪委这副模样倒挺听话的嘛。”
“哈……唔。”
山沐还没来得及反驳，徐遥生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此刻徐遥生正低垂着头，他的大手宽厚，这个动作配上他含笑的表情，竟有些苏。
她不禁盯着他的脸有点发愣。
直到徐遥生轻笑出声，“上课了，呆愣着做什么，看我看呆了么。”
山沐：……果然说话还是很讨厌。
山沐望着他的背影，他一向没有礼貌，说完了话就自顾自离开。
但刚才他抚摸自己脑袋的时候，山沐竟忍不住想到一个词。
温柔。
仔细想想，在游戏中的徐遥生冷漠而恶劣，山沐还没见过这副可以用——“温柔”形容的徐遥生。
*
山沐进入到座位上，便见到姜月秋双手交叠趴在桌上，看不见脸。只能看到他从领口露出的白皙脖颈，泛着不自然的微红。
“小月……”
“咳、咳咳咳……”听到她的声音，姜月秋又埋着头咳了几声，才冲她抬起脸。
少年戴着口罩，双眸泛着不正常的水雾，发丝大概被打湿，贴在额角，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
他弯起眼睛，应该是在笑，强撑的神情格外招人怜惜。
“山沐，你来了……”
原本动听的嗓音变得沙哑低沉，带着浓厚的鼻音，这一听肯定是生病了。
山沐着急起来，“小月秋你生病了怎么还来啊。”
少年眨了眨湿漉漉的眸子，目光茫然，似乎反应迟钝，半晌，他顶着浓厚的鼻音说道，“是生病了吗，我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哎呀。”山沐将手贴到他的额头，传到掌心的温度烫得不行，她倒抽一口气，“这么烫！你发烧你都不知道啊。”
“怪不得脑袋有点沉沉的，咳、咳咳……”
他又没精打采地趴到桌上，咳了几声。
“不行，你这样得赶紧回去休息。”山沐说着站起身，“我现在帮你跟老师请假。”
下一秒，手腕被姜月秋轻轻扯了扯，他双眸氤氲，蹙着眉头，“我不想请假。”
“为什么？”
少年垂下眼，眉睫颤了颤，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他没出声，只是又轻轻扯了扯她的手。
当做求情。
山沐发现事态不对，又坐下来，轻声问，“不想请假的理由不好说么。”
他点点头，态度乖顺极了。
“可是你都快烧糊涂了啊。”山沐知道某些时候，姜月秋也是十分固执，她又出声相劝，“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跟我说说，但是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小月秋。”
“我……”
他沉默了一会，才看向她，委屈的说，“如果今日不上课的话，那么下次见面，就是在四天后……”
帕丽斯学院每个月除周末以外，还会有额外的休息日，在月底时会月休四天。
学生们可以归家，可以出校。当然山沐只打算在学校里打工。
山沐一怔，只见姜月秋又苦艾艾的说，“山沐平日很忙，要打工，要有社交，想想能见面的时间就只有上课了。”
山沐看着这样的少年是心疼又无奈，“可你这副身体……”
“没事的。”姜月秋冲她一笑，又打起了精神，“我在这趴会就好。”
山沐抿起唇，思虑过后站起身，推着他的轮椅就往外走。
“山、山沐！？”
少年有点惊慌。
“不行，还是没办法这样不管你。”山沐低声说，“我送你回去，然后……”
她吸了一口气，想到昨晚对姜月秋许下的承诺，“我在旁边陪着你。”
姜月秋眼睫颤了颤，没说什么，但双眸明显多了几分喜意。
“快要上课了，你们去哪。”带着磁性的声音低沉响起，眼前站着的是徐遥生。他瞥下眼，看着她担忧着急的神情，脸色一沉，压迫感颇强。
“他生病了，我送他回去休息。”
山沐说，“班长，你先帮我跟老师说一声，我待会也会亲自跟他请假。”
徐遥生似乎还有什么不满意，视线落到姜月秋身上，上下打量着。
山沐知道徐遥生不喜欢姜月秋，也害怕他在这时阻拦，便一把拉过徐遥生的手，贴在了姜月秋的额前。
这一瞬间，两个人都如遭雷击，麻了。
“你也感觉到了吧，这温度可太高了，我赶紧送他回去。”
山沐看着略显僵硬的徐遥生，赶紧把姜月秋给推出了教室。
……
山沐将姜月秋推到楼下，迅速联系完管家后，就弯下腰观察少年的状况。
少年这一路一直没吭声，垂着头，蹙着眉，好像很不舒服的模样。
“小月秋，是很不舒服吗？”
山沐蹲在他面前，担心地问。
少年应了声嗯，带着几分委屈的哭腔。
山沐轻柔问道：“哪里不舒服啊？”
少年看向她的目光更委屈了，泛红的眼尾波光潋滟，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山沐你帮帮我，我有点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