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时间的雾海 下

    因为生物钟的影响,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已经睁眼了。

    小心翼翼地起身,看了一眼身旁安静闭眼的奥特战士,有些庆幸自己没什么睡觉爱乱动的习惯,转身慢悠悠地从毯子上爬了起来。

    良和金山先生也还在睡着,不想打扰他们,我只简单整理了一下外套上的皱褶,就轻手轻脚地打算下楼。

    “楼春。”

    突然被从身后的声音叫了一声,我吓了一跳,转身去看对方的同时拍拍自己的胸口:“呼…未来你没睡啊。”

    “嗯…我刚刚醒。”未来回答得含含糊糊的,“楼春是要去给大家做早饭吗?我也来帮忙吧。”

    早上刚起来脑子还有些迷糊的我也没发现什么,点头道了好:“啊,好。”

    于是两个人一起蹑手蹑脚地下楼了。劈柴生火,在捡漏的灶台上处理食材这些是有些麻烦,不过因为有未来在我身边帮忙,等良和金山先生起来的时候我们俩都已经很顺利的差不多做完了。

    “早上好,哥哥姐姐。”

    “啊,起来啦良。咳、金山先生也早上好!”我看向从楼梯上下来的良和金山先生,笑了一下,转头被灶台的烟火气熏的没忍住咳嗽了几声,缓了一会才接着说道。

    “饭马上就好了,热水也烧好了在那边晾着呢,两个人洗漱一下再吃早饭吧。”

    “谢谢。”经历了昨天一晚的相处,良彻底放下了心防,对待我们的态度也温柔了许多。道完谢后,他看着我这副样子又关心道。

    我看着他,拍了拍胸脯给自己顺气让他宽心:“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大事的。”

    连金山先生也都用带着担心的目光望着我:“这附近就是工业区,这里的空气也不太好,您也要注意啊。”

    “我知道了,谢谢,让你们担心了。”被他们这么认真地关心,我也暖心了起来。

    不过病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好就好的,尤其是现在还身处一个比较恶劣的环境。早上刚起的时候我本来还想抽空透透气,结果没走远多久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工厂废气的臭味。

    正如金山先生昨日所言,这个时代的地球因为原始工业化的发展,对地球生态造成的污染已经不可忽视。

    想到这里,我回忆了一下在GUYS修养肺病的那段日子,对比过后不得不感叹几十年后科技的发展和环保计划落实的成功。

    打断我继续思考的是未来递过来的一杯水:“良说得没错,楼春你确实该注意自己的身体,喝点水去休息吧,饭我来煮就好了。”

    在反应过来之前手先自然接过了他给的东西。虽然知道未来是在担心我,但我感觉自己还能忍一忍,而且之前也说过要给大家做早饭的,要是食言的话总不太好。

    “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一下吧,这里没有基地医疗部那么先进的技术,让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病情再恶化就不好了。”知道我一定会开口婉拒,所以未来就先把能说的话都说了。

    被未来关心认真的眼神一直这么盯着,我也有一点顶不住,原本想说的婉拒的理由也咽回了肚子里,变成了一些关心他的话,然后就老实端着水杯去一边等着帮忙盛饭了。

    “我开动了!”有关上辈子的记忆已经忘记了七七八八,但这句话可能已经跟着各种奇妙的梗语言一起刻入我的灵魂深处了,来到日本之后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喊上一句。

    未来的手艺在之前和坂先生的那顿饭我就已经品鉴过了,怎么说呢,相当有天赋。而今天的这顿食材简单,味道也是简单的好吃。

    *

    早饭的时候未来也跟金山先生和良交代了一下自己会念力的事情,商量好以后,吃完饭的我们仨收拾了一下以后就拎着铁锹准备去挖飞船了,金山先生因为身体不好所以留在小屋里休息。

    “怎么样未来,能感应到飞船的具体的位置吗。”

    “不能…”未来的眉头皱到一起,“可能是因为埋的比较深的原因,我只能大概确认位置,不能精确感应到它所在的深度。”

    “大概就在这个范围以内,”未来在周围的地上比划了一个三米范围的圆圈,“再远一些的地方,我对它的感应就减弱了。”

    我的态度还算乐观,“能锁定大概的范围也好,起码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

    不过话虽如此,以现在金山先生的身体状态确实等不了多久了,也不知道那群村民什么时候会对他们发难,总之,还是要尽快找到飞船才行。

    一想到这里,我也没功夫管自己的肺还好不好受了,就一个劲地闷头干,挥舞铲子的力气也更大了。

    几个小时过去,我们也在地上挖出了将近两米的深坑。

    秋天的太阳本来就烈,今天还没有什么风,连我和未来这两个之前训练没少过的都出了不少汗,铲土时带起的尘土粘上脸上的汗水,把我们仨整得脸都黄了。

    我们三个人都被太阳照得难受,休息的时候良带着我和未来一起,找到了不远处的一条干净的小溪里洗了洗。

    “这些水很干净的,直接喝也没关系。”见良用手捧起小溪里的水直接喝,我干脆也不装了,坐在地上有样学样。

    “喝完水感觉整个人都凉快了…未来你也试试嘛。”

    见我和良都这样了,未来也加入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坐在树下有阴凉的地方捧着清凉的溪水喝,偶尔有风吹过来,是说不上来的惬意感觉。

    我看着清澈的潺潺流水,感觉有些惊奇,伸出手在水面上挑动了两下,在离工业区这么近的地方居然能有这么干净的水源。

    “只是没有被他们用来排放垃圾而已。”良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这里是上游,下游的地方早就被污染了,气味也变得糟糕,还长满了绿藻。”

    我闻言闭上了嘴,未来听到以后语气有些担心开口道:“没有治理这些被污染水域的办法吗。”

    这问题良回答不了,只能我来说:“如果是GUYS的时期当然可以有这样的科技啦,”

    毕竟技术发展的很快,原本一些军用航天用科技经过优化淘汰以后也反哺给了社会,确实改变了民众们的生活。

    “但是现在的话……”

    我稍微叹了口气。

    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经历,他对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都没抱有太大好感。

    倒是对我和未来原本的时代感到好奇,他比较想知道几十年后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有变好吗,还有我们驾驶的战机是什么样子的。

    “嗯…总之,三十年后的世界已经不会有人吃不饱饭了,科技也先进了不少,被怪兽毁坏的建筑最快一个月之内就能重建,人类也有了更多可以保卫地球的武器……”

    关于世界究竟有没有变好这个问题实在太大了,我也不能给予肯定的答复,只能挑捡着说,而未来作为新时代降临守护地球的奥特战士,自然也兴奋地跟良讲了很多他觉得新奇有趣的见闻。

    关于良后面的问题,只用言语形容就太无力了,我干脆掏出了自己的记忆显示仪。

    “我们驾驶的战机是这样的哦——”作为一个平时还算爱留下影像记录的人,我打开了记忆显示仪里面的相册给良看,举给他认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机型。

    “除了核心舱,还有装载号,飞翼号、这个是我们可最常驾驶的战机。还有合体组成的凤凰号,上面的花纹是我们GUYS队的战友们一起描绘的呢。”

    说着说着,连未来也凑过来要看了,两个人都挤在我的肩膀上,我只好改成举在中间,一边翻着相册里的图片一边讲当时为什么要拍下这张照片。

    本来是要给良看我拍的荒矶先生与推进号的合影,结果一不小心翻到了我和木之美真理奈一起拍的搞怪照片:“等一下、这个不是!”

    我着急切回正确的图片,也就两三秒的时间,身边已经传来未来的轻笑了:“很可爱。”

    我还没来得及瞪他一样,旁边的良也跟着点头,看到少年眼里的兴趣和好奇以及不自觉扬起的微笑,我认栽的开始给他俩看关于GUYS大家们其他的照片。

    大多是和大家在指挥室待命摸鱼时拍的,因为其他的时候我都在用手机。除了和木之美真理奈的贴贴,剩下最多的是和贞治的,那家伙也很爱臭美——关于哲平也有他和怪兽软胶的照片,实验数据和资料。

    至于龙,更多的是贞治和哲平一起嚯嚯他,我站在旁边凑热闹顺便兼职一下摄影记录的工作。

    现在和别人一起重看这些在日常里记录的瞬间,我的胸口突然还有些酸酸胀胀的——

    “说起来,这些照片里很少有我呢……”然后这样的情绪就被身边某位奥特战士的嘀咕声冲淡了。

    大概是我的错觉,居然还从中听到了一点委屈的感觉。

    因为我还没有疯狂到做出偷拍这种行径。默默腹诽,我现在的心情并不是什么小鹿乱撞或心如乱麻,而是真的有点麻。

    好吧,自我检讨一下,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是有偷偷拍过的,远远的几张背影和侧影,还有报纸上关于梦比优斯奥特曼的报道。

    但这些照片最后的归宿也都是被我删除并且清空回收站了。

    现在的我肯定不会再干这种事了。如今相册里为数不多的关于未来的影像,不是在某张照片里充当背景板就是凑巧撞上才和我们一起拍了张照。

    其实也是怕留下把柄……毕竟还是做不到和木之美他们相处那样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论迹我多少是有点做贼心虚的。

    侧着脸顶着猫猫的凝视,我不敢吱声,而良的眼睛全盯在照片上,没有注意到我们俩之间的这点插曲。

    看着看着,良的情绪突然有些失落。

    注意到的我马上关心道:“怎么了良?为什么叹气呢?”

    “没什么,我只是有一点羡慕。”良低头抱膝,目光深深凝望着缓缓流动的水面,“那些飞机看起来很霸气,还有电影什么的,听起来都很有趣。”

    “如果未来的大人们都像哥哥姐姐一样这么温柔的话,那时的社会也会比现在好很多吧。”

    “不过要三十年呢,这些东西都离我太远了。”

    这样说着,良的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等找到叔叔的飞船,我就要和他一起回梅茨星,离开这里。”

    未来有些疑惑和担心道:“但是良,你不是说过来到东京是为了寻亲吗?”

    原本他还想和楼春一起想办法,在帮助梅茨星人回到母星以后替良寻找到他父亲的。

    “妈妈在离世前跟我说过,愿意陪伴彼此,保护彼此的人才是家人。而且,当初叔叔就是为了救我才选择把飞船埋入地底的,对我来说,叔叔就是那个愿意保护我的家人,我不想离开他,再孤身一人生活在这里了。”

    未来一时无语,似乎陷入自己的思考。而良也不说话了。

    我不能眼看着气氛凝固下来,赶紧摆着手说道:“好!为了让金山先生和良能早日回到梅茨星,我们回去继续挖飞船吧!”

    “良也休息好了吧?”

    注目着面前抬起头来的少年,我的笑容似乎也感染到了良,让他也跟着扬起嘴角,点头道。

    “嗯!”

    *

    太阳隐隐有了要下山的迹象,因为坑挖得越来越深,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未来就不让良再下去了,改成我俩轮流挖,挖累了喊另一个拉自己上来再顶上。

    为了确认自己不是听错了,我再次用铁锹轻敲了一下脚下那个被泥土包裹的坚硬物体,确认听到的是金属的声音。

    我不敢再敲,蹲下来扒拉扒拉上面的土,终于看到了外星飞船银白色的一角。

    “找到了——!”我激动地大喊,连忙招呼上面的两个人的过来。

    我被未来和良一起拉了上来,再次用念力感应,确认无误的未来也笑了,“太好了!”

    “楼春,”未来突然叫我,伸手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地抹去了什么,“刚刚这里有些弄脏了。”

    “可能是铲土的时候弄到了吧,谢谢,未来。”心难免跟着跳了一下,我悄悄后退了一步,自己又抹了一把脸。

    “要去小溪边清洗一下吗?”

    “不用了吧,回去再洗也可以,”我觉得还是送金山先生回家的事更要紧些,“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金山先生。”

    “良!”我走过去,唤了一声正蹲在坑边盯着飞船的良,他也闻声转过身来,神色里那按耐不住的激动与喜悦,是我没见过的开朗样子。

    如果接下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或许我真的可以改变那个结局……改变过去的故事。

    “快回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吧。”

    心有些因这个想法而沸腾,我深呼吸一口气,也被良的笑容感染到,自然而然地就走过去牵起了他的手,而他也一样,回握住了我的手。

    “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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