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下旬，又一季的樱花开放，吹得满城樱花雨，纷纷扬扬，给整个城添了一身春装。

    秦暮与王初肃准备去安府拜访安老大人。

    王初肃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沧浪色锦衣，袖口与衣襟处都绣有青松，整个人比平时更显俊逸和潇洒。

    秦暮一连转头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说：“你不必如此郑重，也不必紧张，只是简单地同外祖父见上一面。外祖父并不严肃，想来与你不难相处。”

    “公主多虑了，我只是为彰示对安大人的重视，穿着上稍微注意了几分，并不是担心安大人对我过于严肃。”王初肃淡定回答。

    跟在王初肃后面的阿临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吐槽：“稍微注意了几分，不担心？那从今日卯时便起来，挑衣服挑了半个时辰的人是谁？又是谁翻空了府里的库房就为找一件合意的礼物？可怜自己也跟着折腾了几天。”

    王初肃同秦暮从容地走到安府，实则攥在袖子里的手心已经出了一手心的汗。

    安韦原毕竟是在国子监当了多年的祭酒，王初肃同他见的第一面便有儿时在学堂时遇到学堂教书先生的压迫感。

    “外祖父，这便是王初肃，是我未来的夫婿。今日我特意带他来见您。”秦暮说。

    她没注意到，她说到“未来夫婿”这几个字时，王初肃侧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有着零碎的笑意。

    “好好好，王公子也看起来也是气度非凡，与你很是相配。”安韦原一脸慈祥地对秦暮说。

    “你上次来，似是对我那姚光的孤本《草溪趣谈》很中意，现在在我书房，你先去看看。留我同王公子说两句话可好？”

    秦暮知道外祖父是故意支开自己，她不知他要说些什么，但是也听话由下人领着去了书房。

    安韦原看秦暮走远，脸上的和蔼才慢慢消失，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手中的茶水，好半天才叫王初肃坐下。

    王初肃来时虽然紧张，为了不显失礼，表面上也异常镇定，没有丝毫慌张的神情。

    “我听说前段日子王公子与公主的事在京中也算是一桩美谈，我到想知道此事是他人无心传出，还是有人有意为之？”安韦原话虽说得客气，却绵里藏刀。

    王初肃怎么会听不出安韦原话中本意。如果不是此事，公主无论如何也不会嫁到王家。王家早已势衰，而如若一切正常，公主最低也会嫁给京中有些威望的世家大族。不怪安韦原一上来便怀疑此事是王家所为。

    “此事并非王家所为，确是意外。王某以王家满族的前程在此立誓，若是有利用公主而腾达之心。王家日后必是江河日下，在朝堂永无容生之地。”

    “空口无凭，立誓终归只是你一己之言。叫人如何相信？”

    “安大人不信我，亦信不过公主吗？公主岂是深闺大院里的普通女子，她与王某相识良久，怎会不知王某为人？

    “您深谋远虑，在问我之前必定也已遣人查过此事。稍加探查，便可知我同此事并无干系。”

    安韦原又重新打量了王初肃几眼，他比自己想象中更有主见和想法。

    “的确，我查过。眼下看来是无干系，但是你对清和到底是有真心还是心存利用，也无人可知。你是她亲自选择的人，我愿意信她，也愿意信任你两分。只盼着日后你不要令我们失望。”

    “王某定不会辜负公主。”王初肃坚定回答。

    “公主自小被送出宫，身边无父母亲人相伴，我这个外祖父也没有去关心过她。我都不敢开口问这些年她在相府一日日是怎么过的？有没有人真正去关心体谅她？说到底是我们对不住她在先。

    “这么多年，她吃过的苦只有她自己心中有数。我不说其他，只叮嘱你日后待她好些，不可让她再受委屈。”

    “是，公主既将要成为我的妻，这是王某义不容辞的责任。”

    等秦暮再回到正厅时，就看到两人在悠悠交谈，丝毫看不出前面的紧张气氛。

    “听闻大人对堰州狼毫颇为中意，这支是我先前教书夫子同我临别赠予的。望安大人不要嫌弃。”

    堰州狼毫是历年的贡品，他地造的狼毫无一能出其左右，近些年这笔更是越制越少，现在连皇宫都找不出几支，算得上价值连城。

    “嗯”安韦原并未有震惊之色，只当是些稀疏平常的玩意，示意身边人收下了。

    “外祖父今日想必也倦了，我们二人就先告辞了。外祖父好生休息，注意身体。”

    谁知，二人还未踏出厅堂大门，就听到安韦原急匆匆对身边人说：“快，将这支堰州狼毫摆在我房中最高的书架上。小心些，别摔着。”

    秦暮：……

    王初肃：……

    回去的路上秦暮也没问王初肃安韦原同他说了何事，王初肃也未主动提起，两人似乎心有灵犀一般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