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情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意,半张脸都麻了。

    谢慕云瞪着谢怀川道:“父亲何至于如此生气,您那没出息的儿子,连科考都不上榜。我是女子又如何,我照样助陛下扳倒了宿敌,官至右相!”

    “整个谢家,所有人的官位,加起来都没我高,若没有我谢家能有今日?我看父亲应该去祠堂烧几柱高香感谢列祖列宗,谢家有我在撑着,不至于三代就没落。”

    “你!”谢怀川气得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

    “谢慕云,你简直是大逆不道。这,这又是什么!”

    他扭头看向桌面。黑乎乎一碗药。

    下一刻,砰的一声,瓷碗碎裂,药汁洒了一地。

    “我谢家怎么出了你这般不自爱的姑娘,这事要是传出去,谢家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这件事令他感到丢脸至极。

    未婚有孕。

    放在寻常人家,浸猪笼都不为过。

    “父亲要是觉得丢脸,我就搬出谢府去另立宅门好了,免得成日在这碍父亲的眼。”

    谢慕云冷哼道。

    谢怀川又道:“我问你,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他内心尚存一丝希翼,谢慕云自幼便被他送到陛下身边,这孩子若是皇家血脉,一切便好说,若不是皇家血脉,那怕是要大祸临头。

    他必须确认这件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谢将军不用问了,这孩子没有父亲,他也不需要父亲。”

    谢慕云强硬回怼,谢怀川从她嘴里挖不出想要的答案,急得直拍大腿。

    “为父真是....真是....迟早有一日会被你气死。”

    气死便气死罢,她不在乎。

    谢慕云道:“既然父亲知道了,那就请父亲帮我保密吧。”

    谢慕云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彻底的浇灭谢怀川内心的最后希翼。

    不是陛下的孩子,那就是镇南王的了。

    “谢慕云,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被先帝冠以大不敬罪名的废王,你若是想生下这个孩子,就是在和整个谢家作对,你路别走岔了,害得整个谢家要为你的一意孤行而葬送所有人的性命。”谢怀川语气冷硬,不带一点温度。

    谢慕云冷笑一声:“谁跟你说我的孩子是废王的遗腹子?”

    这句话如惊雷砸入水面,谢怀川心里一惊:“你,你,难不成你在外头私养男宠,又或者是与其他人行了苟且之事?”

    *

    半个时辰后,谢怀川从敬竹轩出来,一只脚刚迈出房门,差点摔倒在地,魂都丢了。

    骂骂咧咧的离开院子。

    江氏坐在桌前,扶额长叹:“云儿啊,这孩子能留吗,你与他之间现如今毫无可能,留下他的孩子,若他日后得知此事怪罪于你,迁怒于谢家报复谢家,那又该如何是好?”

    谢慕云接过陈嬷嬷端上来的药,一饮而尽,随后拿了几颗蜜饯放入唇中,嘴里的苦味消散不少。

    “母亲,南赵的国力本就不如北燕,之前我还尚存希望,盼着陛下的新政颁发之后,能提升国力与北燕抗衡,现如今怕是难了,燕回他对我是有情且心软的,我正是拿捏了这一点,才履次用计阻了他南下的计划,这此宫变,若不是我将王府内的密道的路都断了,那金陵城怕是要血流成河,燕兵若是南下,以燕回的性子怕是要大开杀戮,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步,能阻止他的,怕是只有我腹中的孩子了。”

    从这次宫变就能看出来,燕回比萧景明更擅长借刀杀人。

    这次他借她的手杀了燕泽,自萧景明登基后,北燕使臣为表达不满还赖在金陵城没有回国,不断上书萧景明要求处死她来为燕泽偿命,萧景明选择保她,定会惹得燕帝不满,加上如今燕回已经复位,燕兵随时可能南下攻城。

    谢慕云分析时局,江氏听到谢慕云要将自己的孩子作为威胁燕回的筹码,倏然恼了。

    “云儿,你竟然想以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两军交战的筹码,你,你,那是你的孩子,你对他就没有半分真情吗?”

    江氏一次对谢慕云生如此大的气。

    “真情?”谢慕云咬着后槽牙说,“什么真情,这孩子的父亲那般陷害我,真情早就喂了狗了!”

    “你,你!”江氏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一左一右,刚好对称。

    “你实在太令为娘失望了!”

    江氏扔下一句,扭头离开。

    谢慕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控制不住的冒出眼泪。

    江氏说得对,绝情,她是绝情。

    若是能重来,她也不想如此。但现如今的局势逼着她必须这样做。

    胃里涌起一阵恶心,直接趴在榻沿,不停干呕。

    “诶呦,公子。”

    陈嬷嬷赶紧端来盥盆,放到谢慕云跟前,双手不停放在谢慕云的背上不停为她顺气。

    “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陈嬷嬷是从小看着谢慕云长大的,实在不忍心见她如此难受,“公子何苦为难自己呢,与孩子父亲反目成仇,将来公子的孩子怕是会记恨公子今日的做法。”

    谢慕云将今夜吃下的全部东西吐得一干二净,脸颊涨得通红,接过陈嬷嬷递上来的帕子擦了下嘴。

    鼻尖泛酸,难受得眼泪砸在手背上:“嬷嬷,走到今日这一步,实在非我所愿,他当初没死成,就注定了我们之间会不停的纠缠。若说的对他没半分真情,那是假的,但现如今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就算我想,他怕是也不愿,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公子....”

    谢慕云摆手,不想多言:“嬷嬷不必多言,我也乏了,想睡一睡,你出去守着吧。”

    “嬷嬷放心,父亲虽然对我不满,但他看重谢家的未来,不会轻易将此事泄露出去的,以后的事等我身子好些再讲吧。”

    说完重新躺回被褥里。

    陈嬷嬷无奈,只得为她掖好被角,收拾完地上的狼藉,吹灭室内油灯,端着盥盆出了房门。

    后半夜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水声中夹杂着细微的哭声传来。

    屋外守夜的陈嬷嬷一阵叹息。

    她的公子,最是心软嘴硬了。

    *

    谢慕凝本以为谢慕云的女子身份暴露后,谢怀川会惩治她,没想到一夜过去,没有任何动静。

    自己折腾半晌,竟是这个结果,还被谢怀川关在院子里不允许出房门一步。

    谢慕凝气得在房内砸东西。

    江氏连夜审问了府内下人,得知是谢慕凝派人去凝晖堂取了谢慕云的药材,一言不发的冲到她院子内。

    谢慕安急忙拦住她。

    “安儿,你干什么,我今天非得打死她。”

    “母亲,母亲,母亲息怒。”

    江氏指着谢慕凝,大声训斥:“谢慕凝,你怎么能那么对云儿。”

    躲在谢慕安身后的谢幕凝丝毫不怯江氏,轻蔑道:“母亲此言实在是过于荒谬,凝儿只是关心三弟生了何病,并告知父亲,仅此而已,三哥哥若是问心无愧,母亲何至于如此生气。”

    “你!我这么些年算是白疼你了,谢慕凝,你当时出事并非云儿的本意,之后云儿也向陛下求情,保住了你们母子的性命,她也承诺只要有她在一日,你与你的孩子都能安然无虞,你怎么能反过来这样对她,泄露她的身份,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氏第一次觉得自己养了个会咬人的白眼狼,眼前的姑娘早早没了娘,是她不辞辛苦拉扯大的,现如今却要来那般来伤害她的亲生女儿。

    这口气如何能忍!

    谢慕凝对江氏的话嗤之以鼻。

    “母亲好一句‘不是本意’,一句轻飘飘的‘不是本意’就能抵消掉我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与苦楚了吗,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谢家的女儿,谢慕云就能得到陛下的赏识,官至丞相,凭什么谢慕棠就能取代我入侯府,享荣华富贵,我就要被休弃,被侮辱,还与我的孩子今生都不能相见。”

    谢慕凝心里的委屈与苦楚全部爆发。

    她就是心里不甘心。

    若非人为,若非阴差阳错,她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母亲,凝儿她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就原谅她吧。”谢慕安不忍道。

    “你,我看你真是没救了。”江氏被谢慕安拦着,连带着谢慕安一起奚落。

    "安儿,你们母亲当初只是一介孤女,是被我收留入府的,后来她生凝儿的时候早产身亡,你们打小就没了母亲,我念及你们年幼,接到我身边由我亲自照看,你们本是庶子庶女,吃穿用度却是按嫡出的规格,我身为你们的母亲待你们也算不薄。你们真不该这样子算计云儿。”

    江氏甩开谢慕安的手,冷眼看着兄妹二人。

    “你们父亲想必也跟你们说了云儿的事,无论她是男是女,她都是你们的兄弟姐妹,她的身份若是泄露出去,那谢家众人都会跟着遭殃,谢慕凝,你若是乖乖守住这个秘密,云儿与我就会既往不咎好好待你,你若是还妄图闹事,那我断不能容你。"

    “你也是,好好劝劝你妹妹!”

    江氏第一次训斥兄妹二人,完全不复以往慈爱。

    谢慕安垂首道诺。

    江氏离开后,谢慕凝疯了般的抓起桌上的酒盅往地上砸。

    “凝儿,凝儿。”谢慕安赶紧抓住她的手,抱着她,“别这样,别这样。”

    “兄长,凭什么啊,明明是她谢慕云将我害到如此田地的,我为何要如此忍气吞声,嫡出怎么了,嫡出就能那般欺负人吗!”

    “凝儿,凝儿....”

    宣泄情绪过后,她捂着胸口瘫软在谢慕安怀中,气若游丝道:

    “兄....兄长,你难道就不气吗,这么多年被他们母女压着,祖父与父亲之前是如何拿谢慕云与你进行对比,嫌弃你无用的,还有谢慕棠与她母亲,对我们兄妹是百般的看不起,这些你难道就不怨吗?”

    谢慕安叹了一声。

    “怨又如何,那又能改变什么呢,现如今,三弟的身份若是暴露,那便是欺君大罪,陛下若是因此治罪,那整个谢家面对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谢慕安害怕谢慕凝做出什么过火的事出来,千叮万嘱道:“凝儿,你就算再不甘心,也不能将此事给泄露出去,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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