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杰带着姚念，去了总裁办，等霍斯年。姚念以为杨杰转性子了，开始积极推这个项目了。后来才知道，早上8点，霍斯年就给杨杰发信息，叫他一早等着汇报。杨杰自然知道霍斯年要问什么，才一到公司就叫姚念，把昨天发他的资料打印出来，一起带上。

    方案的内容已经很全面了。总负责人是霍斯年，组长是杨杰，组员就是各部门负责人。霍斯年看了下方案，又看了下杨杰，方案出的很微妙，微妙在于，没有姚念。这方案定时出自姚念之手。方案上所有都是部门总负责人级别，职级都在总经理，姚念作为总监，虽然对这个项目很关键，但是在提方案的时候，是不能加上他的名字的。姚念很微妙的把握着各团队之间的关系。

    霍斯年手指在方案上点了点，思考许久后，叫人加上了个副组长，定了姚念。到时候有人问起来，也就知道，这事是霍斯年亲点的。

    关于专项工作的邮件，在下午3点左右发出去的，从总裁办公室的邮箱发出去的。邮件中明确了各版块的负责人，责任边界。

    从总裁办出来，姚念就去找杨杰，讨论后面的事情。杨杰心里很清楚，这是一趟浑水，能躲就躲。但是自己又是责任人，投资部是摘不出来的。此时，杨杰表现出一副对下属充分信任，工作充分放权的态度，对姚念说：“小姚，我觉得你是个特别有想法的人，T国这个项目，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有什么需要支持的，随时沟通。”?

    这一刻，姚念觉得，杨杰还是个挺不错的领导，并不像王晓斌说的那样。可是打脸来的太快。

    邮件发的第二天，姚念就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去拜访，跟每个部门负责人先口头沟通，后期的工作安排。其实内容不复杂，就是要确定每个部门的工作计划，确定是什么时候提交什么内容。姚念也有心理准备，各部门会推辞。

    各部门的负责人确实不同意主动出这个。但还是除了个妥协的方案，由投资部出一个基础版本的工作，发给各部门。安排得不恰当的，在找各部门单独沟通。

    这在姚念意料之中。

    工作安排方案很很快做出来了。整个方案的时间做的非常紧凑，甚至有些不太合利的地方。

    姚念是故意的。

    期待他人主动承担责任，是很难的。但若此时涉及到了部门利益，甚至个人利益的时候，他们就会主动跳出来。

    而姚念可以以自己是新来的，又是跨行的作为托词，再发起沟通，便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说白了，方案就是一个饵，来调各部门的。

    但事情的走向，却出人意料的激烈。

    方案一发出去，各部门像是炸开了锅。市场部的秦宣，首当其冲的去找杨杰。杨杰一句：“方案是小姚做的，你去找小姚……”就把人打发来找姚念。重点是，他还在后面加了一句，方案我原本是不太同意的，直接把秦宣的怒气值拉满。

    于是在一个百来人的大办公室内，秦宣怒气冲冲的走到姚念面前，拍桌子，怒道：“姚总监，你到底懂不懂房地产啊~不懂就滚蛋，别再这里瞎搞~安排的这是什么狗屁工作计划。”

    多年都没遇到这样的场景，办公室的人都竖起耳朵，想听下这八卦。姚念也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懵了，从来都没有这么直接的面对过别人盛怒的情绪。好在她很快调整过来，知道以秦宣现在的情绪状态，肯定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沟通，便把她拉到了会议室。

    姚念依旧陪着笑脸，说道：“消消气，消消气。”然后出门就给秦宣去到了一杯温水，姿态能放多低就多低。

    姚念端着茶水，跟秦宣说道：“秦姐，您别生气啊。邮件里面不也说了么，时间是能调的。你发这么大的火，会伤皮肤的~”

    秦宣可不吃这套，依旧疾言厉色的说道：“别在这里给我耍俏皮，你看看你排的什么方案？

    姚念想解释，时间安排可以调整，但嘴才张开，话头还没冒出来就被按下去了

    秦宣依旧怒气满满：“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你就要叫我们把定位报告出出来。你知道定位报告里面有什么内容么？一个外部的专业咨询公司出一个报告都得两周，你现在叫我们三天出定位报告。不是调不调的事情，是你这方案出的一点常识都没有。”情绪激烈处，秦宣一边说，一边用手指重重的点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秦宣不断地在宣泄着情绪。人都会是害怕面对这么激烈的情绪的。但是这个时候，姚念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出门就拿了个笔记本进来，做出一副，你说怎么改就怎么改的样子人，然后就安静的听着秦宣发脾气。秦宣发了一通火，对方却安安静静的，情绪也逐渐平稳下来。

    姚念一边观察秦宣的反应，一边说道：“秦姐，您别生气了，这块我确实不太了解。您现在说怎么改我就怎么改。”认错态度良好，沟通态度积极。

    秦宣此时发泄的差不多了，看着姚念一如既往恭顺的态度，就坡下驴，把市场部的节点都调整了下。

    可姚念看了下，秦宣给自己留的时间，着实有点夸张，总工就3个月的时间，出一个市场部的报告就花了两个月。调完之后，秦宣暗自得意，觉得自己发了这一通火值了，给自己争取了很多时间。

    姚念对这世间安排，着实有些看不过去了，说道：“不过秦姐，您的时间调整了，后面几个部门的工作上还不是也得调整啊~你可以帮我看看么，后面的几个工作节点，有没有可以压缩的。毕竟总裁说，这个季度还是要一个精确的方案的。”

    秦宣知道自己拿了两个月时间，后面的肯定难排，但是这个时候，自己出头帮她调整，后面出了问题，矛盾不就到她头上了么。所以这个时候，她就说自己忙得很，走了。

    姚念看着秦宣，很想送她新学的一个词，naive的。秦宣不说，她自己改。改出来的发出去，到各部门眼里，谁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调整的。可大家都看得出来，秦宣把大部头时间拿走了。

    改完之后，姚念就把工作小组的，拉了两个群，一个是汇报群，有霍斯年，一个是沟通群，没有霍斯年。沟通群建完，各部门负责人也拉了各自部门的组员进来，人算是到齐了。

    沟通群里的第一条消息：各位领导非常抱歉，因为本人问题，工作计划安排不是特别恰当。经过第一轮的沟通，项目的计划安排调整如下。随后就把最新的计划发出来了。

    新的工作计划后，发出来各部门就开始吵吵起来了。

    设计部-汪洋：姚总监，你这给市场部安排合理了我们得时间也不合理啊。

    设计部-汪洋：你看看1天出设计方案，很不合理啊~

    设计部-汪洋：而且凭什么我们部门的工作时间这么短~

    成本部-肖国强：我们出成本的时间，怎么可能在设计方案之前。没有设计方案我们出不出来成本。

    工程部-孙德才：我们也需要设计方案才能出。但是项目这么复杂，这时间也不够。

    运营部-徐莉莉：对呀对呀。这个时间安排根本不合理。市场一下就拿走了两个月时间，后面的根本没法干。

    徐莉莉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个，说话很直接，也很戳要害。

    姚念看着群里的信息。知道他们铁定不会满意。又挨个的跑到各部门负责任办公室去。

    姚念：“汪总，今天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这个工作安排这块，我确实不专业。排出来的时间，大家都不满意。您看明天上午有没有时间，我把各部门拉一块大家讨论下。”

    刚才姚念在办公室被秦宣指着鼻子骂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工作就工作，发这么大的火，有点过了。当然也不会有人去给姚念做这个出头鸟，帮忙解围。而这一情形，也给了姚念一些操作空间，用示弱，换取同情，用同情，换取推动工作的机会。

    就这样，用同一个话术，同一套路，跑了涉及的所有部门，敲定了明天一早的会。最后回头过来找秦宣沟通：“秦姐，最新的方案发出去了，但是其他部门的异议挺大的。明天可能还是要您出面参加下这个工作安排会。”

    秦宣心里清楚，如果自己不去，到时候工作安排下来，她那不分估计被挤的没一点时间了，最后也就都同意了。

    沟通完这些事情，也到了下班的点了。姚念感觉今天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累到虚脱。看了下水杯，没水了，就端着水杯去茶水间装水。喝了一杯热水下肚，精气神稍微回来了些。

    回到工位上，人还是有点儿呆愣的。王晓斌看着姚念现在的样子，又想到今天秦宣拍桌子的状态，感觉自己占着办公室有点不太好，就跟姚念提着说，让她搬进去办公司，自己坐她现在的位置，反正也没几天就要走了。

    姚念：“也没剩几天了，你安心坐着吧。不过经历今天这些事情，我才知道你多不容易。”

    虽然他自己坐哪里都挺无所谓的，但姚念这话说的王晓斌心里莫名的舒坦，真是理解万岁。

    王晓斌说道：“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了。不过为了感谢你让我在办公室多呆两天，我请你去吃饭个当地特色美食吧~”

    这话一说，姚念眼睛亮了起来：“啥好吃的。”

    王晓斌故作神秘：“去了你就知道了。”

    姚念想了想，回答道：“行！”

    王晓斌带她去吃的是砂锅粥，在犄角旮旯里面的一家大排档，如果不是熟人引路，估计很难找得到，一看就很地道。砂锅粥里面有虾，有蟹，一口下去鲜掉眉毛。还点了半打生蚝，一些烤串。整个搭配赛神仙，姚念的头埋在碗里就没起来过。被热粥充盈的身体，泛起了淡淡的幸福感。

    姚念不得不感叹，王晓斌真是个懂生活的人。经历了今天这一场酣战，说去吃别的，她是真吃不下了。

    王晓斌看着姚念吃的一脸幸福，自己也被带着很开心了。

    远在B市出差的霍斯年此时有一点没由来的心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要被偷家了。

    霍斯年知道今天秦宣让姚念难堪的事情，都晚上11点了。陈秘书隐约觉得姚念对霍斯年很特别，遂在汇报完在公司的工作后，顺带提了下姚念的事情。

    霍斯年听完汇报就打电话给姚念，但是被姚念挂了。

    姚念知道霍斯年找她一定是为了今天秦宣的事情。她挂电话有很多原因，一则确实今天太累了，回家根本不想说话；二则现在的时间有些晚了，因为这点事情打这个电话，确实有些暧昧；三则，她那个时候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

    她立刻给霍斯年发信息。

    念念：嘤嘤嘤，我知道你找我干啥啦，但是我太累了，不想说话。打字可以不~。

    但这在霍斯年看来，却多多少少有些避嫌的意思。

    斯：嗯。

    斯：今天辛苦了。

    斯：听说了秦宣的事情了，没有什么需要我支持的。

    念念：没有啦。我能处理。他们已经答应我明天开会拉通啦。事情朝之前想的方向走啦。

    霍斯年看着手机，手机里的字是打了删，删了打，来来回回好几次。他想再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这一刻，霍斯年突然意识到了，他是有些想她了。但想念的话，说不出口，没有立场。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霍斯年深刻的感受到，姚念是个理性的人，是个以事业为先的人，她可以把我情绪，甚至能引导他人的情绪。作为下属，她又把这距离感把握的太好了，因而，此时的霍斯年把不准，把不准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斯：回去给你带礼物~

    姚念看见了秒回

    念念：尊嘟假嘟~

    斯：嗯~

    霍斯年心里很烦躁。这个电话没打，就像是一个未完成的事情，在他心里挠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