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决完了白启晨这边之后,叶澜转头看向造成白启晨这么做的罪魁祸首。
黎岳现在就像是一根浮木一样,在那群戴白色面具的人浪中勉力支撑,“黎岳,你很奇怪,按理说这种情况你只要还呆在一旁就可以了,我和程少同归于尽,得利的只剩下在一旁看着的你们,你的敌人主动帮你解决,另一个敌人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我,阻止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吧?”
叶澜的眼中含着淡淡的迷茫,像是笼上一层迷雾一样,眼底的光芒被灰蒙蒙的罩了起来,她找不到自己可以望向的,也找不可以再度点亮,那抹灰败光芒的东西。
叶澜仍记得她在限制捉迷藏结束后,得到的奖励中听见,黎岳痛苦的喊着她别死,那种痛苦,即使隔着记忆观看,也像一柄利剑狠狠贯穿了叶澜的心脏。
之后叶澜问系统,她认识黎岳吗?
系统回答她,在她重生之前的记忆中,并没有要的黎岳存在。
黎岳他自己也说过了,他现在是第一次见到叶澜这个人,既然这样……黎岳又为什么,在上辈子她死的时候那么悲伤?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愿意放弃?
明明、我……已经松开你的手了……
“叶澜,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的话吗?”黎岳缓缓将叶澜曾经对他说的话重复出来,“如果有一天,为了自己可以前进,就必须将刀刺入对方的心脏;想要胜利,就必须得踩着敌人的尸骨上位。如果有那一天,我还可以说出‘就算是竞争者,也是可以共存的。’这种话吗?现在……我就来告诉你,我的答案是什么。”
纵然深陷包围,纵然一直被围攻,纵然他狼狈不堪,可是黎岳仍然望着叶澜的方向,坚定无比地说道:“我的答案就是,可以!我到现在仍然可以说出就‘算是竞争者,也是可以共存的。’这句话。”
“为什么?”叶澜不知道黎岳为什么这么做,“明明你只要冷眼旁观着一切的发生,握着小白把柄的你,会成为隐藏最深,也可以活到最后的一个人。你又为什么参与进来?你只要静静看着就好了,什么也不用做,一切的障碍,自然会有人替你扫除,那四溅的鲜血,亦不会溅到你身上,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这样才是利益最大的,这样才是黎岳最应该做的事情。
“你就当做我,有着幼稚的理想化吧,看着你成为罪人被处刑,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到。”黎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微微上扬,他的眼底闪着温柔的光,那种光芒即使他现在满脸血污,狼狈异常,也仍旧褶褶生辉。
“共存?世间哪有什么两全其美!只有算计下的舍弃,这有这样才能前进。”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前进,叶澜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为了重新开始,她舍弃了过往的记忆。
为了改变新手游戏中程少胜利的结局,叶澜算计了一切,甚至以自己为饵,舍弃资格,也要让程少的指认为错。
甚至不惜以丽施·波顿为名认罪也要终结一切。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只要改变就可以了,那些记忆、那些情绪、那些不甘舍弃了又是怎么样的,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这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叶澜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做的,所以她不明白黎岳,一个注定分叉的选择,是怎么可能共存?
“所以,我现在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叶澜对着黎岳说着,也在对着过去,无数次选择了舍弃的自己说着,“舍弃又怎么样?我从一开始,就让出去了自己的资格,现在和程少同归于尽,也只是发挥着我,最大的作用而已,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些后果也应该是我承担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往前走就好了!你向前干干净净的去走啊,你的手不会染脏,你的理想也可以坚持,你只要向前走就好了!”叶澜冲黎岳吼着,用尽了全身像他吼着,像是把心底,那层层叠叠累积成的厚重,一齐吼出一样。
“所以……你为什么要停下来啊……”叶澜的眼底朦胧的薄雾愈渐加深,将她眼底的光尽数遮住,那些浓雾渐渐冷凝,化作点点晶莹,徘徊在她的眼眶。
“我走了,你怎么办啊?”黎岳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他的话就像是一块冰投入杯子一样,冰块破开水面,缓缓下沉,与杯子发出清脆的撞击,也撞击在叶澜的心上。
冰块在杯子撞击之后,出现了一丝裂缝,杯子里面的水,拼命向那条细微的缝隙钻去,在试图破开冰的防御。
如果水和冰拥有着一样的温度,那么钻入冰里面的水,还可不可以融化冰?
黎岳的目光,和他清冷的声音形成完全的反差,他眼底的灼热,让叶澜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但是叶澜还是冷声道:“如果你阻止了我,你就不会赢,难道你准备停下来吗?”
和冰拥有一样温度的水,纵然将冰的坚硬扯开一条缝隙,可是因为它们拥有着同样的温度,水始终不能化开冰。
黎岳知道,他有必须要前进的理由,于是他为了可以走下去,站到了叶澜的对立面;为了追上叶澜,走到寻光企划馆的顶端,黎岳开始做着和叶澜一样的事情,他去计较,去算计,去威胁白启晨,去做出他所认为的最正确的事情。
但是他的计较和算计,不是为了舍弃,因为他害怕,习惯了舍弃,如果一天,他发现他所舍弃的,就是他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呢?
所以黎岳在坚持着,用着一种幼稚的理想化坚持着,他所求的共存,所谓的两全,皆是叶澜。
“可是我还想试试,既然你说我是幼稚的理想化,那我就继续幼稚下去吧,反正……我还没有倒下。”黎岳眼底的光依旧明亮,那是再多的阴霾,也无法掩盖的存在。
那个存在,将这杯承载着冰和水的杯子,被置于了光之下,水被炙热的阳光染红,开始借由着这份温度去触碰冰。
水在阳光下蒸发,却在用晒的滚烫温度触碰冰,希望将冰融化,把它和自己融为一体,就算是一同消逝在那灼热的光之下也一样。
“喂!叶澜,我想去相信,相信我自己可以做到,无论这件事多么艰难,我都不愿意失去相信的权利。”黎岳说着高举起他的右手,在他右手握着的东西,在灯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那条名为舍弃的分叉路口,要想不放下任何一个,唯一的就是停下脚步,但是黎岳无论如何也不想舍弃,所以他哪个也不选,他要自己起开拓一条新的道路。
叶澜看见了,那个东西就是曾经她,在混乱中丢下的钳子,原来黎岳的狼狈不支,只是为了在混乱中将它捡起来。
现在,钳子就被黎岳握在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黎岳,也退到了玻璃罩子的边缘。
他看着叶澜,扬声道:“其实关于那三扇门的提示,不仅仅是案发现场的定义,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提示。”
黎岳想起来耳机中关于凶手的提示,耳机中一步步圈定着凶手的范围,最后给出的结果,是叶澜是凶手,但是叶澜是并没有参与游戏资格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难道答案是错的?
黎岳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耳机的提示,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就不可能是错的,否则游戏就没有了意义。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黎岳理解错了!
黎岳想起来,耳机中的回答,只有是和否两个答案,从始至终耳机给出的答案都是“是”。
等等,答案真的是“是”吗?
耳机中的回答是“答案——是。”
如果一开始所有人都是“旁观者”,“凶手”根本不存在,那么问题的答案就不在“是”和“否”之间,非是非否,既是也否。
耳机中其实,根本就没给出答案,而是的回答是“答案是——空白。”
所以那个最重要的提示就是……
“根本没有凶手,凶手是我们一手创造的。既然叶澜你被审判为有罪,那么我就恕你无罪!”黎岳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选项“凶手就是叶澜,你相不相信?A.相信,B.不相信。”,无论多少次,黎岳的选择都是B.不相信。
“我不愿意为了胜利,失去相信的权利,更不愿意被那群人,困在这个玻璃罩子里面,宛如渺小的虫子一样,盯着他们投下去的饵,去拼命撕杀,去用同伴的血肉换取那卑微的生机,这样的我们和她们手中的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都在被看不见的线牵扯着,按照他们的剧本演出给台下的观众看,那我们呢?我们自己呢?所有的声音,被阻隔在玻璃的另一端,挥出去的拳头被困在这狭窄的舞台,因为剧本早已经注明,所以我们就该死;因为声音穿不出去,所以擅自认为我们已经认罪?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干脆,把困住我们的这个玻璃罩子,打碎好了!”
黎岳高举起手中的钳子,对着他面前的玻璃重重砸下,这一下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叶澜心上,那种力道像是连空间都一齐敲碎一样,带着剧烈的震荡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