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过难得一遇的寒天，寂静了许久的城中又开始有稀稀疏疏的人在外出。朝廷的休沐也结束，政务回到正轨。

    渐欲湖旁，秦暮不知道为何又遇到这个女子。第一次，这个女子在茶楼遇到地痞流氓，自己随手相助。第二次，秦暮无意撞见她在王府旁的小巷子中强吻王初霁，不拘于纲常束缚。

    她还是一袭黑衣，飒爽利落，那是一种不同于在深宅大院中养出来的闺秀的豪迈与潇洒。

    秦暮一眼能判断她不属于京城，而是来自民风奔放，豪迈不羁的漠北。

    只是这次再遇她时，她的神情过于凄凄，有一种空旷的悲凉感。

    贺澜再见秦暮也十分惊讶，未曾想到会再遇到这位公主。秦暮不同于她在京中所见的贵女，既不是有着高人一等的傲慢姿态的闺门贵女，又不是娇滴滴的涉世未深的姑娘。她看起来温和，却又让人觉得她聪慧过人，这种聪慧不是卖弄心机，而是看淡一切之后的豁然。

    “民女贺澜见过清和公主。”

    在第一次相见时，茶楼掌柜喊她公主，贺澜就知道她的身份。第二次，巷中让她撞见时，贺澜更肯定她就是嫁到王家的清和公主。

    秦暮随意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贺姑娘因何而伤心？”

    贺澜有些惊讶自己的情绪竟如此明显，一眼就让人看出来。

    “因为要带着遗憾离开了吧，终归是我自作多情了。”贺澜回她，神色平静，可语气中带着轻嘲。

    “姑娘是为王初霁而来的？”

    “是，千里迢迢来到京城。”

    “非他不可吗？”

    秦暮没爱过人，她不懂王初霁于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让她有这样的胆识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京城。

    “公主，有时记着一个人一辈子，不需要什么刻骨铭心的回忆。那夜的明月与微风就足以让人难以释怀。”贺澜回答。

    也许在漠北那片广袤的土地上，她还会结识许许多多的人，可她再也遇不到第二个王初霁了。

    “我不属于这里，既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是时候回到我的大漠了。”

    “贺姑娘，若是可能，你会为了他放弃回到漠北吗？”

    贺澜似乎一下被问住了。她思索了良久才答：“不会，那是我的故土，是我生长的地方。离开了它，我便不是我了。”

    秦暮忽然一笑，答她：“贺姑娘，世间总有一些遗憾，不必强求。在漠北，你会更自由。”

    澜也释然一笑，她和王初霁之间横亘着的从来不是爱与不爱，而是他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她是漠北的沙柳，扎根在漠北的土壤上，直面和抗争肆意的风沙。而王初霁是京城里的青柏，沉默地守护着他的家族，在朝堂的漩涡中周旋。

    他曾经闯入了那一片风沙中，她便误以为他也是在大漠中驰骋的烈马，可偏偏这仅仅只是他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一面罢了。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相信他们二人就这样结束。这份情愫倔强地生了根，却根本发不出芽。

    “罢了，是我与他缘分太浅。”贺澜如释重负地说。

    秦暮这才深刻感悟原来世间许多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