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外面的风声更甚，呼啸而过，卷得四处狼藉。窗外的那棵只剩褐色枝干的石榴树，在狂风中更显得不堪一击。

    秦暮在风声中许久才渐渐入睡，在意识尚迷糊中，她才听到王初肃推门而入的声音。

    王初肃走向床边，看到秦暮在狂风怒号中睡得并不安稳，他垂下的眼眸暗了暗，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心疼，还是替秦暮掖好被角。又轻轻坐在床榻的一角，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秦暮的侧背。

    拍了很久，屋外的风声也逐渐减小，秦暮才彻底睡沉过去。

    秦暮睡相很好，侧卧着，微弱的烛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她比平时更加柔和几分。

    她总是清清冷冷的，待人待事柔和中又有几分疏离。

    王初肃不敢想这样一个清冷的人在心里炽热地去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会不会像寻常女子一样，只要看到他就会不自觉喜悦上几分？在知道周景兮心里有别人时，会不会心痛和失望？

    他的公主那时会有多难过啊。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相处了十几年的心上人为了自己所恋慕的女子不远万里去嘉陵。

    是不是只要他出现得再早一点，公主也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会喜欢上自己。

    第二日的清晨，秦暮起床时，下意识向王初肃睡的小榻看去。榻上是空的，秦暮不知他昨夜在书房到底是何时回来的，今天早晨又是何时起床，或是一夜未睡？

    秦暮穿好衣服，正准备从房中出去时，王初肃忽然回来了。

    他手中一边递过来一早便拿在手中的捧炉，一边说：“公主，早膳已经备好了。赶紧去趁热吃吧，若是冷了还要厨房再热一回了。”

    秦暮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捧炉，捧在手上，觉得暖的正到好处，再热一分就有些烫手，再冷一分又觉得不足以同这清晨的寒气抗衡。

    “你吃过早饭了吗？”

    “不曾，等公主起来一起吃。”王初肃回答。

    他便知道无论秦暮心里到底装没装着自己，他

    都对秦暮冷不下一点脸色。即便是语气冷淡一些的话，他都说不出口。

    有时候，便是撞破了南墙，有些事他都不能逼着自己回头。对秦暮，便是如此。

    “昨日见公主下棋棋法不落俗套，我书房中有一本空谷子的棋法集，公主可以去看看。”

    “他的棋法颇为诡谲，变幻多端，你研究过？”秦暮听到空谷子，不禁有些好奇地问。

    “嗯，虽不及昨日公主所用之法巧妙，可其中亦有许多出人意料的方法。”

    “那好，我去看看。”秦暮欣然答应下来。

    可秦暮看王初肃好似对她的回答有些不满，她不明白难道不是他让自己去看看的吗？怎么如今她答应下来，他又有几分不高兴。

    “公主其实也可以多来问问我，毕竟书上还是晦涩了些，不比我能直接在棋盘上同公主展示出来。”王初肃看似随意地又补了一句。

    秦暮这才明白他为何不满，原来是想让她去亲自问他。他怎么这般幼稚，秦暮失笑。

    “无妨，我读的书不少，应该不是很难。”秦暮存心反着说。

    王初肃一噎，又无话可说，只好闷头吃饭。

    “不过，想来还是问你更方便些。”秦暮话意又一转。

    王初肃又重新抬头，说了句好。说这话，眼里都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