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无罪的

    “砰”

    在处刑台上的叶澜仿佛也感受到了,黎岳那一击带来的震荡。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叶澜看向面前的玻璃罩子,黎岳砸向的地方,那里仍然完好无损,只有震荡的余韵,提醒着他们刚刚发生的事情。

    “啪”的一声,众人头顶上的灯尽数熄灭,唯留一道光束打在叶澜身上,光线将人们的目光聚焦,当人们习惯性的向光源望去的时候,光芒周围的黑暗呢?

    光越是明亮,人们就会下意识的,忽略光周围的黑暗;暗害越是沉重,凌驾于其上的光,就被衬托的越发明显。

    光芒被凸显,黑暗被埋葬。

    站在处刑台上的叶澜被凸显出来,现在正在反抗的黎岳,被埋葬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

    “真是戏剧啊。”看着这一幕,叶澜不由失笑出声,“看来这就是对你抗争的应对了,现在不仅我们的声音,传不到玻璃那端的观众去,就连反抗的身影也不会被看到。不被承认,不被接受,就连仅有的存在都要被强制抹去了,你的反击根本没有在玻璃上留下一丝痕迹,黎岳,你告诉我,就算是这样,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叶澜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莫名的情绪,这一次,她不再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一切发生,而是多了一丝迫切,迫切的渴望着知道黎岳的答案。

    黎岳并没有直接回答叶澜,他伸出手,轻抚上身后的玻璃,指尖触及到一个明显的痕迹之后,手下的动作顿住,他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如果我一个人的反抗,是没有任何用的,那么再加上其他人呢?”

    黎岳的话让叶澜一愣,然后她看见夏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过来,她双手架着一扇长长的木板,横在黎岳身前,将他身前的戴白色面具的人,尽数阻拦在一板之外,那架势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只是这个木板怎么有些眼熟?

    叶澜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夏晴曾经,一脚踢开的临时房间的组成部分,所以夏晴她是拆了一间“房子”之后,进行废物利用吗?

    这种行为就和把导弹拆了,就为了取出引线一样,夏晴的行为简直就是将其废掉,使其变成废物,然后再利用。

    偏偏这个时候夏晴,还一脸骄傲地冲叶澜喊道:“小叶子,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背上杀人的罪名,也许你在我又一次从墙上跃下的时候,仍没有回复我,但是没关系,我说过会永远站在小叶子身边的。”

    如果你的回答,得不到对方的回应,那么你还做,你口中要做的事情吗?

    对于夏晴而言,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她答应的,就是她要做的,这和叶澜无关,所以即使叶澜现在仍在怀疑,也没有关系,所以……

    “我既然说站在你身边,我就一定会做到!”

    “是不能让叶澜背上杀人的罪名。”程少走到黎岳身边站定,“为了不让叶澜和我同归于尽,还是趁早阻止她吧。”程少说着,看着身边和他做出同样举动的人,“你说是吧,慕师姐。”

    感受到程少的视线,慕聆歌撇了撇嘴,“切,我只是坚持着反叶澜主义而已,我可不想让叶澜那么简单就得逞,如果不给她添点麻烦,怎么对得起我自己。”

    慕聆歌说到这里挑衅的看向叶澜,“先声明,我才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我只是看不惯你那副样子,好像什么都可以,一个人搞定一样,如果真的让你一个人搞定了,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用,你可是要被我踩在脚下的人,你叶澜还轮不到那群坐在观众席上,看戏的人来审判!”

    慕聆歌的话里带着肆意的张扬和霸道,就像她曾经做的一样,也许很多人认为她为了干掉叶澜的可能性,失去了继续参加的资格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但是对慕聆歌而言,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胜利,为了不是自己目的的事情,而放弃自己的目标,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既然想做,就去!既然一直说着反对叶澜,就要堂堂正正的和叶澜进行对决,然后告诉她你是错的,我才是对的,然后肆意的去嘲讽叶澜。

    看着站在一起的众人,叶澜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们,曾经她以为是不死不休,注定不能共存的对手,以这种方式聚在了一起,千奇百怪的理由,荒诞不羁的联系,最后聚拢,以同一个目标站在了一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努力……

    叶澜看向站在众人中间的黎岳,他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整个人就像在泥土里面打了滚一样,明明都弄成这个样子了,可他还是在努力着,他说:“再试一次吧,再和我们努力一次,既然明知道这出戏的结局,你不还是试图打破困住我们的这个玻璃罩子吗?”

    黎岳抚在玻璃上的手慢慢收紧,掌心下那个明显的痕迹,分明是曾经有人无数次击打玻璃留下的痕。

    黎岳曾经有疑惑,叶澜为什么把钳子这个,和这个舞台毫无关系的东西带进来?

    现在答案就在他的掌心。

    叶澜看着黎岳食指指向的地方,纵然因为距离的阻隔,她不能清楚的看见,但是她确实的知道,那里有道痕迹的存在。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时自己一个人曾经用尽全身力气砸出来,当剧本上的结局已经注明,当一切按照命定之数在上演,当我们,注定只是被困在舞台上,供人观赏的玩偶。

    又……怎么能甘心?

    叶澜也曾试过把一切打碎,去击破困住他们的那个玻璃罩子,去真正喊出心底的声音。

    可是没用的。

    就如同叶澜之前,无数次对着黎岳说着没用的,她在一次次的否定他的努力,那时因为,叶澜她啊,也曾经像黎岳一样努力着。

    可是后来呢?

    后来无论努力多少次,也只是在面前的玻璃上,留下这么一个不深不浅的痕迹。

    她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

    嘶吼出的不甘被拦在玻璃之后,永远无法传递出去,用力垂下的拳头也只是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罢了,它永远也不可能撼动面前的牢笼,所有的挣扎被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不被知晓。

    而观众呢?

    他们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他们看到的也只有光芒之下的演出,和头顶上打出“我已经认罪”的字幕,他们在期待凶手的落网,渴望看到凶手最终的下场,并为此感到兴奋。

    至于叶澜的呐喊,因为不曾听到,所以根本不存在,不被策划那个人,亦不被认可。

    叶澜最后只能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在观众的大声叫好之下,走上处刑台。

    那么就一起下地狱吧,干脆把这一切都毁了,这样这次领导权争夺战,就不会有一个人达到100%,这就是叶澜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

    ——我愿身负罪孽,亦要让这场演出残缺,不会出现的完美进度,那么这个费劲心力搭建起来的舞台,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这是叶澜唯一可以做的报复,同时也是她最后不甘的声音。

    而现在黎岳却说,“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

    还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黎岳像是感到了叶澜的犹豫,笃定地说道,“你的努力其实并没有白费,你已经把这罩子撕裂一个口子了,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我和夏晴不被允许出庭作证,是因为我们两个会做出破坏剧情的行为,可是后来在看到你指给我看的头顶上的字幕,我产生了怀疑,只要头顶的字幕打出我们是在为你做的不利证言,那样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用阻止我们上庭作证,那么麻烦的事情呢?后来我知道了。”

    黎岳说着看向自己身旁的玻璃罩子,那里有着一个很浅的砸痕,在那个痕迹的中心出现了一个破裂的圆孔,“玻璃被砸裂了口子,隔音效果出现破坏,我们上庭作证说出的话,很可能会被观众听到,所以我和夏晴才不被允许出庭作证,所以你才会在刚刚越狱而出,那群带着白色面具的人,会不顾NG没有结束,就强行把你压上处刑台。”

    黎岳看着叶澜,像是要把她的身影,烙印在自己的生命中一样,“我知道的,你在很努力的改变一切了,可是你的改变还没有进行完就被斩断了,你之后所做的一切都被彻底碾碎,你只能辗转在他们为你圈定的囚笼中,做着自己仅可能的抗争,哪怕,这个抗争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黎岳知道的,知道叶澜的一切,叶澜的隐忍,抗争,以及隐藏的深深不甘,所以……

    “你没有做完的那些,我会做给你看的!就算你没有握住我的手也没有关系,因为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向你走去,无论多少次我都会选择相信你,然后用力握住你的手!我……还没有倒下啊!”

    只要黎岳没有倒下,他就会朝叶澜的方向靠近;只要黎岳还在,就一定会抓紧叶澜;只要黎岳的生命没有停下,就永远不会松开叶澜的手,叶澜想要的,想做的,黎岳都会替她完成。

    “叶澜你那个时候不是选择了相信我吗?那就把你的相信进行到底吧。”黎岳说着用力将手中的钳子,抛向叶澜。

    钳子在划出一道弧线之后,夹杂着黎岳希翼和期望,落入叶澜的手中。

    叶澜接住黎岳丢过来的钳子,她握紧自己曾经奋力一搏的工具。

    “你还真是偷换概念,我那个时候明明是为了风险对冲。不过……相信吗?”叶澜喃喃道,她抬头,看见她留下来的那道痕迹,在众人的努力下,已经出现明显的裂缝。

    在如同雨滴砸下的敲击声,裂缝开始越来越大,由一个点扩大成面,最后整面玻璃上都出现龟裂的痕迹。

    眼前的人曾经是叶澜认定的敌人,现在却拿着随手捡来的简陋道具,在做着叶澜认定为不可能的事情,叶澜的视线从面前的一张张脸上扫过,她从来没有比现在看的更认真过,她从来没想过他们会站到一起,一个是叶澜曾经怀疑的对象;一个是叶澜上辈子的敌人,这辈子的对手;一个时刻针对叶澜的人;还有一个被叶澜狠狠背叛过了,这样一群人可以信任吗?

    当然不可以。

    曾经的叶澜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她宁可独自面对一切,也不愿意轻易把后背交付给别人。

    就和叶澜不能轻易交付后背一样,在这场厮杀的战争中没有人敢轻易交心,你也永远不不知道你交心的对象还以的是真心,还是对准你软肋的尖刀。

    可是现在身为敌人的众人,却以这种方式聚在一起,原本一盘相互猜忌的散沙,开始凝聚成塔,对着迎面冲来的巨浪。

    可以成功吗?

    可以去相信吗?

    叶澜问自己,她到现在仍然不知道那个答案,但是她想去相信,就算是在世人眼中,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因为这样,叶澜才会在三扇门的第一个问题中,选择了相信,与其说她是相信身边的黎岳,不如说叶澜是在期盼着,那微弱的被称之为希望的光芒,不会在黑暗中熄灭。

    是的,叶澜失败过,狠狠摔在了阻拦她的玻璃罩子面前,撞的头破血流,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仍不愿意放弃,她还在紧着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什么,她用钳子剪短升降台的电线,将其留在舞台上,向黎岳他们揭露了舞台隐藏的秘密,叶澜在尽着自己所能去改变剧情,她这么做正是因为不甘心啊。

    我还在!

    还真实的存在着!

    不是扮演一个空洞的角色,而是作为一个人存在着。

    聚成的沙塔,可不可以对抗冲来的海浪,叶澜不知道这个答案,她唯一知道的是就算沙塔被海浪冲破,它们也很快会在聚集起来,不停地凝固,不停地创造。

    叶澜握紧了手中的钳子,用力将它掷出,投出的钳子在划出一道弧线之后,重重砸在面前的玻璃罩子上。

    “轰”

    宛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面前的玻璃如同炸开一样四分五裂,碎了的碎片飞舞着,这一刻,困住他们的囚牢终于被打破,被淹没在黑暗中的一切,清楚的展现在观众眼前。

    那些在黑暗中,摇曳的若隐若现的光芒开始靠拢,当无数个光团汇集,那微弱的理想之光终于强大起来,冲破了黑暗的禁锢。

    站在处刑台上的叶澜伸出手,那些碎片如同散了的星芒一样,在她的指尖坠落,她看着面前的观众,他们眼中有着明显的错愕,叶澜大声的说着:“我,丽施?波顿,是无罪的。我,叶澜,在这里啊!听一听我的声音,不是去看头顶上的字幕,也不是去管舞台上的演出,真正听一听我们内心的声音吧!”

    喂,你们听见了吗?

    我们不甘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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