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家老宅里于荷满屋子收拾着东西，装进大箱子里。
仇柘看着满等等的箱子开口：“我觉得可以了，妈。”
“差不多了。”于荷应声，手上的动作不停，又拿出两盒上等的茶叶塞给他，“师兄爱喝茶，你把这个也带上。”
“你上次给的茶，我是师傅现在还没喝完呢。”仇柘。
“带上吧，提前给他续上，省得他倒时候自己找。”于荷。
仇柘把茶叶塞进箱子里，问：“你确定不去吗？”
“我不去了，你奶奶还病着，也走不开。”于荷，“去了，记得给你师娘说清楚，我为啥没去，不然她又要怨我了。”
仇柘：“嗯。”
后天是仇柘师娘的忌日，每年的这一天他们都会去檀泽祭拜。
出发前，箱子放进车里，仇柘回头看了眼楼上，折身回去。
二楼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房间里的人带着耳机，没听见声音。
颜含时指腹敲击在键盘上，无意瞄见垂在旁边银色的机械手表，她摘下耳机，侧头看去。
仇柘把杯子搁在桌子上，推到她旁边。
“东西收拾完了？”颜含时问。
“嗯。”仇柘点头，顿了顿又轻声问：“姐姐，要陪我一起去吗？”
颜含时手指依旧在键盘上，“算了吧，我手上还有事。”
“好。”仇柘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房门合上，颜含时敲键盘的动作停下，重新拿起藏在背后的手机。
颜含时看着页面上的照片，退出去问，“这照片你哪里来的？”
【靳承韵】：含时，你也别太伤心。
【绑架乌云】：谁给你？
【靳承韵】：我拍的。
照片上的场景是在KTV里，灯光恍惚交错，酒杯、酒瓶在杂乱无章地乱放在桌子上。
卡座上乔初然一袭白色连衣小洋群，长发挽在脑后，别着一个风格不搭的银簪子，男生一身灰色的棒球服，侧头看向旁边的人，两人的手紧紧扣着，搭在上面的那只手，手指修长纤细，食指和中指的关节处，有一颗小痣，另一只拿酒杯的手，手腕上的银色机械手表，实在让颜含时觉得刺眼。
同样的牌子，同一只手腕。
好巧。
知道赌约时，颜含时只是陷入了纠结，因为她觉得不管是合约还是赌约，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作废。
但现在，好像只能履行了。
【绑架乌云】：什么时候拍的？
【靳承韵】：就前几天，你出来一趟吧，我还有别的想让你知道。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颜含时深深的呼出口气，平复自己的思绪。
颜含时到咖啡厅的时候，靳承韵已经等着了，他坐在很显眼的位置，在门外就看到了。
颜含时拉开椅子坐下。
服务员把咖啡放下。
靳承韵往里面加了两颗糖，才推到颜含时面前。
加两颗糖是颜含时大学的习惯。
颜含时看了眼面前的咖啡，没动，问：“学长你还有什么？”
“含时，对不起。”靳承韵手搭在桌子上，望着她，“如果我当时没有出国，他就没有机会欺骗你。”
颜含时：“学长，还是先让我看看其他的吧。”
没听到回答，靳承韵表情有些异样，但还是打开手机放出一段录音。
录音播放，嘈杂震天响地声音传出来。
声音刚出，颜含时就听出来了，是赵轩唔的声音，“老大，你喜欢她吗？”
“喜欢。”
“有多喜欢？”
“从初中开始——。”
仇柘的话没有说完，录音戛然而止。
靳承韵收起手机，“含时，你听到了吗？”
“是乔初然？”颜含时。
“是。”靳承韵伸手抓住颜含时的手，声音诚恳，“含时，我知道的你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我，我也一样，所以我现在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
进咖啡店的人，开门的动作陡然停住。
“怎么了？初然？”
乔初然指着咖啡厅里，惊讶地张开嘴，“伯母你看。”
于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瞬间黑了脸，声音像萃了冰，冷声道：“走，我们换一家。”
看着于荷走掉的身影，乔初然回头看了眼店里，嘴边扬起得意一抹得意地笑。
颜含时把手抽出来，“学长，你误会了。”
“什么？”靳承韵一愣。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很好的合作伙伴。”颜含时。
“怎么可能？”靳承韵不相信，“当年我出国，你当时去酒吧喝成那样，还不是喜欢吗？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说起这个买醉，颜含时真有点难以启齿，到现在她还有给凌煜城他们讲过实话。
颜含时看着对面诚挚的眼神，为了防止进一步的误会，嗫喏着开口，“你还记得，你走的第二天，我们是有一场辩论赛吗？”
“我知道，因为我走，你状态很不好，输了比赛。”
“这是一方面，我少了一个优秀的搭档。”颜含时稍作停顿，继续开口：“但更重要的是，对方三辩给我竖中指。”
“什么？”靳承韵愣住。
“你也知道，我和个人有些心高气傲，如果那次赢了的话，我就能连赢十三场了。”颜含时解释。
“赢十三场和喝酒有什么关系？”靳承韵。
“十三是我的幸运数字，为了赢那场我真的准备了很久，就差一点。”颜含时伸出手指比了个动作，“结果不仅输了，还被对面鄙视，所以我才去喝酒的。”
靳承韵：“不是因为喜欢我吗？”
颜含时：“不是。”
“你眼光太差了。”对面的靳承韵突然把咖啡杯摔进托盘里，咖啡洒得到处都是，惹得周围人都看过来。
颜含时被他巨大反应惊到。
服务员跑过擦桌子，却被恼怒的靳承韵一把推开。
颜含时看着走掉的靳承韵，一时没反应过来。
“女士，女士。”服务员连叫了几声，“女士，你还好吗？”
“没事，不好意思啊。”颜含时回过神，起身换了个座位，“再帮我上一杯拿铁吧，不加糖，谢谢。”
靳承韵是不是生气，颜含时不关心，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天听凌煜城说，常念给她家艺人买过水军，再加上仇柘的怀疑，她觉得有必要问一问。
颜含时等了一会，凌煜城慢悠悠地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和一个袋子。
颜含时喝了口咖啡，看着对面表情心动又嫌弃的凌煜城，问：“谁送的？”
“还能有谁。”凌煜城揪着一朵花的花瓣，来回看着，“傻/B符原送礼物，还让他/妈的让我亲自去店里拿。”
颜含时笑出声，“符原对你是真爱。”
凌煜城撇撇嘴，表情嫌弃，“给你，你要吗？”
“要。”颜含时，“你给我，我就要。”
凌煜城像脱手垃圾一样，“快，拿走拿走。”
“那个呢？”颜含时指指他手里的袋子问。
“这个不行。”凌煜城下意识的伸手护住。
“还以为你真不想要呢。”颜含时耸耸肩问：“你知道常念家在哪儿吗？”
有了这个猜测后，她找到常念的微信想要问问。
没想到，她前一天的消息还发出去了，第二天想要详细问的时候，消息就成了红色感叹号。
这个举动实在太明显，想不怀疑都难。
她只好找凌煜城，看看能不能找到常念。
凌煜城掏出手机，把一个地址转发给她，“应该是这个地。”
“走，我们先去看看。”颜含时抱起玫瑰花。
地址上显示的是郊区的一处民房。
两人刚下车，就有周围的居民问，租不租房子。
“小姑娘，来我这看看，有独卫。”房东老太太招呼着。
颜含时微笑摆手拒绝。
凌煜城看着地图，停下脚步。
“找到了吗？”颜含时问。
“不知道。”凌煜城让她看手机，“到这就没有了。”
面前是个岔路口，有两栋房子。
“问问吧。”说着，颜含时走进其中一户人家。
屋里的人听见院子里有人进来，掀开门帘问：“干什么的？”
“阿姨，我们来找个人，请问常念是住在你这里吗？”颜含时问。
房东阿姨指指她身后，“水房。”
“咣当——”一声，水房里传出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听见声音，几人纷纷转头看去。
常念站在水房门口，塑料水盆摔在地上转了个圈，下半身被水浇得湿漉漉，背上还背着一个眼睛溜圆的小婴儿。
“你没事吧？”房东扯着嗓子问。
常念看着他们，愣愣开口，“没事。”
颜含时和凌煜城诧异的看着她，常念把脸前的碎发顺到耳后，又捡起地上的脸盘，对房东说：“阿姨，地上的水我一会过来在收拾。”
“你忙吧，我来。”房东阿姨挥挥手。
常念低着头，小声说：“你们跟我上来吧。”
这里离溪川市区，不算太远，周围的不少人，都把民房都改成了小隔间，方便出租。
常念租的房子在二楼，整个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架，还有一张桌子用来做饭冲奶粉。
有陌生人的靠近，常念背上的孩子哭个不停，她边晃着身体哄，边捡起地上杂乱的玩具。
“你们随便坐吧。”常念把孩子放在床上，解开已经脏掉的尿不湿。
颜含时看着她动作娴熟的样子，问：“这小孩是谁的？”
她记得常念说过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就算谈了，这么短时间也生不出小孩。
常念擦着小孩的屁/股，“我姐的。”
“什么……”颜含时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就得到了回答，“她未婚先孕，难产死了，孩子他爸不管。”常念，“我知道你们找我来干什么，但我只是收钱办事，和我没关系。”
“那个人是谁？”颜含时问。
常念帮小孩穿上尿不湿，没说话。
“多少钱？”一直没出声凌煜城，突然开口，“那个人给了你多少钱，我们双倍。”
常念抱着小孩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声道：“你们出去吧。”
颜含时急忙说：“常念，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把你们安置得很好。”
“不需要，你们出去吧。”常念继续驱赶。
“你还年轻，难道你要永远困在这个出租屋里吗？”颜含时。
小孩的哭声又再次响起，常念把他抱在怀里哄，哭声不断加大，直到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