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晴晴站在原地，看着他先行一步的背影。
上班的时候柏霁一直都是穿着正装，或许是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他把西装的外套脱掉了，只穿着内里的白衬衫。
剪裁合身的白衬衫被他流畅的肌肉线条绷紧，肩膀宽厚，臂膀有劲，看上去很有安全感。
余晴晴在原地盯着这个背影看了好半晌，才蓦然回神似的，抿去唇边上扬的弧度，跟了上去。
黑白拼接的迈巴赫GLS600稳稳当当停在门口，驾驶位上走下一张熟悉的面庞。
“鲁叔。”余晴晴礼貌上前，冲他问了个好。
“哎，少夫人好。”鲁叔笑眯眯地回应，不理被这个称呼雷得外焦里嫩的余晴晴，径直经过她，从柏霁手中接过行李，放到了后尾箱里。
一切收拾好了之后，他见余晴晴还站在原地没动，又重复了一遍：
“少夫人，上车吧，我们该走了。”
余晴晴：“......”
柏霁捏了捏眉心：“鲁叔，你少在手机上听那种有声小说。”
“哈哈哈以前你小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原来司机都是这么称呼老板家小孩的。”
鲁叔在柏家当了这么久的司机，但好像直到今天才从中找到了一丝乐趣。
他第三次看向余晴晴，毕恭毕敬地道：“少夫人，您还舍不得少爷吗？”
余晴晴：“......”
柏霁：“............”
“算我求您，喊我俩名字吧。”
最终柏霁叹了口气，走上前亲自为余晴晴拉开了车门。
“到了给我发消息，有任何问题也第一时间联系我。”
柏霁隔着降下来的窗户，看着乖巧系好了安全带坐在后座上的余晴晴，手有些痒，忍了会儿没忍住，最终还是伸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一路顺风。”
酥麻感从不小心被碰到的耳朵一路传递到手指尖，余晴晴敛下眼眸坐在座位上，露出的耳朵烧得通红。
柏霁的目光在她耳朵上顿了片刻，随后轻笑一声，贴心地提示：“无聊的话可以连蓝牙听听音乐，这边过去不远，跟上次一样，睡一觉就到了。”
“嗯。”
余晴晴点点头，依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
“行，那我不耽误你们路上的时间了，走吧，”
他从车窗前直起身子，往后倒退两步，挥了挥手。
车辆缓缓启动，在微弱的发动机油门嗡鸣声中，鲁叔欣慰地看着旁边目不转睛注视着余晴晴的柏霁，说出了那句典的不能再典了的台词——
“好久没见少爷对谁这么上心过了。”
“你说是吧，少夫人。”
-
早高峰的高速尤为堵车，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硬生生拉成了两个多三个小时，等到达香港时，已经中午了。
这次再去香港，余晴晴没了上次的紧绷感，一路上将自己放空，甚至还有心睡了一觉。
到了香港，她甚至没来得及把行李放到酒店，便直接去了维港那边的演出地点，跟墨花娱乐的负责人接头后，两人略一寒暄，立即投入到了工作状态中。
下午六点，正式演出前最后一次彩排开始了。
忙碌一天的余晴晴抽空看了一眼手机，微信里柏霁告诉她自己在开会接不了电话，如果有急事给他留言，或者联系徐乾。
余晴晴发了个“ok”的手势过去，并告诉他这边一切顺利。
晚上十点，各项设备正式进入了最后的调试流程。
陆陆续续有人来到了维港对面尖沙咀海岸的海滨长廊，这个位置是观赏维港灯光秀的绝佳视野。
数不清的情侣和一家三口成对出现，漫步在沿海小道上，其乐融融地散着步，等待新年的到来。
晚上十一点，人流变大，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海滨长廊上，无声等待着跨年倒数的瞬间。
余晴晴的心脏开始砰砰跳了起来，眼看这么多人都是来见证这一场表演秀的，不由又感觉到了压力跟紧张。
十一点四十五，所有人都进入了整装待发、严阵以待的戒备状态。
余晴晴腰间别着对讲机，头上戴着耳机，正在跟每一个控场的负责人做最后的沟通交流，手心直冒冷汗。
十一点五十五，余晴晴抬头仰望着漆黑的夜空，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耳机里传来场控的倒计时播报声，跟场外人群汇聚在一起奋力呐喊出来的声音重合——
“十！九！八！......”
倒数声越来越响亮，始终保持着微微仰头的余晴晴往帐篷后面退了一小步，企图让自己的视野更加开阔。
可就在她脚步刚迈出去的那一瞬间，忽然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紧接着，熟悉的冷杉檀木味将她完整包裹。
“......？！！”
她倏然一怔，脑中都空白了两秒，回过神来之后，蓦然转头，果然就见自己身后站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柏霁衣襟上沾着点从冷风中经过带上的寒凉，在她身后不知站了多久，此刻正眼眸含笑地望着自己。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刹，柏霁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旁响起，混杂在周围数不清的祝福声里，格外引人耳目。
余晴晴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还没从他突然到来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昏暗夜幕中，对面的摩天高楼上蓦地亮起了灯光，那些精心设计过的光影从她的手稿中翩然跃迁于眼前，也同时照亮了柏霁俊朗的脸庞。
“你......”
余晴晴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有些喑哑。
柏霁微扬着嘴角，狭长的眼眸中柔光几乎要溢了出来，他双手握上余晴晴的肩膀，将人转了个面，让她面对回工作场景，
“不打扰你了，你先忙，我在这里等你。”
整个跨年灯光秀持续了二十分钟，等余晴晴确认所有项目都顺利完成，今晚的工作也顺利结束后，这才摘下身上连接着的无线设备，转身去找柏霁。
柏霁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等着。
“你，你怎么突然来了。”
余晴晴走到他跟前，有些不自在地拨了下被耳机压乱的头发，问道。
“今天晚上会议结束的早，我看还有时间，就过来了。”
柏霁帮她把因为静电有些起翘的头发抚顺，突然问道：“冷不冷？”
“还好。”
余晴晴摇了摇头，知道晚上会在露天的地方呆很久，所以今天特意穿得比平时厚。
“那我们散散步再回去？”
柏霁看了眼星光大道上的人影散落，询问余晴晴的看法。
“好。”
余晴晴没有拒绝，刚好此时看到了一起负责项目的人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友好地挥手以示告别。
“你不去打个招呼吗？”
她跟柏霁一起转身往港湾边上走去，想到一开始项目交接的时候柏霁也见过这边的负责人，于是问道。
“不去了。”柏霁步伐迈得不大，缓步向前走着，“今天不是以工作的身份过来的。”
余晴晴闻言，好奇问道：“那是什么身份？”
柏霁步伐顿了下，目光下意识看向余晴晴，后者鼻尖被冻得有些发红，说话时随着嘴唇的开合冒着缕缕白雾。
话语在舌尖翻滚了一下，继而吐出，带着些试探和撩拨的意味——
“家属身份。”
余晴晴耳尖倏尔一烫，话都有些说不完整了。
偏偏柏霁升起了逗弄的心思，见余晴晴不说话，又问：
“可以吗？”
余晴晴差点咬到舌尖：“什......什么可以？”
“就是，”他刻意将话语放缓，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清晰，“以家属的身份过来找你，可以吗？”
“可，可以的吧。”余晴晴的脑子已经不太能思考了，干巴巴地顺着他的话应和道。
见自己还没说几句这人就隐隐有大脑宕机的预兆了，柏霁好笑又无奈地轻嗤一声，也算是暂且放过了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海港旁的风虽然刮得不大，但到底是冬天的晚上，气温不比白天暖和，长久的待在这里还是有些冷的。
两人没走多久，便决定回去了。
余晴晴已经将放在外面的手揣到了兜儿里，吸了吸鼻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晚上突然过来，订酒店了吗？”
柏霁摇了摇头。
今晚过来这边是临时起意，等做完决定后又忙着赶车，自然没有闲心操心酒店的事。
“那怎么办，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空的房间。”余晴晴闻言，有些担忧地蹙起了眉头，似乎很害怕柏霁要露宿街头。
“是啊，怎么办呢？”柏霁低笑一声，哄骗道，“不会我大老远跑一趟结果晚上要睡桥洞吧。”
他声音里的捉弄意味太明显了，余晴晴立刻意识到这人又是在逗弄自己。缓了缓神后，摊了摊手，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声音有些遗憾：
“没办法了，那我先陪你去找一个防风一点的桥洞吧。”