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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洲渡险情

    亨泰三十三年的春天来的格外的早,还没等人从肃杀的严冬中回过味来,运河两岸已迎来了早春。

    黄鸟初啼,燕子新飞。杨柳在微风中轻舞,纸鸢在半空中摇曳。

    李令仪在微醺的暖风中悠然醒来,午睡起来浑身乏力,她睡眼惺忪的坐在船舱的小窗旁,支着脑袋欣赏这江岸春景。

    一轮客船在河中央缓慢前行,江岸景色不断的倒退。

    忽然噔噔噔,一阵脚踏地板的声音传来,震得青瓷碗盏中澄亮的茶汤泛起圈圈涟漪。

    她都不用猜,整个船上有如此活力的除了小满没有其他人。

    “姐姐,你睡醒了?”

    李令仪回头,小满扒着舱门探出一颗小脑袋看他。

    到底是小孩子,只需好好将养几日,脸色便日渐红润。人也活泼了不少,叫她姐姐的时愈发熟稔了。

    “嗯,醒了。”

    她笑着回应他,并朝他招手。

    小孩儿颠颠的跑过来,停在她跟前。随后,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似乎不大好意思,将东西递给她时眼睛闪躲,不敢看她。

    “姐姐,给你。”

    声音细若蚊蝇。

    李令仪好奇的接过,托在手心里一层一层打开油纸。不消片刻,被他小心藏在怀里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

    油纸包里是两块栗子糕,品相惨不忍睹,边边角角全部碎成了渣。

    李令仪温柔一笑,露出嘴角的小梨涡,“这是给我的吗?”

    小满挠了挠后脑勺,窘迫的点头,“……昨日靠岸,我跟着他们下了船在街上买的,我给了爷爷两块,给了茶茶姐姐一块,这个是留给姐姐的……”

    李令仪歪着头看他,“你自己吃了吗?”

    小满羞赧一笑,不肯多说。

    李令仪料定,他不曾吃过,便捡了一块递给他,“遇到好吃的要懂得分享,我们一人一块吧!”

    他不接,李令仪便塞到了她手心里。

    自己捏起剩下一块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下,略微发硬,甜到发腻,口感也不好。只一口,她便尝出来这是街边买的最劣等的糕。

    李令仪并没有表现出真实想法,她知道小满此时在看她。其实她不嫌弃,相反,她十分感动,小小少年用他自己的方法表达着对她的善意。

    她又吃了一口,佯装惊喜的问道:“哪儿买的?真不错,快比得上御膳房了!”

    小满盯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不信你尝尝!”

    闻言小满咬了一小口,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嗯,甜的!这是我吃过最甜的糕!”

    李令仪突然心酸起来,于她而言难以下咽的食物,却是别人少见的美味。

    她百感交集,一口一口的吃完了手里的栗子糕。

    这糕既噎人,又糊嗓子,喝了桌上那碗茶才好些。她又倒了一碗茶,放到了小满跟前,笑说:“你请我吃糕,我请你喝茶!”

    “谢谢姐姐!”

    “不客气啊,小满。”

    见他还站着,李令仪先是拉他坐下,又伸手替他压了压乱飞的碎发,示意他看外面,闲话道:“你放过纸鸢吗?”

    岸边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孩童仰着头,摇着手里的纸鸢线。

    小满盯着看了很久,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摇头:“没有。”

    “不过,我曾经捡到过,是很大很漂亮的蝴蝶纸鸢。但是我爷爷不让我玩,说那是别人放的晦气……”

    “姐姐,我不明白,那么漂亮的纸鸢怎么是晦气呢?”

    李令仪沉吟片刻向他解释道:“不是纸鸢是晦气,而是人们让纸鸢承载了晦气。”

    小满一脸茫然。

    “每到春天,大家伙儿除了出门踏青、赏花之外,还喜欢放纸鸢。当纸鸢飞的很高很高的时候,再用剪刀将线剪断。人们认为纸鸢飞走的时候,会连同晦气和所有不好的东西一并带走。这样可以祛病消灾,接下来的一年都会吉祥如意,好运连连。”

    “所以你捡到的可能是被别人放掉的纸鸢,你爷爷疼你,怕你沾染了别人放掉的晦气,因而不让你玩。”

    小满睁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夸张的小模样逗的李令仪笑出了声,她想了想问道:“小满进了京,帮爷爷看好病之后,你还想做什么?”

    小满双手握着茶碗,仔细想了片刻,回道:“带爷爷去听戏,他最爱听戏了。我想……我曾听北京来的员外老爷说,北京城最好的糕点铺子是七宝斋……我、我想去尝一尝……”

    “好!”

    李令仪声音陡然高了八度,豪气干云的道:“看在你请我吃糕的份上,到时我带你们去听戏,吃七宝斋的栗子糕!”

    船舱内一大一小交谈正欢,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高翊有些不忍打破此时温馨欢愉的画面。踟蹰之间,忽然听到李令仪道:“你想像他们那样放纸鸢吗?”

    片刻之后,原本在舱内的两人突然走了出来,正好碰到门口犹豫不决的高翊。

    李令仪笑问:“咦,高大人这是在听我们的墙角吗?”

    高翊尴尬的将拳头抵在唇边,庆咳了两声,“臣是来禀告殿下的,今晚不靠岸了,咱们明天一大早在瓜洲渡停船。还有,您走之前交代钱大人他们办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

    上元之夜抓获了刘章,追回了汤禧的赃款。虽说刘章这个人没有留下,但那批赃款她如数交给了他们。

    离开杭州前,想到此次南下目的除了巡查之外,还要替河南难民筹款。所以她请求清算清楚所有贪墨银两之后,批出来一小部分运往河南。

    裴明杰跳出来说他们没有这个权力,于是李令仪再一次亮了王命旗牌。

    在这刚柔并济的招数下他们不得不执行。

    李令仪大大松了口气,“知道了。”

    “诶?高大人放过纸鸢吗?”

    高翊被这突然起来的问题问住了,茫然片刻后道:“不曾玩过……”

    李令仪双手抱胸,想嘲笑他一番,突然瞥见自己此时的丫鬟装束,立即进入角色,福了福身体道:“那您瞧着,奴婢放您看着。”

    转头对小满道:“走,放纸鸢去!”

    申时末刻,一股凉风袭来,一只火凤凰和一只小青蛙缓缓升空。

    甲板上,李令仪扯着火凤凰,小满拽着小青蛙,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谁放的高。

    奴婢?

    高翊从震惊中回过神,仰头看了一眼半空中摇摇晃晃的火色凤凰,垂头望着碧波荡漾的河面心想:今日妖风大,不宜出门!

    后来火凤凰与小青蛙足足在天上待了半个时辰,暮色四合之际,在小满不舍的目光中收了线。

    收线过程中,意外发生。

    或许是风太大,也或许是小满扯线过急,纸鸢线骤然崩断。

    没了束缚的小青蛙,很快消失在天际。

    小满明显被惊吓到了,盯着给逐渐给下来的天空发呆。

    李令仪怔了一下,拿剪断了自己的线。转而笑着对小满道:“这下好了,接下来一年咱们大家必定吉祥如意,好远连连!”

    小满许久才从惊愕中回过神,又笑了起来。

    ******

    晚饭后,歇过午觉的李令仪走了困,便邀请大家甲板赏月。

    茶茶借口身上乏,早早回去歇了。

    何千户琐事缠身,不得空。

    所以甲板上应邀过来赏月的总共没几个人,个个一副无精打采,仿佛被人逼迫的样子。

    坐在船桅处的裴鸿羽垂着头,不晓得在想什么。

    而高翊双臂抱胸,倚着舱门,游离于赏月队伍。

    就只有小满,才是真正意义上陪着她赏月的人。服侍他爷爷吃过药,便搬了个小板凳老老实实坐在她旁边。

    李令仪被这低沉的气氛感染,躺在摇椅上望天边的残月,仰天长叹。

    见此情景,高翊走过去想说点什么,可未开口,忽然看到前方不远似乎有船经过。

    “在看什么?”

    李令仪支起身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宽广的运河水面,水波不兴,不远处一道旺盛的火光正快速靠近。

    随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功夫,李令仪便发觉那火光原来是一艘船上的火把。

    又过了一会儿,李令仪意识到自己错了,那并不是一艘船,而是很多艘小船。

    不知何时裴鸿羽也站了起来,凝视前方,嘴里一直絮絮叨叨:“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转过来面色沉重,“殿下,大晚上小船成群结队的突然出现,太不对劲了!”

    她转头看向高翊,昏暗的灯光下他忽然神色一变,转身朝掌舵的老赵吼道:“快,靠岸!”

    老赵看了看两岸的情况,疑惑道:“这是荒郊野外,没有码头……”

    “甭废话,叫你靠你就靠!”

    “是!”

    老赵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伙计听主家的话总没有毛病。

    片刻之后,整艘船进入警戒状态。

    高翊、裴鸿羽武何千户三人,站在船头脸色越来越凝重。

    茶茶也来到了甲板上,不待问清楚情况,李令仪便将她和小满一并带回了船舱。

    “这是……怎么了嘛?”

    茶茶挠头。

    李令仪揉了揉眉心,“我怀疑……我们遇到水匪了。”

    “什……”

    茶茶捂着嘴,降低了音量,“什么?!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手中可只有几百锦衣卫……”

    “稍安勿躁,你别晃了,坐下来歇会儿。”

    “可是……可是奴婢焦心啊!”

    茶茶听话坐了下来,但像椅子上有针扎似的,横竖做不安稳。

    见她这样,李令仪道:“你要是实在焦心,不如出去再多安排几个人到惠明和刘章哪里去。”

    没到北京之前,这两位的命可是顶顶重要的。

    “不行,奴婢的任务是保护您,哪也不能去!”

    茶茶话音刚落,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船身开始剧烈的晃动,一船舱的人站不住纷纷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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