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回京

    “还有汤禧,”李令仪补充道:“元淼夫妇的案子,是你,刘章,还有汤禧你们三个方联手的结果吧?”

    惠明苍白着脸合上双眼,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半晌嗫嚅着说:“公主……对不起……”

    这是默认了……

    “你我立场不同,你不愿意供述你背后之人,我不怪你。可是我接下来的问题,事关天下安定,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李令仪看着她。语气真挚而恳切。

    随后她从袖口掏出那张用罗纹洒金纸书写的信,在她面前展开,“这句‘京中有变’,是什么意思?”

    惠明盯着书信看了很久,久到李令仪觉得她不会答话了。轻叹口气,略感挫败,将信折起来装好。起身刚要走,却听惠明突然开口了。

    “听说……皇上病危?”

    她嗓音喑哑,语气也平淡。

    李令仪却无端感到一股凉气,顺着脚底板一路往上蔓延,控制不住在早春柔和的晨光中打了个寒噤。

    “你什么意思?”

    李令仪原本平和的语气,不自觉带了三分厉色。

    惠明垂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汤禧原本就是主子安排到江南的钱袋子,搜刮五年,他所能留下的财物不会超过一半。汤禧,只是主子的钱袋子之一。不瞒公主,从前的钟泰就是做大了、不好随意拿捏的汤禧罢了……”

    惠明抬头,看着她的目光透露着与平素不同的沉静。

    “公主,像这样有权,有钱,又能随意支用御纸之人,天子病危……”

    惠明点到为止,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李令仪此时已然心如明镜。

    天子病危,必然朝纲不稳,某些早有不臣之心的人自然蠢蠢欲动。

    逼宫、兵谏、矫诏……

    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仿佛出现在眼前,这让她几乎站立不住,一只手死死抠住桌沿。

    “……公主!”

    李令仪刚跨出屋门,闻声脚步一顿。

    惠明缓缓起身,向她走近两步柔声道:“奴婢知道您可能不会听,但还是想劝您一句,就像淑妃娘娘说的一样,你本是站在岸上的人,此时……不宜回京。”

    她明白惠明的逻辑。

    此时的北京正值风声鹤唳,多方人马下场斗法,此时胜败未定,她这个无党无派的人不应该此时回去趟浑水。

    可是惠明她忘了,此一时彼一时,这一路明明暗暗不晓得得罪过多少人,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湿了鞋袜。

    ******

    后院柴房,听到有人来报殿下来了,高翊抬脚往外走。吱呀一声,守在柴门两旁的锦衣卫自觉的打开门。

    正疑惑这时节怎么还没休息,他出门一抬头,便看到李令仪背对着他,只身站在明媚的春光下。天高云淡,树木开始抽芽,冒出一簇簇新绿。

    高翊脚下步子不自觉缓了下来。掸了掸衣袖上的血迹,在她一臂距离之外站定。

    对于他的靠近,李令仪像是丝毫没有察觉。等他轻声叫了她一声,她才后知后觉。

    李令仪转过身,看向柴房,“怎么样?”

    高翊这才发觉她脸色略显苍白,眼眶乌青。一夜未眠,整个人看起来憔悴的像霜打了的茄子,连平常的笑模样的没了。高翊在心中叹了口气,移开眼睛。

    “应该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把柄在别人手里,硬抗着不招。”

    李令仪烦躁的别开脸,“不招算了!”

    须臾,理顺了气又抬眼看他:“‘京中有变’,我们得回京去了。”

    “您担心……”

    高翊眉心打结,侧头想了片刻,“有人谋大逆?”

    结合京里传来的消息,他得出如是推测。但他私心想着,以皇上谨慎的性格,不可能出现这种局面,即便都说什么‘天子病危’。

    李令仪轻叹:“……不得不防啊。你说,我们此时回京……妥当吗?”

    “殿下,臣明白你心中所想,臣以为此时应当回京。一来我们挂心圣躬违和,二来,虽说臣不大信什么‘京中有变’,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回京总比远隔千里看得清局势。”

    李令仪深以为然。

    一阵微凉的晨风吹过,让李令仪混沌的脑袋有了一丝清明。

    ……

    辰正时牌,送归小满的茶茶顺道带回来了早食。李令仪随意用了碗粥,撑不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刚交未时就醒了,竟再也睡不着。

    出了房门倚着廊柱,看着楼下树冠发呆。

    “殿下?”

    李令仪转头,不知何时又一次在她身后出现。

    “你怎么没去休息?”

    这也是他想问的。高翊嘴角噙笑,“杂事太多,不得不料理清爽。”

    李令仪点了点头,问道:“这会儿手头还有事吗?”

    “锦衣卫这里都安排妥当了,如果……”高翊放低音量,“如果回京,钱侍郎那边、薛琮那边都得交代一遍……”

    “行,这些都交给我去办吧,你赶紧去歇歇吧。”

    说着便往楼下走。

    行至楼梯拐角,高翊追了上来。李令仪刚要催促他回去睡觉,他却先一步道:“都熬到这份上了,早就走了困。眼下何千户、茶茶他们还睡着,就只有裴鸿羽……”

    高翊就此截住话头,转而又道:“唉,还是由臣陪您一道吧!”

    ******

    李令仪与高翊对众人说的是三日后离京,但其实他们当天晚上便悄悄离开了。

    虽说惠明与刘章与元淼夫妇的案子有牵丝万缕的联系,但他们背后隐藏之人,不是钱侍郎等人能辖制的。再考虑到他们的安全问题,李令仪走时把二人都带走了。

    再加上老乞丐和小满这一大一小,整个队伍人员庞杂。为了避免旁人起疑,他们一行人打扮成送千金小姐北上寻亲。

    高翊扮演千金小姐的哥哥,裴鸿羽与何千户扮演护卫首领,还有一干锦衣卫扮演护卫。

    茶茶饰演千金小姐的丫鬟,而李令仪扮的自然是千金小姐……的丫鬟二号。

    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不轻易抛头露面的千金小姐,由惠明饰演。

    至于刘章,他是个极危险的人物,扮谁都不合适,就只能使用文武手段将其五花大绑藏进箱笼里。

    何为文武手段?

    这文的,就是喂蒙汗药,所谓武的,直接给他一闷棍就是。

    按照高翊制定的路线,他们一行人先走水路掩人耳目,随后行个三五天,到扬州改走陆路北上。

    为了不遇到如通济渠那样的刺杀,知道这条线路的,就只有高翊和李令仪。

    起初几天安安稳稳,船只到了瓜洲渡,还未老案便又引发了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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