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马阔宏见状，嘴角笑意不断扩大，混杂着血水的汗液浸湿他的眼睛，颇为刺痛，但却掩饰不住他得逞的脸色。
商莹然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着，片刻后，才缓缓将手机举到耳朵旁，用冷淡的声音主动报出了他们所在的地址。
鲜血顺着马阔宏的嘴角流下，导致他有些口齿不清：
“嗬——哈哈——嗬！你以为现在主动配合还有用吗，我告诉你们，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掉。”
只是此刻陷入在自己情绪中的他并没有发现，在场多数人脸上的表情、尤其是方才砸碎瓷瓶的那位脏橘色头发姑娘，皆是隐隐透着......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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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
走廊过道的白炽灯有些昏暗，“案件候审区”的铁板上坐着三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男人。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值班的警务员快步走了过去。
“局长，您来了......”
一身便服的局长在警务员的带领下，径直从这三人的身旁经过，走进了里面某间办公室内。
办公室里暖气充盈，开关门之间冷气流动，带进来一阵寒意。
“爸。”
见到来人之后，那个脏橘色头发的女孩顿时站起来朝那边挥了挥手。
“怎么回事？”
局长的脸色在看到女儿没事之后才缓和了下来，询问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另一边的柏霁在接到消息之后，也第一时间来到警察局。
停好车下来之后，正巧碰到一行人从里面走出来。
他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之中的余晴晴，隔着一小段距离快速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好像没什么大事，一路上紧绷着的身体这才逐渐松弛下来。
“郑局。”他迈着步伐走上台阶，向郑康成点头问候了一声，又道，“不知能否耽误您一点时间，借一步说话。”
郑康成对柏家这个大少爷也算是有所耳闻，很好说话的同意了他的邀请，率先转身走回到警局大厅。
柏霁走到余晴晴身边，将车钥匙递给她，只丢下一句“去车上等我”，便同样转身跟了进去。
等他离开后，旁边的姐妹们瞬间围了上来。
“哇，他就是柏霁吗？”
“没想到本人居然也这么帅！！”
“声音也好好听哦，呜呜是最性感的那种低音炮。”
余晴晴低头看着手里捏着的车钥匙，想了想，岔开她们的话题问道：
“你们一会儿是回家吗，还是回会所？”
“会所吧，我都还没玩儿尽兴呢。”
“同意，而且这个点太早了，我不想这么早回家听我爸妈念叨我。”
“但我可能得先走了，学校公寓离这里有点远，我怕再晚就没公交了。”
“别担心啦，我刚好住在你那一片，晚点回去的时候我开车把你送回去就好先。”
“那就先谢谢啦。”
最终她们决所有人都决定再去会所接着玩儿。
一旁的商莹然看出了余晴晴的不便，于是主动开口道：
“没事的晴晴，你有事的话就先跟柏霁回去吧，今天晚上你一个人在他们包间受了惊吓，回去记得好好休息。”
余晴晴心里有些愧疚，抬手主动抱了抱她，略带着歉意地说：“对不起啊，因为我，你好好的生日派对都闹到警察局来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商莹然完全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拍着她的肩膀宽慰道：“我倒觉得把生日过到警察局来别有一番风味。”
说话间，她笑容温和，完全看不出刚才把马阔宏打得满地找牙那般凶残：“况且......今天我难得有理有据地打了一场架，还不用给我爸妈骂，也算是赚了。”
“啊哈哈，这样啊。”
余晴晴咽了下口水，摸不准她这番话是真心的还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但无论如何都很感激她。
“是啊，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把这种傻比揍到毫无还手之力我最喜欢了，真的很爽。”
商莹然再次肯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你试过就知道了。”
顿了两秒，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余晴晴：“诶，你想不想试试？我在九龙拳馆有vip卡，可以带你去体验一下揍人的快乐。”
“不了不了，你去玩儿吧。”
余晴晴忙摆手拒绝了。
她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比较明确的，并不觉得自己能打赢任何人。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商莹然只是可惜地耸耸肩膀，并没有强求。
夜晚一阵冷风瑟瑟吹过，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目光看到余晴晴裸露在外面的双腿后，贴心地嘱咐：
“行了，晚上风大，你快回车里去吧，别等下吹着凉了。”
“反正微信咱们已经加过了，下次来香港一定要来找我玩哦！”
“嗯嗯。”余晴晴点点头。
她确实感到有点冷了，没有站在外面强撑，跟她们一一挥手告别后，转身离开。
车子停在不远处，里面的暖气还没有消散，余晴晴上车等了好一会儿，迷糊间都快要睡着了，才终于见柏霁回来了。
“你刚才跟郑局说什么了？”余晴晴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他坐到驾驶位上，“哐”的一声将门关上，动作稍微有些用力，余晴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周身的低气压。
第六感告诉她柏霁有点生气。
心虚地眨了下眼，见后者没有说话的意图后，她抿了下唇。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她压根没想到会闹到警察局里去，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感受着车内愈发沉闷的氛围，她想了想，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那你吃晚饭了吗？”
“嗯。”柏霁的回应十分简短。
“吃了什么呀？”余晴晴乘胜追击。
“饭。”柏霁终止话题。
“......”余晴晴接不上话了。
她本就不擅长主动跟人交流，试探了两句后见柏霁没有说话的欲望，最终也郁闷地闭上了嘴。
好嘛，不说算了。
静默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柏霁放下手刹挂到D挡，一踩油门，将车开出后，到底还是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刚才是去跟郑局了解今晚发生的事情。”
“噢。”
余晴晴看着道路两旁飞速向后掠去的霓虹，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给柏霁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我是因为看欣德的人也在那里，所以才想着过去看一下的......”
“看什么？”
柏霁打断了她的话，声音硬冷：“你能看出什么来？”
余晴晴愣然地看着他冷硬的脸色，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柏霁像是被打开了一道泄口的洪流，那些原本被压在心里的话再也忍不住，接连往外涌。
“贾明豪不是什么好人你是知道的。”
“那欣德的负责人你又了解吗？”
“上次我们跟贾明豪本来就闹得不是特别愉快，这次又被他碰到你落单，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不会联手起来整你？”
他闭了闭眼睛，喉结上下滚动着，眼底划过一抹后怕。
“就算退一步来讲，你怎么敢自己一个人随便进到别人的私人包间里的？”
“这种会所最注重的就是客户的隐私，倘若他们真想对你不利，你以为你逃的掉吗？”
“今天如果不是商莹然是这家会所的投资人有权调监控，没有人会知道你去哪了。”
“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吗？”
整个车里都充斥着柏霁蕴含着怒意的声音，余晴晴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
酒精将她的情绪无限放大，听着柏霁对自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心里蓦然升起一抹委屈。
“我不是没事吗，你这么凶做什么！”她愤然撇过视线，看向车窗外，连余光都拒绝看到柏霁的存在。
行驶的车辆传来轻微抖动，空调的出风口温和吐露着暖气，由于室内外温差有些大，风挡玻璃的下段隐隐起了白雾，柏霁伸手摁了个按钮，将玻璃上的雾气吹散。
担忧、着急、后怕等一系列负面情绪轻而易举地调动着他的怒意，但理智告诉他开车时不宜有过大的情绪起伏，因此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努力将这些情绪压下，脚底油门踩得更狠。
【我在会所碰到贾明豪了......跟他起了点冲突，现在在警察局，你方便来接我一下吗？】
一个小时前他收到了余晴晴的微信。
短短一句话，却让他浑身血液开始发凉。
为什么会遇到贾明豪？
起了什么冲突？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竟到了需要报警的地步？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争先恐后地浮现在他心头，还有最重要的那个——
她没事吧？
去警察局的路上，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抖了一路。
几乎是最快速度将车子开到了警察局，直到目光看到了余晴晴，确认她完好无事后，他才有了实感。
赶在思绪再次发散之前，他稳住了心神，轻微地吐出一口气，专心地注视着前方道路。
夜晚的道路上多了一道黑色SUV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