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余晴晴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今天一天的密度过于大了，又是游乐园又是警察局的，刚刚在地下车库的时候还哭了一阵，平静下来之后，身体传来阵阵疲惫感，催着她入眠。
柏霁却在这时拿了个冰袋过来，稍微犹豫后，坐到了她身边，将冰袋轻轻贴到她已经闭上的眼睛上，给她敷眼睛。
“你睡吧，我帮你敷一会儿。”他声音柔缓，“不然明天早上起来眼睛会肿的。”
“......”
余晴晴抿了下唇，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说话。
眼睛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但却并不冰冷，很舒服，她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没坚持多久，很快便意识便陷入了昏沉之中，沉沉睡去。
床头灯为房间提供了一点儿微弱的光亮，柏霁尽职尽责地把她的两个眼睛都冰敷了一阵，才拿开冰袋。
尽管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她脸上哭泣过后的印子却没有消下，泛红的鼻尖十分显眼，娇憨又可爱。
夜深人静，四周静谧。
柏霁静默地注视着她的面庞。
白天的时候始终遮挡在眼前的刘海向两边自然散去，露出清秀好看眉眼。
她的五官并不是精致立体那一挂的，从眼角到鼻尖再到嘴唇，都带着稚态的圆钝。
但这些五官组合在她脸上，却又十分和谐养眼。
目光在她脸上往复流连，从眉毛一直描摹而下，最终落到微微嘟起的唇瓣上。
莹润水嫩，宛如清晨沾满露水的玫瑰花。
让人忍不住想伸手采撷，细细品尝一下它那吸饱汁水的花瓣。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内心滋生出某种不可言说的渴望，一圈一圈拔地而起，缠绕蛊惑着他的心。
玫瑰花离他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闻到独属于这株鲜花的香泽。
近在咫尺、触手可得。
倏然间，他蓦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后，脸色猛然一变，动作幅度极大地站起身，满脸惊骇地看着床上的人。
似是不敢相信刚才他差一点干出的事情。
片刻后，他陡然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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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参加商莹然的生日派对，两人在香港耽搁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踏上了回深的道路，最终在十点左右回到了办公室。
“晴晴！！你回来了！！！”
鹿晓呦见余晴晴回来了，面色一喜，过去给她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怎么样啊这趟，还顺利么？”她满脸好奇，缠着余晴晴问道。
“还不错。”余晴晴一边整理着桌上带回来的资料，一边将这趟旅程简短地给她讲了讲。
只是隐去了遇到贾明豪之后的事情。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时，忽然明晓一个健步冲了进来，嘴里还大喊着——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尽管动作幅度很夸张，但他手中端着的咖啡却一滴都没有撒出来。
他这番动静成功引吸引了整个办公室的注意力，众人好奇地朝他看去，用目光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咱们手中抢走了跨年项目的那个公司，凉了。”
他语气里克制不住的喜悦。
“什么？！”
“欣德凉了？！！ ”
“真的假的！哈哈哈哈，怎么说，展开讲讲！！”
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明晓清了清下嗓子，双手捧着咖啡，言之凿凿：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这个项目已经彻底换人了！包括甲方公司那什么贾总也给换掉了。”
这话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
“嚯，不是吧，这是从上到下大洗牌啊。”
“笑死，该不是他们两个公司的py交易给发现了？”
“我只能说大快人心，叫他背刺我们，全给换掉，一分钱也别想挣！”
“成天不干人事，遭报应了吧，哈哈傻逼公司赶紧倒闭吧！”
当然，除了这些幸灾乐祸的，也有人疑惑问道：
“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我们怎么没收到风声啊。”
“我刚在茶水间里听徐哥说的。”
“徐乾吗，哦......他虽然嘴碎，但消息还是很可靠的，他都这么说了，看来这俩公司是真完了啊。”
“别愣着，来来来赶紧搜一下，看他们股票有没有跌。”
有手快的人已经点开了股市。
页面加载三秒过后，满屏的绿色冲击着屏幕前的每一双眼睛。
众人静默三秒，接着爆发出剧烈的喝彩声。
竞争公司出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吗！！？
“我宣布，我的乳腺结节无痛痊愈！！”
“这是今年听到的最让我心情舒畅的消息！！”
“啧。”柏霁第三次发出心烦意乱的叹气声。
他捏了捏眉心，摘下防蓝光的平面眼镜，走到旁边的茶水间，为自己冲了早上的第三杯咖啡。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的心就没有平静下来过。
只要一有空闲，就会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自己像个变态一样，觊觎窥视着余晴晴，最终鬼使神差地还险些吻上她的唇瓣。
心中不断翻涌着道德良知对他的唾骂，整整一个上午，他对着电脑屏幕，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下班的时候，他实在忍受不了了，破天荒的没有加班，踩着时间点离开了公司。
在外面加班的同事正想抱怨怎么天天加班，抬眼就看到了自家老板光速下班的背影，怀疑自己眼瞎了。
“不是，柏哥怎么了，去了一趟香港之后，回来又是请假调休，又是准点下班的，该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老板走了不是挺好吗，我也先溜了，你走不走？”
“我走啥啊，我中午才来的，还没满八小时呢。”
“那你继续上班吧，加油！”
说着，那名同事飞速地收拾完东西，迈着愉快的步伐打卡下班。
“滴——”
“人脸认证通过。”
伴随着机器传来出的冰冷确认声，铁门缓缓向两边打开了。
柏霁进入私人医院后，轻车熟路地往倪雅娴病房所在的方向走。
“爸。”
病房里，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直守在病床前的柏如树。
这个时间点见到儿子，柏如树颇感惊奇，反复确认了两遍没有看错时间，这才笑道：
“难得啊，柏总今天下班这么早？”
“前几天去了趟香港，今天上午刚回深圳。”柏霁买来的水果放到装水果的盘子里，搬了个凳子坐到他父亲身边。
“我妈最近怎么样？”
提起这个柏如树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
“还是老样子，得继续留院观察。”
柏霁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由于母亲已经睡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
暖光照在柏如树的脸上，柏霁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爸不再是那个精神矍铄的董事长了。
皱纹逐渐将他的脸庞侵蚀，鬓角花白的头发和日渐佝偻的肩背，让他看起来十分疲惫。
自从母亲生病后，柏如树就几乎没有离开过病房。
除却公司那边必须要本人到场的会议，其他时间他都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线上办公。
柏霁一言不发地看了眼正在给母亲捏手按摩的柏如树，抿了抿唇，蓦然毫无预兆开口问道：
“爸，你跟我妈结婚多长时间了？”
柏如树没有丝毫停留：“今年刚好三十年整。”
柏霁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你们......感情一直都很好吗？”
柏如树：？
他纳闷儿，不知道儿子抽什么风，破口骂道：
“臭小子，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妈什么感情你看不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柏霁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无奈地笑笑，斟酌再三后，把心里憋着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就是好奇，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确定对我妈的感情是爱情还是责任？”
这话不像是会从柏霁口中说出来的样子，柏如树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停下手上的动作：
“怎么，你跟晴晴之间出问题了？”
“那倒没有。”
柏霁矢口否认：“我就随便问问。”
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柏如树变得有些恍惚，心思也有些飘远。
一转眼，当初那个呱呱坠地的小孩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跟他探讨的问题也从“蓝天的后面有什么”到了“责任与爱”。
回过神来后，他不由莞尔：“首先我可以很明确的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对你妈妈的爱要大于责任。”
他像曾经无数次为儿子解答疑惑那样，缓缓开口回答柏霁的问题：
“其次，接下来的话仅代表我个人观点。”
“我认为责任与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它们彼此交织，但又不可同日而语。责任会让你主动承担自己的角色和义务，爱则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付出，它是一种情感之间的联系，并不是因为受限于道德品格才走出的选择。我跟你妈妈的婚姻中有责任的存在，但最终促使我们婚姻长久稳定的，是爱。”
“......”
“不过这种说法过于假大空和深奥了，我们说的浅显一点吧。”
柏如树话锋一转，深邃的目光看向了倪雅娴。
“比如，要是我对你妈妈只有责任，那么我还是会一样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给她最好的医疗支持，但倘若除此之外我还爱她，那么......”
说到这里，他轻笑了一声，握住倪雅娴的手，轻轻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我会珍视每一次亲吻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